劉年睜開眼,他面色蒼白,臉頰也變得消瘦,可眸光卻锃亮。
時間并沒有過去多少,似乎蝴蝶才剛剛扇過一下翅膀,然而他體內的情況卻和前一秒天差地別。
奔流的血氣仿佛被完全凍結的冰河,劉年全身可供催使的血氣在經脈中一步不動,就連他腦海中的神秘珠子也被消耗一空。而劉年感覺四肢百骸回饋給他一種舒暢的感覺,體內隱有風雷鼓動的聲響。
每一寸身體都與經脈中凝固的“血氣”勾連,彼此關系密不可分。他感覺血氣就像是火把一樣,不再流動,而是變成了固定的“光源”,不斷散發熱量。
“我的竅穴確實難以撼動了啊?!眲⒛赅S即握了握手,指尖便傳來呼嘯,大塊的霧氣被指尖的風扯的稀爛。
“可我的力量和身體素質卻大幅增長?!?
劉年對此刻的自己很難有一個恰當的評判標準,顯而易見的是實力得到了可觀的提升。
什么樣的人僅靠握拳便能產生勁風?劉年不確定皇甫君翔能不能做的到,但無論是他殺死的劉瑾,還是之后的白雪山莊內門弟子,他們都無法做到這一點。
否則即使是劉年,也早就死在他們手里了。
劉年想要使體內的“冰河”融化,然而卻不能,他以精神意志催動,想讓血氣流動,然而冰河只稍微松動了一絲,劉年便已經頭痛欲裂。
這是因為他可供驅使的精神力太少了,不足以撼動體內的能量!
就像一個三歲小孩,怎么可能拖得動耕地的犁呢?
他喘了口氣,而后翻看自在天魔功,然而功法上也沒有相應的記載。
“雖然血氣難以再用精神意志催動,可迷霧也無法撬動我體內的血氣了?!眲⒛晷πΓ煊X到腦海中的神秘珠子不再向外逸散血氣,血氣再難催動并非完全是壞事。
他又一次懷念起白術,雖然早就知道白術腦海中的知識無比重要,可這一點也只有當白術不在的時候才格外突出。
濃霧輕柔的包裹住劉年,似乎變得更濃了。然而濃霧現在卻遮蔽不了劉年的感知。
他忽然注意到了什么,屈膝發力,一個起落便瞬息而至。
“練尸……”劉年俯身翻看,先前他便不怕練尸的毒,此刻更是丁點也不放在心上。
練尸上遍布傷口,那些傷口鋒利,僅僅是看著便眼睛生疼。
劉年說不清這種透露著鋒銳意味的傷口代表著什么,更沒辦法根據傷口判斷造成傷口的人到底是什么實力。
畢竟沒有白術那樣的見識……
劉年緩緩深吸口氣,然后繼續向前,然而這一路上遇見的練尸越來越多,練尸身上的服飾也從樸素變得華美,變得能彰顯地位。
它們有著明顯的相同特征,劉年知道他們全都是巫恒派的人。有些練尸的懷中還有些變質的丹丸,還有粘連在一起無法分辨的紙冊。
劉年也在一具老人模樣的練尸身上摸到一塊玉石制作的腰牌。
上書“外務堂執事”四字。
“執事?”劉年稍作沉思,“實力應該在內氣境之上,籠罩巫恒派的迷霧應該比想象中還要危險?!?
這些練尸剛死沒多久,身上還有未被迷霧吸收的血氣,倒是讓劉年撿了個便宜。
他腦海中的神秘珠子再一次大快朵頤,然而珠子中卻沒有積攢下絲毫血氣。
原本涌入珠子的血氣,全都被劉年“截胡”了,這些血氣根本就沒有進入過那顆珠子。
劉年經脈內固體般精純的血氣也變得更加難以撼動,血肉與經脈內“血氣”越發緊密。
伴隨而來的是一種強烈的饑渴,以至于他喉結滾動,那些練尸身上紫黑色的血氣似乎散發著無窮無盡的香氣,讓他立刻回憶起孩提時娘親做的飯菜。
劉年忽然皺眉,他感覺這是對他娘親的一種侮辱,可那血氣的味道實在是太香了,勾起了他久遠的回憶。
他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個小孩,和村子里的狗蛋二娃瘋玩一個下午,分離后離家老遠便看見娘在家門口招手,透過門口看見爹在擺弄農具。
劉年一步步向前,他彎下腰,就在雙手即將觸摸到練尸的時候,忽然一聲冷笑。
“區區欲望,也想迷失我的心智?”劉年臉色冷硬卻眼眶發紅,他忽然抬頭望了望。
血氣轉化成如今的形態之后,劉年的感知能力也獲得了匪夷所思的加強,似乎已經掙脫了迷霧對感知的封鎖。
他輕易察覺到遠方傳來震動。
劉年稍作思索,迅速向著震蕩傳來的方向前進。沿路上遇見的死尸越來越多,身上的服飾也越來越五花八門。巫恒派的,江湖游俠的,又或是其他宗門的制式服裝。
有的已經死去好久了,被迷霧吸干了血氣,但更多的是剛死去的練尸,那些練尸身上無一例外,都是散發凌厲氣息的劍傷。
劉年越往前走,越覺得觸目驚心。最初進入迷霧時所遇見的練尸在地上這些練尸面前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他還發現地上的練尸出現了新的特征。
這些練尸身上竟然長出了類似野豬剛毛般的東西,觸感尖銳帶有倒刺,皮膚的堅韌程度也是更上一層樓。
放眼望去,這樣的練尸七八十具,然而無一例外的,它們全都死于劍傷。
劉年盯著那劍傷,他好奇為什么傷口上會附帶尖銳鋒利的感覺,可盯著看了一會,眼前竟然生出一劍當頭劈下的幻象,這一劍好似黃河之水從天而降,巨大寬廣的傷痕將天空撕裂。
他心中生出一種渺小的感覺,然后渾身肌肉顫栗,血液開始沸騰,經脈內固體化的血氣能量也在顫動。
在他的瞳孔中,那一劍不斷重復落下,每一劍似乎都直接作用在他的精神意志上,誓要將劉年的意志土崩瓦解。
劉年呆呆的站在那,不能控制自己,更不能掌控外物,要不是周圍的練尸被蕩平,恐怕他早死了。他的氣息在那一劍的影響下越來越微弱,臉色越發蒼白,額角青筋暴起。
可他的眼神卻越來越明亮。
直到某一刻,劉年的嘴角浮現一個暢快的弧度,在這把“劍”的壓迫下,他的精神意志竟然和體內凝固的血氣能量合二為一。
一股一往無前的酷烈氣息從劉年身上散發,只一瞬間便將意識之中不斷斬落的劍打的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