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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荷魯斯崛起(十)

荷魯斯對于決斗的結果感到些許無奈,失敗并非是由于子嗣無能,而是以星際戰士的表現來說,埃阿斯過于強悍。

他究竟是如何成長到如此地步的?原體甚至產生了這樣的疑問。

多少戰士歷經無數慘烈的戰斗都難以達到如此水平,難道是他們缺乏練習與信念嗎?

但如果荷魯斯了解埃阿斯的戰爭歷程,他就會明白,與埃阿斯的經歷相比,那些戰士們所面臨的環境甚至都算不上是真正的困境。

這個黑暗而殘酷的宇宙能讓少數人在瀕臨絕境時展現出他們最后的光芒,而更多人是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就直接死去。

像埃阿斯這樣數次直面死亡仍能存活的情況太過于罕見。

溺水者會不顧一切抓住任何可能帶他脫離死境的物體,而當他真正攀附上岸時才有機會去品味那脫離死亡時的欣喜與快感。

在銀河中的遭遇對于埃阿斯來說是一場濃重的黑色幽默,他品鑒這種滋味的情景經歷的太多,多到讓他開始有一絲懈怠的感覺。

但荷魯斯不知也無從得知,他只能感慨埃阿斯的強大。

原體帶領埃阿斯來到影月蒼狼營壘中的指揮室,軌道跟蹤檢測器從多線路上顯示著復仇之魂號的行蹤,豐富的立體投影展現在埃阿斯面前,他能夠依稀從中辨認出華麗皇宮的雛形,只不過與規劃設計中的不太一樣。

荷魯斯的設計更加兇狠,更具侵略性。

“一點小愛好,父親曾告訴過我,他會參考我的建議,包括我那些尚未歸來的兄弟們的建議,帝國并不是由他一人鑄就的,這座雄偉皇宮染上些我們的特色是理所應當的?!?

全新的方向,全新的圖標,無一不彰顯著帝皇的改變。

埃阿斯突然有些不知道該說什么,他昨天還認為人類之主冥頑不化。

荷魯斯將話題拉回了決斗結果。

“你確實給他們上了一課?!?

埃阿斯回應:“但恐怕不會有多少人會因此歡喜,包括你在內?!?

“是啊,沒人喜歡失敗的滋味。不過先言歸正傳,你所來何事?”

“第七大連第十六戰斗團的戰士,加拉肯,圖斯,莫迪安,他們三個在嗎?”

荷魯斯對于他的每一個子嗣的名字都記得非常清楚,甚至包括他們的習性,愛好,特長。他立即回答了埃阿斯的問題,并以玩笑般的方式分析出他們此刻可能在什么地方,在干什么。

埃阿斯靜靜地聽著荷魯斯的描述,面前原體的眼睛熠熠生輝,仿佛收藏家在為貴賓細數他的珍寶。

如果自己在離開故土百年之后,發現自己記憶中熟悉的一切都已經逝去。

而突然有一個這樣的人能夠準確的說出這些,他關心自己,愛護自己,并將自己視為至親與摯友,自己定會甘愿為其效死。

對于埃阿斯來說,這個人是帝皇。

而對于影月蒼狼來說,這個人就是荷魯斯。

埃阿斯的心中突然出現異樣的感覺,他有了一個猜想。

但他需要繼續探尋下去,去證實自己的猜想。

按照荷魯斯的猜測,埃阿斯在射擊訓練場外找到了加拉肯,這位堅強的戰士正在檢測他與武器的磨合程度,看到萬年之后的熟悉面孔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埃阿斯的稱呼都不僅友好了幾分。

但對于加拉肯來說,此時的埃阿斯是帝皇的節度使,他的前來意味著人類之主的命令,于是他恭敬地半跪行禮,并靜候埃阿斯的宣讀。

但埃阿斯并沒有像他初到影月蒼狼軍團時那樣公布命令,而是將他攙起,以相識多年的老友般的口吻與加拉肯攀談,加拉肯對此感到極為不適應。

對方的不自然與尷尬被埃阿斯盡收眼內,他需要打破這沉默。

“對于荷魯斯,影月蒼狼的原體,你們高貴的基因之父,有什么看法?!?

加拉肯并沒有直接回答埃阿斯,而是問起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

“你也是阿斯塔特,但我在此之前卻從未見過你,你是人類之主口中的開拓者或者先驅嗎?”

埃阿斯從未聽說過這個概念,他一時語塞。

“什么……”

“阿斯塔特的原型,據說所有的戰士都是依據原型戰士為模板而改造的。”

埃阿斯理解了加拉肯所指,他見過爾達房間外那位帶劍侍衛,被稱為“力圖”的阿斯塔特。

“我歸屬于戰爭之子,因某些特殊的才能僥幸被帝皇選中?!?

“這我知道,我聽兄弟們說起過,帝皇的節度使在戰斗時周圍總有璀璨雷霆與火焰相隨,正如神話中的使者?!?

加拉肯調整了一下他手中爆彈槍的校準螺栓,并瞄準訓練靶扣動扳機,塑鋼鑄造的標靶在加拉肯日積月累的訓練中早已傷痕累累,這枚爆彈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隨著不自然的金屬撕裂聲,埃阿斯看到那被長期擊打的目標頭部出現了一個孔洞。

“這可真是,令人驚奇?!?

埃阿斯還未曾見過塑鋼訓練靶被打至如此的金屬疲勞狀態。

加拉肯走到標靶之后,指著那個孔洞說:“這就是我心中的荷魯斯?!?

埃阿斯透過那個孔洞,看到了泰拉巢尖區的明亮燈塔。

“我是泰拉裔的影月蒼狼,隨帝皇征戰多年,盡管我的忠誠毋庸置疑,但我現在很難告訴你究竟是荷魯斯還是帝皇在我心中更加重要?!?

“對于你,節度使,我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我也愿意與你交底?!?

“帝皇對于我來說,是領袖,是高不可攀的太陽,我愿追隨恒星的光輝,愿意為人類之主效死。”

“但原體,他是我第二個父親,他關心我成為阿斯塔特后的一切,他愿意教導我,能夠與我徹夜痛飲烈酒。”

“有些事,領袖做不到?!?

如果加拉肯的這番話被有些人聽到,他會被以謀逆罪投獄,但就連加拉肯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何他敢與埃阿斯和盤托出。

或許他從心底認為埃阿斯不是宵小之徒。

沉默良久,埃阿斯才說出了一句:“原來是這樣……”

伊凡軍士駕駛著那輛蘭德襲擊者將埃阿斯送回了未竣工的皇宮城墻處,正當埃阿斯想要離開車組時,卻被伊凡叫住了。

“大人,是你在光軸下留下了這處損傷嗎?我昨天才從軍務部領取了配件?!?

埃阿斯低下頭,看到了基座光軸上疑似被融化的孔洞,他又看向了自己的左手食指,擁護之手的光芒正在閃耀,而指端的陶鋼護甲早已融穿。

他的心緒,紛雜復繞,以至于在他無意識的情況下使用了靈能。

“是,我并非有意,明天我會將配件送來?!?

“以您的身份倒是不必如此麻煩了,我想說的是,玷污美人的裙擺可并非君子所為?!?

伊凡將運兵車開走了,埃阿斯的心情也糟糕透頂。

荷魯斯并非是他記憶中那個野心弒主的將軍,帝皇也并非是那個拒絕溝通的高傲領袖。

如果說帝皇是因為自己的到來和歷史才做出改變,那么荷魯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埃阿斯回到掌印者大殿中那個熟悉的會客室前,魔紋青綠色的火光照亮了他疲憊不堪的面龐,他在門口靜站了一會,打開橡木大門走了進去。

帝皇正在茶桌前等著他。

埃阿斯看到人類之主正在靜候他的匯報,羞愧地低下了頭:“吾主……”

埃阿斯突然跪在地上,他的語氣中有一絲哽咽:“吾主,也許我錯了,而且錯的太過分了……”

帝皇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么,他立馬上前去將埃阿斯扶起,埃阿斯不肯起來,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請求著他的原諒。

“我,我的記憶,我不明白它是否出現了什么偏差,但我向您保證它從未有所隱瞞?!?

“您的兒子,荷魯斯,我敵視他,厭惡他。但事實證明,他是一位優秀的父親,也是杰出的領袖,我不該帶著偏見來看待他?!?

“但,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吾主?!?

埃阿斯的情感之海突然決堤了,他懷疑自己帶給帝皇的歷史是錯誤的,自己影響了人類之主的判斷,是他給帝國造成了不可估量的影響,是他的偏見有意無意間促使原體走上了反叛的道路。

也許自己才是歷史的主導者,自己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自荷魯斯回到人類帝國的懷抱后,自己無數次對比記憶中的那個叛徒,但得到的結論是,那個毀掉人類前途的蠢貨與自己面前這個英武的星際戰士領袖完全不是同一個人。

他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臉,淚水從他的手甲的指縫中流出,終于,埃阿斯忍不住顫抖著哭了起來。

若真是他,他將永遠也沒有機會彌補自己的過失,他才是那個罪人。

帝皇耐心地等待著埃阿斯的情緒恢復平靜,自來到泰拉之后,這個星際戰士承擔的無形壓力甚至比他要更大一些,琴弦不能繃的太緊,他需要宣泄,哭泣并不是軟弱的表現。

“你的到來,讓你承擔了你本不該背負的責任?!?

“但問題不在于你,我的兒子們亦然?!?

“仔細思考,在這個宇宙中,究竟是誰渴望著混亂與無序,渴望著人類走向無止盡的滅亡?!?

“它們,才是你真正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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