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寒從郭浩的態度中不難看出來，他對自己的態度，全然取決于葉老。

雖然有些事情不方便明問，也不方便得到太直白的答案，但他還是試探性的旁擊側敲。

“葉老為什么會到滬上日報社？郭經理知道嗎？”

郭浩的表情變化，很顯然是知道葉老身份的。

他壓低了聲音，在江秋寒的耳邊說道：“瞎說，我瞎說啊。”

“你說?！?

“我只之前聽說，88年的時候，上面對改開進行了一次商討會，葉老好像是沒有表態，也不知道是明確表示了反對，導致惹得很多人不開心，”

“但葉老因為有他兄長的那一層關系在，所以也沒有太為難他，只是送到了滬上?！?

“這有點像什么吧？像孫悟空，就是你既然反對如來，那如來就讓你去取西經，非要讓你成佛?！?

郭浩的話匣子一旦觸碰到八卦，就算是徹底打開了。

江秋寒雖然沒有直接聽到什么很有用的回答，但從郭浩的字里行間里，也能印證自己的判斷。

他的兄長，姓葉，且沒有人敢動他。

那身份已經基本確定了。

閑談間。

汽車已經在廬州酒店停下。

郭浩先是帶著吳林等人回到了房間，把東西放置好，“你們先休息，等到待會兒宴席準備妥當了，我來請兩位下去。”

“好，謝謝?！?

……

郭浩走后，江秋寒和吳林待在房間里，簡單盤算著需求。

“人家校部的領導也會過來，那這場酒就很重要了，”吳林認真道：“你酒量不行，交給我吧，我把他們都喝趴下，那這事兒也就算是成了?！?

“酒這個東西是結果，不是手段，如果你拿不出來切實可行的說法，誰會和你喝酒。”

“三十多個村鎮企業，個個都是價值百萬以上，說實話一出來就是廠級干部，這校招我真覺得不是什么難事兒，”吳林道：“而且校招本來也是走個流程，真是中科大招不滿，還有復旦呢，所以我覺得你要緊的是培養一下和校領導的關系，”

“酒這個東西，是培養關系的最好道具?！?

“不管今天談的咋樣，明天抽個空，咱倆一起去中科大轉轉?！?

回顧前世的科研生涯，江秋寒簡單概括就是兩院、兩個研究所、兩個大學。

他一生的時間，基本上都是在這六個地方徘徊。

這兩個大學一個是電子科技大學，一個就是中科大。

尤其是在他晚年時間，中科大基本上就成了他最后的活動區域。

教書、科研，然后走向生命的盡頭。

當時他所耗費了大量心血的量子創新實驗室，現在還是量子光學研究組。

但曾經一起共事的同僚，應該有幾位還在。

至于粒子物理和原子核物理實驗室，那就更不用說了，如果說量子實驗室是同僚，那這里就都是他的老師了。

九十年代的粒子物理和原子核物理實驗室的那一批核物理學家，可以說是最強一代。

前世江秋寒在這里入職的第一天，可以說是瑟瑟發抖。

在隨后的學習和科研中，他一直尊敬的稱呼這里的院士們為“老妖精”。

用雙手來完成爆炸壓縮透鏡的數學理論模型構建、爆轟的ZND模型計算，他這一輩子就在這里見到過。

的確，這些記憶碎片是很無聊和乏味。

但對于江秋寒那順風順水的前世，這就已經是他人生中有趣的片段了。

晚上七點半。

郭浩帶著他們去了樓下就餐。

幾位中科大的領導此時已經就坐。

吳林比江秋寒要自來熟的多，剛一走進包廂，就熱和的和眾人打起了招呼。

但回應他的只是淡淡的微笑。

“來者不善啊?！?

吳林小聲在江秋寒耳邊說道。

“作為東道主，我先歡迎墨子科技的江秋寒先生，到訪中科大，我代表中科大和科大控股，表示熱烈歡迎！”

郭浩給江秋寒碰了杯。

然后分別介紹起了那幾位校領導。

發展和改革辦公室、發展規劃部……

這種行政序列，江秋寒幾乎是沒有絲毫印象的。

但當郭浩介紹到科研成果轉移轉化辦公室的負責人的時候，江秋寒突然“嘶”了一聲。

很熟悉。

這人三十來歲的樣子，帶著一個黑框眼鏡，穿著一件皮夾克，頭發搖滾風，有一種又潮又土的美感。

或許是因為這個特點太有特點，讓江秋寒堅定的認為，自己對他是有印象的。

“這位是科研成果轉移轉化辦公室的負責人，趙章順同志。”

江秋寒依舊按照流程握手，但腦海中則不斷檢索這關于這個人的記憶。

“了然，”剛握完手，江秋寒算是回憶起來了。

前世國盾量子組建的時候，就是他找到了自己請求他出山到國盾量子掛帥擔任總工程師。

如此來看，雖然趙章順在科研上沒有什么太大的建樹，但是為人還是非常踏實的。

之前江秋寒以為他是退休了之后到科研成果轉移轉化辦公室去養老的，誰能想到原來他1991就已經在這兒了。

一干干了一輩子啊。

江秋寒主動示好：“趙主任，往后在墨子科技的發展上，一定是需要源源不斷的將科研成果向市場轉化。希望我們可以密切合作，把中科大校辦企業做大做強?！?

趙章順和另外兩位校部領導很顯然是在赴宴之前就提前商量好了，從頭到尾擺著一副不近人情的臉。

不冷不淡的點點頭：“嗯，盡力而為?！?

吳林看著氣氛怎么也烘不熱，也沒了耐性，直接拔苗助長，拿起酒杯對剛才郭浩介紹的那幾位領導開始了敬酒流程。

結果更讓人紅溫。

仨人都是伸著手掌，一人一句不會喝酒把酒擋了過去，不給吳林絲毫面子。

且不說吳林心情如何。

就連郭浩的臉上都開始掛不住了。

老學究們心高氣傲也不懂看個場合，這弄得他里外不是人。

“幾位領導，墨子科技算是目前校辦企業中，比較有競爭力的一家，既然已經是我們中科大的品牌，那我們就應該盡力去把他做好，”郭浩問：“你們說呢？”

“無論對于墨子科技還是旗下的X-doc產品，我們都是認可的，”發展規劃辦公室的負責人道：“但還是校領導之前討論的那個遺留問題，中科大對于墨子科技沒有實際控制權，這個問題不解決，那恐怕很多事情都沒得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