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寒喝口飲料，道：“給你說個事兒，那個宗正涼茶的廣告，你這周可以開始著手準備了，快的話下周，慢的話下下周，就準備登報。”

“明天我師父的太陽神口服液登報，”姜欣然失落道：“肯定會大賣的。”

姜欣然的語氣中有幾分幽怨。

太陽神口服液的銷量，基本上是公認的會大賣。

這在登廣告之前就已經有了苗頭。

在當下的保健品市場，太陽神的品牌和營銷，是絕對的頭部。

在登報之前，就已經積攢了大量的能量。

雖然滬上經濟報只是其中一個渠道，但光是分的這一杯羹所帶來的效益，就足夠比其他編輯沒日沒夜干一年加起來還要豐厚。

姜欣然不眼紅。

太陽神口服液選擇滬上經濟報，和宋香玉的人脈不無關系。

所以這個肥差是必然會落在她嘴里的。

她難受的是，偏偏自己做了兩個產品，偏偏不得不和她進行對比。

這種對比太傷人了。

X-doc到今天還沒有破蛋。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到了今天，別說購買了，就連咨詢電話都少了很多。

X-doc算是有些折戟的意思了。

而宗正涼茶，又在太陽神登報之后緊跟著登報。

如果這個產品又沒有起色的話，那她在報社真就無地自容了。

關鍵的問題就在于，宗正涼茶和太陽神口服液好像還真的沒有什么可比性。

在太陽神登報之前，就已經吊足了消費者胃口。

而宗正涼茶，已經賣了半年了，到現在還無人問津。

姜欣然越想心里越難受，整個人就像是從高樓墜落一般，那種冰冷和無力感，讓人深感絕望。

“別擔心，X-doc是個好產品，你做的沒問題，接下來交給我就行了，”江秋寒道：“既然我們是在合作，那就要榮辱與共，所以希望你對X-doc有點信心，也對我有點信心。”

“就是因為X-doc是個好產品，所以我才自責啊……”姜欣然腳踩在餐桌的橫梁上，腦門抵著膝蓋，委屈的哽咽了起來：“都怪我沒用。”

江秋寒看著氣氛越來越糟糕，也不知道怎么安慰：“那你先哭會兒吧，發泄發泄也好，汽水我留在這兒了，你哭累了喝點。”

“我先回去了，你記得宗正涼茶的廣告。”

“還有我真沒有怪你。”

干脆利落的交代完。

江秋寒就離開了。

像是一個打了敗仗的逃兵一般，倉皇逃竄。

于是姜欣然哭的更厲害了。

……

周五，江秋寒看到了滬上經濟報本周的第二版報紙。

上面的太陽神口服液廣告，用詞極為矯情和低俗。

一看就是宋主編的手筆。

這個廣告如果以三十年以后的眼光來看，不會勾起人們絲毫的購買欲。

可在1991年的當下，它確實詭異的有著顯著的作用。

周五中午十二點，太陽神口服液在全國全面開賣。

滬上經濟報的電話在這一天的時間里磨出了爆漿。

這是今年開年第一個出現如此現象級的爆火保健品。

緊周五半天，從滬上經濟報過的單，銷售總額就達到了三十萬。

按照2%的返點，宋香玉在這半天的收入就有六千。

這還是半天。

按照現在的趨勢和熱度，太陽神口服液的高熱度至少會持續半個月才會逐漸平淡。

而宋香玉僅靠這一個產品，就能得到三到五萬的收入。

相當于姜欣然這樣的普通編輯近十年的收入。

十分夸張。

當然，對于姜欣然而言，恐懼才剛剛開始。

因為她硬著頭皮拒絕了宋香玉指派的任務。

她到底也沒有幫她統計銷售數據。

宋香玉其實不差她的幫忙，只是想故意惡心她。

只是在這次太陽神口服液大賣的背景下，姜欣然推辭工作任務的事情，也就自然而然會成為宋香玉冷嘲熱諷的切入點。

這一周，姜欣然很不好過。

但她卻也已經不怕什么了。

從決定不遵循宋香玉的指示開始，她就已經沒有什么負擔了。

憑她的家世，滬上經濟報也不是她的唯一選擇。

她希望自己能夠打個翻身仗，揚眉吐氣的待在報社。

但絕不會為了待在這兒，而委曲求全。

她決定賭一把。

下周的宗正涼茶，是最后一次機會。

如果仍舊沒有起色，她會毅然決然的辭職離開。

當然，X-doc她現在也認為是她自己的問題。

作為補償，她決定如果自己離開滬上經濟報，就一定把X-doc介紹給一個更加有影響力的報社。

這是她最后能為江秋寒做的補償了。

……

接下來的日子，江秋寒不再往報社跑了。

而是時不時的到宗正涼茶廠去和劉文軍溝通。

醉翁之意不在酒。

對于保健品，他的確是沒有什么好感，更別提興趣了。

但既然出謀劃策，他就理應得到自己該有的回報。

對于這次營銷的銷售分成，他和劉文軍已經達成了共識。

他拿走銷售總額的3%，如果銷量達到五百萬以上，提升為5%，銷售之外的收入，則兩人五五平分。

而姜欣然的分成比例從2%提升為3%。

劉文軍很爽快。

對江秋寒的大方，是對人才的尊重。

因為如果他真的能幫自己讓宗正涼茶起死回生，并且大賣，那他活該得到那么豐厚的報酬。

對于姜欣然提升的那1%，則是出于對江秋寒的尊重。

一個順水人情。

……

四月三號。

全國游泳錦標賽正式開始。

在當時通信不發達的時代，這樣的全國性體育運動關注度原本并不高。

但因為從八十年代中期往后體育健兒們在賽場的輝煌戰績，讓也來越多的人開始接觸并了解體育項目。

尤其在女排、游泳、乒乓球等擅長項目上，受眾面極廣。

而和正陷入迷茫的女排不同，此時的游泳項目，可謂是能人輩出。

在一月的澳大利亞世界游泳錦標賽上，林莉成為了我國第一個世界游泳冠軍，伏明霞成為了最年輕的全球跳水冠軍，國家游泳隊在這一戰更是直接斬獲八枚世界金牌。

所以能人輩出的全國錦標賽的精彩程度，完全不亞于世界級比賽。

江秋寒和劉文軍從比賽開始就守在收音機前聆聽轉播。

劉文軍還有些老職業習慣，時不時的發表幾句點評，激動時還會破口大罵。

江秋寒就平靜的多了，他只想聽最后的采訪環節。

就像是等待發令槍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