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當康·盜夢(2)
- 高人氣古風志怪作家譚以牧作品集(全4冊)
- 譚以牧
- 1837字
- 2024-02-05 16:28:10
第二日,忘憂樓熱鬧起來了,許多富商巨賈紛紛入住,各自往來密切,言笑晏晏。
夜里,沈樵請了南曲第一美人陳小娘表演歌舞。燈火漸次亮起,無數(shù)的燈籠掛在二三層的飛橋上,宛如話本里的天街般璀璨奪目。
司幽與張頌鶴手執(zhí)酒盞,在二層樓橫跨南北客房的飛橋上有說有笑,張頌鶴一手支頜,撐在白玉欄桿上,眼珠一眨不眨地盯著那舞姿曼妙的陳小娘。一邊看,他還一邊發(fā)出嘖嘖的贊嘆。
司幽飲酒,對靠著圍欄的桐荷道:“樓下正中間的就是大名鼎鼎的永安王平禮。看見他腰間的玉佩沒有,單單那塊玉佩就能買下一個徽州城。”
桐荷的目光落在平禮身上,一個四十來歲,氣度不凡的中年人,長發(fā)烏黑柔亮,面龐細膩紅潤有光澤。
“他身邊就是富可敵國的沈樵,沈樵原來在南邊做生意,經常出海,后來才來的臨安。”
桐荷又看向那皮膚松弛年過半百的老頭。
張頌鶴耳邊忽然傳來問候聲:“張兄,好久不見。”
張頌鶴轉頭看去,來人三十歲上下,身材高大,雖則面上有了些許紋路,但不難看出,他年輕時是個氣度不凡的美男子。
“趙兄,別來無恙。”張頌鶴朝他舉杯。
“酒我就不喝了。”姓趙的示意自己身上沒帶酒,張頌鶴點點頭,又抿了一口,向他介紹:“我朋友,司幽,她家奴,桐荷。”
司幽欠身行婦禮。
“您的朋友當真是國色天香,我看那臺上的舞姬也不及分毫。”
“過獎了。”司幽謙虛地笑笑。
張頌鶴又介紹道:“趙兄也喜歡古董,我家里那玉如意就是托趙兄買的。”
張頌鶴口中的趙兄全名趙慕良,五閑樓老板的次子。臨安大大小小的名樓近千,五閑樓能排前十位。
趙慕良二十歲便自立門戶了,如今也是小有名氣的古董商人。
張頌鶴不忘記幽幽地補充幾句:“看不出來吧,趙兄現(xiàn)在是妻管嚴,可年輕時栽在他手底下的姑娘沒有十萬也有八千。”
司幽上下打量趙慕良,他的笑容能讓人立刻想到溫良恭儉讓幾個大字。
“他現(xiàn)任妻子姓甚名誰?這么能耐。”
“聽說很漂亮,三十多歲瞧著也像十幾歲似的,有了她便覺得野花索然無味了。”
“難不成是妖?哪有女人三十多歲還像十幾歲的。”
張頌鶴嘿嘿一笑,表示自己也沒見過。他與趙慕良說著話,說著說著,兩人便勾肩搭背地去屋子里喝酒了。
忘憂樓的熱鬧在樂曲接近尾聲的時候達到了高潮。司幽與桐荷說累了,趴在欄桿邊不知不覺睡著了。桐荷解下自己的外套蓋在司幽背上,看著自家主子。
他的目光深沉,好似看著摯愛的戀人。
燈火漸漸暗淡,不少人流露出疲憊之色,念著明日便是拍賣會,需要養(yǎng)足精神,紛紛從座位上起身,回屋睡覺。
張頌鶴反倒一個人出來了,仍執(zhí)酒杯,瞥見桐荷,便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躡手躡腳地靠近司幽,似乎想嚇她。
張頌鶴方靠近,忽然聽到一聲尖叫。女人尖細的嗓門穿透整個忘憂樓,將那些將睡的,半夢半醒的,深睡的人全部吵醒。
司幽猛然睜眼,但見張頌鶴的一張臉在眼前放大。她嚇得往后一縮,衣衫掉了下來。她摸了摸,原是桐荷的外套。
“發(fā)生什么事了?”她問了忘憂樓近九成人都想問的問題。
張頌鶴悻悻地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桐荷將司幽扶起,司幽將外套往桐荷身上一扔,便朝聲音來源走去。等到三人走到二層南邊的第一間客房時,房外已經擠滿了人。
看情況,屋里死了人。
司幽和張頌鶴擠了半天才擠到最前,見到死者,兩人都瞪大眼睛。
死者就是方才與張頌鶴相談甚歡的趙慕良。他此刻血流如注,皮膚潰爛,十分恐怖。
司幽動了動鼻子,四周縈繞著腥臭的妖氣。
沈樵聞訊而來,見狀大吃一驚。他環(huán)顧四周,問:“誰發(fā)現(xiàn)的?”
旁邊一直哭哭啼啼的梳著丫鬟髻的少女道:“我……我方才給主子去備晚飯,離開時還好好的,回來便……”
沈樵眉頭直皺,入了忘憂樓還要自家丫鬟去備飯,倒也夠挑剔。他又問:“方才誰最后與趙老板接觸的?”
幾雙眼睛突然盯上看熱鬧的張頌鶴。張頌鶴一驚,連忙擺手:“不是我不是我,我方才只同他小飲了一會兒,他吩咐丫頭去備飯,很快我也……”
如此越描越黑,張頌鶴的聲音不知不覺便低了,求助似的碰了碰司幽的肩膀:“怎么辦?我看他們好像不信我。”
“永安王到。”身后又傳出一個尖細悠長的聲音。王爺在此,便沒有報官的必要了。眾人向永安王平禮行禮,沈樵大致交代了一下情況,平禮也將視線落在張頌鶴身上。
張頌鶴瞬時感覺脖子被無形的手攫住,無法喘息。
就在永安王決定將張頌鶴抓起來審問時,司幽冷淡地道:“不是他干的。”
“哦?”永安王看見一個冷艷的女子施施然從張頌鶴身后走出,朱唇一開一合:“小丫鬟離去回來不過半刻鐘,短短半刻鐘便能令人殘損至此,根本不可能是人,必然是妖怪。”
仿佛平地一聲驚雷,眾人嘩然。
小小的忘憂樓內有妖怪——雖說臨安妖亂已久,他們還是不免心驚。
不是誰都見過那些皮囊絕美的詭異生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