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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下津南

  • 明朝大惡人
  • 魏柒
  • 4233字
  • 2024-03-12 00:12:35

這是北方入秋后少有的雨水,落在天津衛令人覺得心煩,因為雨水讓很多修建的工事只能停下來。

正是農閑時,王綸招收了不少民夫,現在就住在天津衛的城墻下。

夜里,雨水稍有停歇,就有腳步走在黑夜中,那一雙雙穿著草鞋的腳,踩在水洼地,他們的腳步密集地走過一處街巷,而后這些人在街道各處散開。

錦衣衛指揮使同知,楊輕就住在天津衛南街的一處屋中。

幾個戴著斗笠的校尉就守在門外,正值午夜時分有些困倦。

一箭射來,門前的校尉應聲倒地。

見狀,立刻有其他校尉將人拖入院中,關上門時又有幾支箭矢重重射在門上,響動聲,像是一根根釘子敲在門上。

有人當即吹響口哨,又大聲道:“有人刺殺!”

正在屋內算著天津衛的種種賬目的主仆二人放下賬目。

小卓迅速起身拿起一旁的繡春刀,關上了門窗,留了一條觀察著屋外。

又有帶著火的箭矢從四面八方射來,帶著火焰的箭矢插在了房子的柱子上,已有火燒起來。

楊輕抬起桌子擋在身前,主仆兩人剛走到屋外,就又有箭矢重重釘在桌上。

“保護楊帥!”

四周的錦衣衛小旗與校尉都圍了上來。

箭矢的破空聲依舊不斷,雨天過后的屋子還是濕漉漉的,火燒得并不旺,倒是潮濕的木料與干草燒起來,燃起了一片濃煙。

“楊帥,牛總旗很快就到。”

楊輕看著四下的情況,當即道:“走!先出去!”

“卑職領命!”

而后四面的錦衣衛都聚攏過來,一路朝著后門方向而去。

賣餅人此刻提著兩根桿子在屋頂上奔跑,他手中的桿子用油布包裹著,找到一處視野較好的位置。

揭開油布,是一把細長的火銃。

他耐心地上好火藥,再裝入一顆黑色的彈丸,瞄準了一群錦衣衛簇擁在中心的人。

用火折子點燃引線,看著引線燒入膛內。

“嘭!”一聲炸響,沒有燃燒完全的火藥全部向后濺射在了他的口鼻處,彈丸應聲而出。

彈丸從楊輕眼前掠過,打在了一個小旗的肩膀處。

“有火器!”那人中彈小旗捂著肩膀大喊道。

楊輕尋著火銃炸響聲的方向看去,沉聲道:“追下去。”

眾人應聲而動,穿著黑色錦服的錦衣衛穿梭在各個街道上。

牛三一路奔走,見到楊帥所住的房子已燃起了濃煙,他雙眼一紅,拎起一個校尉問道:“楊帥在哪里?”

“回牛總旗,刺客有火器,楊帥已追下去了。”

牛三吩咐道:“兄弟們,追下去,保護楊帥!”

按照楊帥的性格,他多半不會在被刺殺的時候保護自己,這個時候多半已經朝著刺殺的兇手追去了。

一眾錦衣衛的行事風格也因楊帥影響,再面對這種局面,眾人應對方式也和以往不同了。

尤其是跟著楊帥從京城殺出來的二十幾人。

牛三命令道:“留下三隊小旗,把這里的刺客收拾了,其他的隨我去幫楊帥。”

眾人應聲抱拳,各自帶著人散開。

此刻的街道另一頭,又是一聲火銃的炸響,楊輕險而又險地躲過一發,靠著墻根觀察著屋頂上的人。

他不止有一把火銃,還有第二把。

“少爺!”小卓快步而來遞上一張弓,又道:“他們拿下了三個放暗箭的刺客,果然都是啞巴。”

當初在京城錯過,現在又在天津衛遭遇,楊輕看著屋頂那人的身形,就是當初在京城的賣餅人,因很好認出來,他的身形很矮,身形佝僂。

楊輕拿起長弓,心中盤算著時間,提著弓剛探頭看去,對方迅速點燃了引線。

一息時間,兩息時間,三息……

五個呼吸后,火銃一聲炸響,彈丸射在墻角。

楊輕快步穿過這處街道,奔跑之余張弓搭箭,朝著對方一箭射出,箭矢射中那人的腹部。

只是箭矢射中的模樣很奇怪,箭頭遇到了什么板子就這么直直插著。

楊輕看著屋頂那人拔出箭頭,撕開衣服,露出一塊木板。

“在那里!”有錦衣衛指著屋頂大喊道。

聞言,那賣餅人在屋頂繼續奔逃了起來。

楊輕目光看著他一路追上去。

小卓一咬牙,也快步跟上少爺。

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在奔跑中,賣餅人看著楊輕跑步速度,驚嘆這人的體能,跑了這么久,他的腳步根本沒有慢下來的架勢。

賣餅人從腰間拿出一把短刀,跳躍而起,回頭朝著楊輕丟去飛刀,而后身體一個后翻,落在另一處屋頂。

小刀落在楊輕的胳膊處,肩膀中刀楊輕腳步稍停,忍著痛拔出小刀,好在傷口并不深,飛魚服的肩膀處還有護肩擋著。

在這個世道,沒有人能夠保護你。

想要保護自己,就要將這些躲在暗處試圖謀害你的人抓出來。

追逐中,賣餅人又見到了令他瞠目結舌的一幕,遠處的街道上不知什么時候立起了一門火炮。

唐寅站在火炮旁,忽然大笑道:“楊帥!這個忙,伯虎來幫你。”

說罷點燃火炮的引線,朝著賣餅人的方向一炮轟出。

炮彈打中賣餅人腳下的屋子,頓時瓦礫橫飛。

整間屋子轟然倒塌。

其實得知楊輕的屋子著火了,再聽錦衣衛說楊帥被刺殺,他能夠調動的也就只有這幾門火炮了。

火炮一開,整個天津衛都聽到了炸響。

這唐寅未免太亂來了。

賣餅人從一堆瓦礫中狼狽逃出來,還沒來得及換幾口氣,繼續跑著。

因楊輕就像是個體能怪物,他已從另一頭追過了來。

“休傷我家少爺!”

街道另一頭跑出一個嬌小的身影,她飛身一腳將人踢倒在地。

楊輕提著弓箭也及時趕到。

賣餅人從地上吃力地爬起來,他看著一前一后的男女二人攔著,狼狽站起身道:“楊輕!當初看你從刑部出來,就想給你一張餅吃。”

楊輕頷首道:“寧王派你來的?”

他低聲道:“沒人派我來,這一次來就沒打算活著出去了。”

話音落下,四周又走出了十余個提著刀的人,他們點燃了一條條引線,一個個火藥包就綁在這些人身上。

賣餅人撕開自己的衣衫,露出一個個用油紙包裹著的火藥包。

他們是想要同歸于盡了,楊輕提著弓射倒一人,周圍的人也圍了上來。

雨水又一次落下,這么點雨根本澆不滅引線。

小卓看著這些人向著少爺圍去,她大喊道:“少爺!”

楊輕踢開一個迎面而來的刺客,而后找到一塊木板立在身前,快步后退,只聽一聲炸響。

小卓看得雙眼通紅,快步沖進硝煙。

唐寅呆呆看著這一幕,渾然不覺雨水落在身上。

等硝煙散去,一塊塊碎尸散落一地。

小卓頭發被雨水淋濕,她滿地找著尸塊,癡癡道:“少爺!少爺?”

一塊木板被翻開,楊輕從地上爬起來,因躺在低洼處,站起來的時候帶起來一大片的污水。

“少爺!”小卓快步跑上去,左看右看,“少爺,沒事吧。”

楊輕疼得齜牙,倒吸一口涼氣,大腿處與肩膀處還有被爆炸時高溫導致的燒傷。

當時那群瘋子圍上來的時候,就用木板蓋住了身體,側躺在低洼處,才堪堪擋住了爆炸。

看著哭得已滿眼淚花的小卓,楊輕拍了拍她的后腦,道:“我沒事,就是有些痛。”

“少爺!”小卓站在雨中大聲哭著,仔細看了看胳膊,腿,頭,脖子好像都還在,都是完好的。

街道各處,走出來了一個個錦衣衛,各自都站在一旁,看著雨中的主仆二人。

楊輕抱了抱她,安慰道:“你少爺沒這么容易死,我還要救老爺出來呢。”

小卓重重點頭,“嗯!”

錦衣衛收拾著現場,賣餅人已被炸死了,死相也很難看,明明尸體已經被炸得裂開了,還皮肉相連的。

牛三急急忙忙趕來,“楊帥,我們拿下了十三個刺客,卑職護衛來遲。”

楊輕擺手道:“辛苦了。”

“沒想到這天津衛還藏著刺客,都怪卑職疏忽。”

楊輕低聲道:“是我大意了,他就是想用火攻將我們從后門趕出來,他早用火銃埋伏好了,那一次沒有打到我,他就將我引開,在這里準備好了與我同歸于盡,是我不該這么追的。”

“楊帥這么說卑職羞愧難當。”

唐寅快步走來道:“不說了,先帶楊帥去看看傷勢。”

小卓用袖子擦了擦眼淚,這才發覺自己的袖子也濕漉漉的。

見少爺一臉氣餒地看著自己,她俏臉一紅,傻傻一笑道:“少爺沒事就好。”

尋了一個干凈的屋子先坐下,唐寅找來了一個大夫,讓他給楊輕治傷。

“火藥的炸傷沒這么容易痊愈,好在楊帥的大腿與手臂外側都是燒傷,十天半月……嗯,能恢復的。”

如此爆炸,只受了一些皮外傷,也是萬幸。

楊輕只覺得自己是被幾個大炮仗給炸了。

屋內,眾人無言,沉默著。

大夫也不敢收錦衣衛的錢,給這位楊帥上了藥之后,便快步離開了。

唐寅看著屋內的眾人,這里的氣氛很不好,他低聲道:“這一次實在是太兇險了。”

沉默良久的牛三低聲道:“這一次派來的殺手不簡單,他們雖是啞巴,可個個身手了得,我們在捉拿時折損了十一人。”

對比京城那一次圍殺,此番刺殺更加兇險。

唐寅忽然道:“說來這一次蹊蹺,陛下先一步去了京城,他們才動手要殺楊帥,像提前安排的。”

“楊帥!”小旗快步到屋外,抱拳行禮道:“東廠馬公公在津南發現了沈兆雲蹤跡,遇到幾場廝殺,東廠人手折損數百人,馬公公請楊帥馳援,捉拿沈兆雲。”

楊輕活動一番腿腳,覺得沒有大礙,便道:“弟兄們,這件事不能這么算了!去津南,拿人。”

唐寅道:“王綸這些天剛剛造了兩艘小船,倒是可以順海下津南。”

一眾錦衣衛收拾了一番,便要坐船南下。

唐寅從天津衛守軍調撥了三百人,先一步從陸路前往津南,馳援東廠馬永成同時,也可以策應楊帥。

作為天津衛的縣官,這是他僅能夠調撥的人手,城內還要留下五百人守城。

“你真的不在這里休整嗎?哪怕是一天。”

“船上可以休息。”楊輕走上船,回頭對他道:“天津衛交給你了。”

唐寅作揖行禮,道:“楊帥放心,若能騰出人手,還會再派人馳援,下官這就寫書信送給京城。”

這是唐寅少有的行禮,也對這幫鐵血錦衣衛表達敬意。

船只緩緩離開了岸邊。

剛遇到刺殺,現在就要下津南捉拿下沈兆雲,似緩口氣的機會也沒有。

唐寅看了一眼身側的王綸,問道:“你說楊帥此番前去,能否拿到沈兆雲?”

王綸低聲道:“若此番刺殺就是沈兆雲與劉養正安排的,那么他們現在多半也在津南等著消息,說明這些人并沒有走遠,否則也不會有這一次的刺殺。”

唐寅稍稍點頭,“也對。”

正值七月剛過,到了八月。

昨夜一場雨過后,天邊朝陽剛剛升起來,海邊就起了霧。

天津衛的沿海少有到了八月還會起霧,這種霧氣不會持續太久,等空氣干燥之后,這海邊的濃霧便會消散。

兩艘小船沿著海岸線在濃霧中安靜地行駛著。

船夫拉開了船帆,讓船只更快一些。

眾人的衣服還濕漉漉的,簡單吃了幾口干糧就當應付。

馬永成在津南遇到了這么大的阻力,天津衛又遇到了刺殺,就連牛三都覺得這伙人根本沒有走遠。

要抓他們,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

津南的海邊,裘大德與沈兆雲還等在這里。

“怎么還沒來消息!”

“沈公子!”有船夫快步跑來,回稟道:“有船來了。”

“什么船?”沈兆雲緊張一問。

船夫回道:“說是有好消息給沈公子。”

沈兆雲看了眼身后還在閉目養神的裘大德,他放松一笑,道:“說不定楊輕已經死了,快快將人請來。”

“好嘞。”

船夫又快步離開。

沈兆雲道:“老人家,楊輕死了!楊輕死了!”

裘大德依舊閉著眼,撫恤道:“總算死了,還以為他的命有多硬。”

不多時一個漁夫打扮的年輕人被船夫請了來。

見到來人,裘大德有些意外。

沈兆雲連忙道:“楊輕真的死了?”

那人回道:“回稟沈公子,但是滿城的人都看到了,一伙兇徒與他一起炸死了。”

“好好好!”沈兆雲搖開手中的扇子,道:“好事,重重有賞,你是誰家的孩子?”

少年漁夫笑著道:“在下姓楊。”

沈兆雲的笑聲戛然而止,目光怔怔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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