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水泊梁山’哪去了?”
燕無過看著令牌上那片完全被篡改的文字,特別是那半句“天行健,”。
整個人都是懵逼的,害怕的渾身都在發抖。
就像是豺狼正在抓捕小白兔時,一抓拍下,卻是小白兔變為了猛虎,反過來將他這只原本是獵食者的豺狼給打翻在地。
“怎么可能,就算是你身體內也有心魔,也只不過是三字而已。”
“四字的心魔如何打不過三字?”
“我們喂養了‘水泊梁山’幾十年,甚至要比你年齡都要大,怎么可能.....”
燕無過還在陷入深深的震驚與懷疑之中。
按照他的邏輯,他完全無法相信眼前所發生的這一切!
本是三人實力中最強的持斧男子就這樣死了,反而是沒有被他們所關注的陸方長,陡然之間,拔劍而起,大殺四方。
趁著眾人都未曾反應過來,那黑袍持劍男子倒是先從恐嚇中反應過來。
他大吼一聲,朝著正在向他們這邊過來的陸方長撲了過去。
兩劍相交,那黑袍男子卻只是微微一個虛晃。
他手中之劍未曾使上力氣,只是略微阻擋了一番陸方長手中之劍,他便丟下長劍,猛地一沖,朝著那溶洞口跑去。
他越過那還站在原地,癡呆般的望著變化的令牌的燕無過,頭也不回。
“李兄,你....”
燕無過看著拋下自己瘋狂向外逃竄的黑袍男子,一時失語。
看到陸方長斬殺持斧男子的狠勁,黑袍男子明明是有武器,卻是連抵抗的勇氣都沒有了,直接選擇了逃跑。
大難臨頭各自飛啊。
黑袍男子瘋狂般的朝著溶洞之外逃竄而去,但他還沒跑幾步,溶洞的地面便傳來一陣劇烈的抖動。
而后,在這慌不擇路向外跑去的黑袍男子前方路面上,幾個尖銳的土石塊就這樣凸出了出來,絆了只想著逃跑的黑袍男子一腳。
黑袍男子一頭狠狠磕到了地上。
按理說,明明是‘千真境’的修士,不應該因為這種偶然的意外而受傷。
但偏偏對于這黑袍男子而言,這溶洞內的土地好似格外的堅硬,直接摔的他滿頭是血,身體一下子軟塌塌的,好半天都站不起來。
正在旁邊看戲的曹老八等人立馬一擁而上,將這黑袍男子手腳困住,控制了起來。
等到那黑袍男子先是微弱的抽搐了一小會,才接著完全不動。
曹老八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試探了一下那黑袍男子的鼻息,而后,他站起來,帶著敬畏與陌生的的聲音,對著遠方抬著左臂,朝這指來的陸方長說到:
“陸,陸方長師兄....”
“他摔死了。”
“哦,好的。”
陸方長淡淡回應道。
宛如魔神般的陸方長朝著燕無過走了過來,燕無過嚇得一抖,竟然也是直接坐到了地上。
“完了,完了,‘水泊梁山’現在被你所用了,完了........”
燕無過癱坐在地上,喃喃自語,處于一種完全崩潰的狀態。
陸方長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阿兄,你,你沒事吧。”
一旁的陸見岳看著面容冰冷的陸方長,有些擔憂的問道。
陸方長注意到一旁的姜師兄帶著懷疑和警惕的目光看著自己。
不過,因為陸方長剛才的所作所為,此刻的姜師兄也不敢輕舉妄動。
“沒事。”
陸方長嘴角抽動了幾分,終于是恢復成往日那種淡然自信的模樣,對陸見岳說到。
“你們先收拾收拾,到溶洞口外去,看看還有沒有可以救治的師弟師妹們。”
“如果還有呼吸的話,最好幫助一下。”
“姜師兄,拜托你了。”
他感覺自己的整個臉頰因為長期板著臉而有些僵硬。
“阿兄,那你要多多當心。”
陸見岳點了點頭,帶著曹老八、冷小嬋他們向外走去。
姜師兄狐疑的盯著陸方長看了好一會,這才確認陸方長別無其他殺心,護衛著他們一起出去。
在剛剛斬殺完持斧男子之后,陸方長感覺那種暴扆,狂傲的獨特情緒從自己身上褪去了許多。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淡淡的仇恨,委屈,與絕望的情緒。
但是就情緒的強弱影響而言,這卻比之前那股暴扆,狂傲的獨特情緒要好控制了許多。
他看了眼自己左邊那塊粗壯無比的大黑臂,黑臂還在仿佛有呼吸的一伏一動。
陸方長想到:
在剛才那么多的雜音之中,最后留下的卻是那些:
“我要當世界冠軍!”
“誰敢向我挑釁!”
諸如此類的聲音。
也就是說,心魔是和自己的記憶有關嘛。
甚至說,按照自己的推測,心魔就是從自己的記憶之中誕生的,所以才會影響到自己的一整個情緒。
而在那之后升起的那種仇恨,委屈,連帶著少許絕望的情緒,則是自己吞掉了小女孩,也許就是‘水泊梁山’帶來的。
陸方長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遠方已經死的透透的黑袍男子。
隨著那黑袍男子的死去,那股淡淡的仇恨,委屈,絕望的情感也慢慢消失了。
剛才自己只是下意識地想阻攔那黑袍男子逃跑,好對他問話,卻是直接將那黑袍男子給摔死了嘛。
是因為他們用特別殘忍的手段,搞出來了這‘水泊梁山’,才招致了小女孩對于他們的無窮恨意。
陸方長想著,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癱坐在地上的燕無過身上。
注意到陸方長重新把目光集中到自己身上的燕無過忍不住的打了個寒顫。
陸方長直接像提一只小雞崽一般,將燕無過給提了起來。
“別,求你了,別動我......”
燕無過苦苦哀求,陸方長卻不為所動。
“不,別......”
“我把功法寶藏全部告訴你,可以不,你放過我.....”
“你現在還在凡境,自是用不到什么深奧的功法,等你到了‘千真境’、‘百肖境’那種不看蠻力看法力的境界,若無匹配的功法修煉,怕是難以......”
“你要是現在殺了我,府內不會放過你的!”
“你們這么些人,別想著能夠逃過去。”
“放了我,不然你們一定會死的!”
眼見陸方長提著自己朝著那精壯男子一分為二的尸體越來越近,簡直就像親眼看著自己離死亡越來越近,燕無過忍不住整個人都在瘋狂顫抖起來。
最后,他見利誘不成,又無力的威脅陸方長道。
“殺?”
陸方長看著燕無過的樣子輕輕笑道。
“對你這種畜生來講,可沒有那么仁慈的解脫。”
陸方長用手中的法器長劍輕指那精壯男子留下的巨斧,那巨斧在陸方長手中長劍的直指之下,倏然之間就被碾碎,而后,化作了數片方寸大小的寒鐵碎片。
這些碎片碎開,而后浮空而起,一起把它們最尖銳的頂端指向了燕無過。
陸方長腦海里傳來‘水泊梁山’小女孩那天死去的景象:
天真浪漫的小女孩,有著一個幸福的家庭,喜歡奔跳在山野之間。
那天,隔壁熟悉的獵戶舅舅說今天帶她去兔子;
小女孩的父母知道女兒今天要出門,竟然專門做了一條平常過年才能吃的鯉魚給她吃;
他們微笑著擁抱小女孩,說小女孩是老天爺發慈悲賜予他們的千金寶貝。
可越過山丘,跨過湖泊,哪里有小女孩想要的兔子呢?
數十位身著黑袍男子帶著笑意,手持匕首,一刀又一刀的凌遲。
這群黑袍男子之中,陸方長有看到今日前來的燕無過他們的身影,只不過,那時的他們,比今日的他們,還要年輕,稚嫩的多。
唯一不變的,卻是他們臉上的殘忍與興奮。
痛,真痛,為什么,為什么你們要傷害我?
小女孩問。
他們說:
“因為你是千金買來的純潔之人。”
“因為,你將會是‘水泊梁山’。”
“因為在將來,你會吃掉許多許多的人。”
“所以,砍下這些無用的肉,我們的孩子。”
“你要變得饑餓起來!”
“要吃,要吃.......”
陸方長看著面如土色的燕無過,眼中閃過狠意。
“不過是讓你們,重溫舊夢罷了。”
.........
一刻鐘后,陸見岳看到半身是血的陸方長,獨自從那淡紅色的溶洞中走了出來。
他手中拿著那把神異的長劍和提著閉著眼睛的大師姐的美麗頭顱。
“阿兄。”
陸見岳喊道。
“師弟師妹們怎么樣了。”
陸方長問。
“搶救了一下,倒是能讓那些才才吸入青藍色煙塵的師弟師妹們及時轉醒。”
“但是對那些一開始就上前接受洗禮的師弟師妹們來講,卻是毒難離身了。”
說到這,陸見岳也是有些苦澀。
他也沒想到,原本是準備里應外合,一定程度上減少傷亡,好一起推翻妖魔的行事,卻在無意之中,反而害了更多的師弟師妹的性命。
這讓陸見岳很是愧疚。
“沒事,能救一個是一個。”
陸方長寬慰到陸見岳。
“我們現在,實力修為有限,只能盡力而為。”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
陸見岳點了點頭。
他在這‘幻覺’之中當了半年多的被人給予厚望的天才,所以給自己的壓力也很大。
會為自己無法救下更多的師弟師妹們更感到難過。
話說回來,阿兄怎么突然開了竅似的。
不僅修行方面進步神速,說話也是讓人心生敬佩。
莫非阿兄真是被妖魔替了身?
一個古怪的想法蹦在陸見岳的腦海中,卻被他馬上驅逐了出去。
哈哈哈,當然不可能的,這就是自己的阿兄!
“方長師弟。”
姜師兄的插話打斷了兄弟二人的交流。
陸見岳看到姜師兄用長劍指著陸方長,眉眼一挑,直接也是一抬手,將手中長劍直指姜師兄。
“姜師兄,你這是干嘛?”
沒有人可以在他面前傷害阿兄!
聽到陸見岳質疑的話,周邊的師弟師妹們也都一下看了過來。
怎么回事?
這才有人反目,怎么又要反了?
師弟師妹們躁動起來。
不過,在曹老八和冷小嬋的帶領下,大多數人還是站到了陸方長他們這邊。
“陸方長,你身上有心魔。”
姜師兄冷冷的說到。
“你應當清楚,那些人的下作手段。”
“殺了那么多人,喂了那么多血,才養出來個‘水泊梁山’。”
“不聚集那么多人的怨恨,你是怎么養出比‘水泊梁山’還厲害的心魔出來的!!!”
“有我姜佑望在,你休想再害這些人!!”
姜師兄,也就是姜佑望說。
陸方長看著姜佑望。
吸收了‘水泊梁山’被喂養了八十多年的記憶,陸方長倒是對修行體系有了一個新的認知。
但凡是修士,突破出凡境之后,到達‘千真境’之時,便會進行一次修煉道途的選擇:
分別是‘琴肝’、‘劍膽’、‘佛臟’、‘羽流’、‘幽通’這常見的五大道途,每種道途的修士側重方向也不一樣,這五類道途徑,分別專注輔助、攻伐、守御、速度、法術。
洞中燕無過三人,便是‘劍膽’道途,側重于肉體強化攻擊,催生法器,武器攻擊方面的道途。
而姜佑望,見洞中法術的運用,則應當是‘幽通’道途,偏向的是各類神通法術的應用。
也正是姜佑望道途特有的神通法術,幫助他一直隱瞞好好的真實修為。
再不知情的情況下,‘幽通’道途所帶來的特殊神通法術,是最容易在逆境中翻盤的。
姜佑望師兄的實力,不容小覷。
而‘心魔’,則是一種特殊的道途,其中威力,遠遠超過其他平常道途。
人人都說‘心魔’道途,要用無盡的生命獻祭,才可修煉。
所以,身懷心魔者,必是惡滿盈慣的恐怖之人。
人人當誅,就如姜佑望方才在溶洞里,要殺燕無過他們那樣。
“不會的,姜師兄。”
陸方長輕輕笑道。
“我有心魔,是因為我是世界冠軍。”
少年自信而的說到。
在溶洞中,與‘水泊梁山’所感知接觸之后,他幾乎可以肯定,他的心魔唯一的怨恨收集之處,跟‘水泊梁山’那種怨恨絕不相同。
他的心魔,也是就燕無過口中的‘天行健,’:
很可能便是自己前世屢次奪冠,各種絕地反擊,打破防了數十億黑子們所帶來的那種恨意了。
這也是為什么自己的心魔,會在自己面臨抉擇之時,總會傳遞給自己強烈的不屈服的情緒原因吧。
“世界冠軍?”
“那是什么頭銜?”
姜佑望一臉疑惑。
看著像是在說胡話的陸方長,姜佑望卻并未放松警惕。
“陸方長,你是在說什么胡話嘛?“
“不是。”
“我只是想說,我絕對,絕對不會和他們一樣。”
陸方長說著,舉起劍來,朝著天空重重地一揮。
“我不殺人。”
“相反,我要斬妖除魔。”
“我要,蕩平天下一切不平之事!”
這一揮,白色劍氣如同升天蛟龍,直沖云霄,將那黑幕般的天空給沖出了個大洞。
而后,地動山搖,仿若地龍翻身。
陸方長他們周邊的那些:
巨大昏暗的溶洞,纏繞的或粗大或細密的蛛絲,到處丟棄的嶙峋白骨,腐敗惡臭的草木,嗡嗡嗡到處亂飛的肥蟲白蛆。
都如陽光下的春雪一般,溶解消散。
接著,縷縷陽光重新照耀了這片近百年苦難的大地。
最后一層幻覺也被驅逐了。
幾乎所有人都沐浴這片干凈溫暖的陽光下,歡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