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林恩合上了書，隨后揉了揉眼睛。

他看書的速度很快，因為突然發現自己其實是有基礎的。

那些老師沒有正式傳授過他巫術，但在講解如何破解巫術時，其實早就把一些理論揉碎了，然后不經意間灌進他的思維。

所以現在，他并不是在學習新的東西，而是在回憶舊的知識。

這當然有好處，他理解那些巫術的原理，所以看書的速度極快，而且能輕易梳理出重點。

但也有弊端，他借到的書是關于海德學派和暗影流派的巫術，主要方向是近身搏擊和潛行暗殺，選這倆屬于職業病，或者說本能。

這兩個方向本身也沒什么，可林恩看到任何一個巫術以及配套技能，都能在瞬間反應出來怎么破。

然后他就不想學了。

比如托馬斯·海德開創的海德學派巫術，在幾次改版之后，這個學派的特點變成了用近身搏擊和槍械射擊配合巫術，有一點接近于弩手阿伯恩的路子，可那家伙就是被林恩直接秒殺的。

“學這種東西，真能成為格林伯格那樣的人嗎？”林恩陷入了嚴重的懷疑。

這種想法如果放在一般的愣頭青身上，或許會顯得像是好高騖遠，想直接學習高階巫術，可林恩和平常一樣，是很誠懇地這樣認為。

道理很簡單，巫師的晉升是有路徑的，也就是學派的來源。

在同源的巫術里，最基礎的是一階巫術，這些巫術還有上位進階的分支，就像一棵樹，從主干發展出枝枝蔓蔓，而巫師就像是爬樹的人，爬到幾階巫術的枝蔓，就是幾階的巫師。

理論上，一個四階巫師，最少也得掌握四個巫術，當然這只是理論上，因為巫術的來源是所謂的“虛空”，往往需要掌握好幾個同源的巫術，才能感應到下一個階段的巫術，從而足以念出咒語。

林恩之所以覺得借來的兩本巫術達不到他想要的層次，就是因為主干不夠粗，而不是因為嫌它們太基礎。

至于這種感覺，就好像寫作者拜讀文豪的作品，當他了解到正常的巫術的運轉原理時，就知道那些都趕不上傳奇巫師格林伯格。

“還是再看看別的書再說吧。”

林恩伸了個懶腰，抱著所有的書回到了前面的柜臺，還了書以后就走出了大門。

此時，天已經亮了。

圖書館在登神之階一半以上的位置，從上往下看，那條兩邊密林的綠道直通學院外，從這里望過去，還真有一種俯瞰眾生的感覺。

林恩對俯瞰別人沒有興趣，他耐心地下樓梯，然后來到了學城外，書院區第一大道，坐上了去林蔭區邊界的公共馬車。

....

“修士，你回來了！”

面包店的喬納森太太正在重新裝修店面，雖然很麻煩，但他們終于又能開店了。

像他們這種家庭式小作坊，其實對固定的客戶群體非常依賴，如果換到別的地方去，要獲得認可非常困難，原本的競爭者也會相當排斥。

所以這時候，喬納森一家都都顯得很高興。

“你們好。”林恩微笑著和他們打招呼，不遠不近。

喬納森太太走過來，拿著一個紙袋，里面裝著面包。

“拿著，不要拒絕，這是給瑪麗卡的。”她說道，“你恐怕猜不到，區政務局的人居然聯系我們，叫原來的商戶都搬回來，租金也是很低的。政府真是好心，否則我們恐怕要渡過一段艱難的時光。”

林恩笑道：“那就好，瑪麗卡終于不用再抱怨紅木街上那家店的面包難吃了。”

“哈哈哈。”

喬納森一家都笑起來。

除開面包店，教堂內門口的街道都在陸續恢復，林恩從忙碌的街邊回到教堂。

“呀，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了呢。”瑪麗卡站在臺階上，一手叉著腰，一手抓著掃帚。

“你為什么要不滿呢。”林恩從她身邊走過。

“我，我才沒有不滿。”

“那就好，麻煩幫我弄點兒吃的，我要休息，晚上還要去學院。”

“你為什么非得晚上過去？”

“因為白天人太多了，我不喜歡。”

.....

傍晚時分，林恩被一陣敲門聲吵醒，這是人形鬧鐘瑪麗卡在叫他起床。

“下面有人找你，我叫他到教堂里坐著等，他不肯，非得在門口臺階上。”

聽到小女工的描述，林恩思索了片刻，詢問道：“是查理？”

“我不認識什么查理。”

“就是一個短頭發的男人，很瘦又很結實，手掌心有兩處槍傷，脊柱輕微側彎，對嗎？”林恩又問道。

瑪麗卡兩手一攤：“我沒仔細看。”

“....”

林恩深吸了一口氣，然后自己下樓來到教堂門口。

不出所料，來找他的就是鐵人查理。

“看樣子，情況似乎不太好？”他一出門就開口發問。

查理一個激靈過后，緊張地站起來：“您怎么知道的？索菲婭夫人和羅恩都在吞食我們的地盤兒。”

這兩位就是灰水區的另外兩個巨頭。

“死人了嗎？”林恩站在原地。

“暫時還沒有，我們聽從您的吩咐，一直都在忍讓。”查理回答道，聽不出他的語氣。

林恩點了點頭：“那就好。記住，第一要緊的是，法雷克·羅斯的位置不能暴露。”

查理緊皺眉頭，卻不是像平時那樣兇狠，認真的樣子像是個在上課的學生，很顯然，他大概是在努力記住每一個字。

“修士閣下，您的意思是，他們敢到治安局刺殺羅斯先生？”

林恩搖頭道：“我認為不會，但永遠都要想到最壞的情況。”

“明白。”

“第二要緊的是，你要保全自己，無論遇到任何事，先保命。遇到實在不能處理的緊急狀況，就到林蔭治安局說要自首，他們會保護你的安全。如果你死了，你的一切都會被別人接收，而羅斯會失去最后的根據地。

總之，如果其他頭目都出了事，或者改變了他們效忠的對象，那么你就是翻盤的倚仗。”

林恩繼續囑咐道。

查理變得更加緊張，如果說剛才是因為面對這個神秘修士而緊張，那么現在則是對危機的擔憂。

“您是說，事情可能會發展到那種地步？”

林恩盯著他看了幾秒，然后嘆了口氣。

“我認為不會，但永遠都要想到最壞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