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教廷的傳經(jīng)所，任何一位導(dǎo)師都會聲稱神術(shù)，或者說巫術(shù)是諸神的賜福。

可在帝國巫師的體系里，他們認(rèn)為這種力量來自于無盡虛空。

要成為巫師，首先需要做的就是和虛空溝通。如果連這一步都做不到，那就不可能成為一名巫師。

其實理論上，林恩是有可能無法完成溝通的，畢竟他從來沒試過。

但是讓·莫羅乃至議長閣下都從未考慮過這樣的可能性，因為林恩自己提的要求，他們以為這是他自己就很清楚的事情。

反正不論如何，現(xiàn)在的林恩打算先去完成這個前置步驟，然后再進行下一步。

至于溝通的方法.....

“喏，這個石碑中間的花紋，你盯著看就行了。”

其中一個圖書管理員把他帶到了圖書館門口的一堵墻邊，那里有個不起眼的橢圓石碑，中間鑲嵌著古怪的東西，像某種帶金色條紋的漆黑石頭，光滑的表面具有某種神秘的美感。

“我說，你的導(dǎo)師是誰，為什么不是他帶你來？”

管理員并沒有因為林恩是學(xué)院的正式生員而客氣，畢竟他這種職位不是隨便什么人都可以弄到的，說不定他家里就有某個二階甚至三階巫師。

林恩盯著石碑看了一會說道：“我還沒有分配導(dǎo)師。”

“那我建議你等到分配了導(dǎo)師再來。”

看樣子，管理員到底還是個熱心人，至少他的建議是誠懇的。

林恩搖了搖頭：“我這人性子比較急，等不了。”

任何認(rèn)識他的人都不能認(rèn)同這句話，一個頂級殺手絕對不能是急性子，這是必然的。

別說是人，就算獅子、豹子捕獵時，也往往能展現(xiàn)出良好的耐心。

可惜管理員并不認(rèn)識他，只是沒好氣地說道：“那隨便你，盯著看吧，等有感覺了，就是感覺想說一句話，你就直接念出來。”

“念出來？”

“沒錯，當(dāng)你和虛空共鳴，就會得到某種感應(yīng)，那時候，你就會念出巫師生涯的第一句咒語，嗯，一個無意義的咒語。每個人感應(yīng)到的都不同，所以說出來的話也不同。”

管理員很老練地介紹道，“不過有一點是確定的，感應(yīng)到的咒語越長，就說明你和虛空越親和，也就是說...天賦越高。”

“您真博學(xué)。可以量化嗎？”林恩帶著功利性的目的夸贊了他一句。

管理員果然高興了一些，其實他能說出來，只不過是因為在這里工作了好幾年，所以很熟悉流程。

“當(dāng)然可以！看音節(jié)，你感應(yīng)出來的咒語音節(jié)越多，你的天賦就越高。如果沒記錯的話，我曾經(jīng)聽納什導(dǎo)師說過，能感應(yīng)到三個音節(jié)，那就至少能成為二階巫師，七個音節(jié)就保底三階。”

看來高帽策略很奏效，管理員一高興就說出了更多的情報。

林恩微笑著問道：“那么，請問您知道格林伯格大師感應(yīng)到了多少嗎？”

管理員哈了一聲：“我怎么可能知道。格林伯格大師是帝國的榮耀，我猜他至少感應(yīng)到了十個音節(jié)，或許更多。”

“我明白了，感謝您的講解。”

“不客氣。”

管理員退到了圖書館里，掃了一眼空曠的大廳，又停下腳步站在了門口。

圖書館有十幾個管理員崗位，而且是三班倒，保證隨時隨地都開啟并且有人值班，可此時是半夜，已經(jīng)太晚了，所以這里沒多少人，他也沒什么事情干。

觀看新生員溝通虛空，正好可以作為消遣。

雖說不是什么很有意思的事情，可終究能排解一下半夜的空虛。

他從兜里摸出一個橘子，一邊剝一邊等待。

“不知道十分鐘足夠么。”

溝通虛空說不上難，也不會太簡單，最多半個小時就能感應(yīng)到。

但反過來，也不是看一眼就立刻能進入那種狀態(tài)，所以管理員做好了多等一會的心里準(zhǔn)備。

可還沒等他把橘子剝開，一股微風(fēng)突然吹了起來。

刺骨的寒意讓管理員打了個寒顫。

他不可思議地看向站在石碑前的那個孤零零的背影。

“喂，喂，你還好吧？”

他忍不住發(fā)問，心里有些緊張，因為在剛才的某個瞬間，他感覺這好像是個死人。

.....

林恩感受到了虛空。

幾乎一瞬間他就感受到了。

他的意識正在無邊黑暗之中墜落，耳邊彌漫著無意義的呢喃和尖叫，讓他的精神幾乎要在漆黑之中爆裂開來。

好在這種感覺持續(xù)了很久，或許有好幾個小時。

“嘶。”

他的嘴里發(fā)出了極其短促的聲音，甚至不能說是一種聲音，而是單純的感覺，就像蛇吐了一下信子。

“喂，喂，你還好吧？”

管理員的招呼讓林恩回過神來，現(xiàn)實的時間只流轉(zhuǎn)了一秒。

“請問，溝通虛空的時候會見到什么？是否有人透露過一二呢？”林恩問道。

管理員愣了一下，反問道：“見到什么？見到石碑嘛，還能是什么。”

林恩問道：“那么，是否會聽到什么呢？”

管理員又愣了一下：“你到底想問什么？虛空怎么會讓你看到或者聽到？”

他想了想，旋即露出一個曖昧的笑容：“哎，雖然你的溝通咒語短了點兒，但起碼算是溝通上了嘛，沒必要想從異狀這一類的事情上找補回來。

我見得多了，你們總是不愿意接受平庸，聽老哥一句勸，踏踏實實地學(xué)吧。哪怕咒語只有一個音節(jié)，可只要努力，學(xué)個一階巫術(shù)總歸沒有問題。

要是運氣好，說不定能跟在一位二階巫師身邊做助手，這輩子也值啦，總比我每天在這兒站崗強吧？”

嗯...

我跟在二階巫師身邊一般不是為了做助手，而是為了做掉他。

林恩當(dāng)然不會把心里的想法說出來，他只是點了點頭：“感謝您的指點。”

“不用客氣。”

管理員的心里得到了莫大的滿足，心想這個年輕人還算有禮貌，起碼這些口水沒有浪費，他轉(zhuǎn)身走進了圖書館內(nèi)部。

林恩沒有跟進去。

他需要在門口吹吹風(fēng)。剛才溝通虛空時的異狀讓他的血脈賁張，連身體都變得燥熱。

他不是個蠢貨，結(jié)合老師們對他巫術(shù)天賦的評價，基本可以確定，剛才的異狀并非人人都會出現(xiàn)，那昭示著某種獨一無二的才能。

“果然我是個特殊的人。”

這句話或許有些自戀，但林恩的意思是，正因為如此，才會被父親選中，撿回那個秘密據(jù)點。

不過他的心里并沒有酸楚，無論理由是什么，那個男人總歸撫養(yǎng)了自己長大。

“父親的眼光果然不會錯啊，畢竟大審判長閣下。”

林恩的眼里有些緬懷，他并不覺得那個男人收留自己是為了純粹的利用。

他很確定，哪怕以普通人的標(biāo)準(zhǔn)來評價，兩人的感情也是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