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長大人，您真的要留下來嗎？”

“嗯，我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我不能讓自己一時的惻隱之心，釀成禍端。”騎士團長拍了拍年輕騎士的肩膀，說道，“你們回去吧，把這里的情況如實上報就好。

“不必擔心我的安全，別忘了我是誰。你們也不會有事，我的面子還挺值錢的，教會和城主不會為難你們……從今以后，他們也不會為難這里……”

團長又和曾經的屬下們寒暄了幾句，十五分鐘后，騎士們的背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與他們一同離去的，還有團長的戰馬。

“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回答我，你的老師是誰？教你死靈術的老師。”騎士團長的聲音極其冰冷，說翻臉就翻臉。

艾琳看了一眼架在自己脖頸處的長劍，以及映在長劍上、怒不可遏的谷雨，淡定地回答：“安娜·鳶尾·麗貝卡。”

她的心里其實挺慌的，畢竟艾琳都沒看清對方是如何拔劍的，又是以何種手段御劍的？

至于說謊……還是算了，對方明顯有方法看出她是否說謊。

還不等村民們跪倒一大片，請求騎士大人饒過修女大人的性命，寒光凜凜的長劍又回到了劍鞘內，仿佛無事發生。

“呵呵，倒是個大人物。”騎士團長轉身，柔聲說道，“抱歉，孩子，讓你受到驚嚇了。”

“這混蛋是不是有病？怎么變臉這么快？”谷雨愕然。

“您不介意我的老師是誰？”艾琳稍感意外。她剛才都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我從不信帝國的傳言。帝國去年還說，安娜掘了皇陵，把歷代皇帝制作成死靈后，在皇陵里開宴會……這怎么可能呢？明顯是潑臟水，貴族們的一貫伎倆罷了，估計是為了給新皇帝一個下馬威。”

有沒有可能不是潑臟水？艾琳想起了老師所講述的經歷。

“你的老師去哪兒了？”騎士團長知道安娜不在這里，他沒有感受到威脅。

“您真的要留下來嗎？老師的性格有些……喜怒無常，她好像不太喜歡和平教會。”艾琳轉移話題。

“呵呵，我知道你在憂慮什么，孩子。放心，我不會傷害或連累你們。”團長看向村民，意味深長地說道，“你以為……我是被你那幾句話說服的嗎？不，我是為了他們才選擇留下來的。

“現在我更要留下來，這次是為了你，理由是……安娜不是好人。你有沒有想過，她為什么要收你為學生？傳授你死靈術？她一定對你不懷好意。”

“您能打過老師？”

“不知道，但騎士不會退縮，我可以試一試。”騎士團長摘下頭盔，露出一副和藹蒼老的容顏，“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弗里德森·郁金香·克里斯蒂安’，你應該聽說過這個名字。”

“……”

“居然是個老人？！聽聲音和說話方式，我剛才還以為他是個中年大叔呢。”谷雨插了一句嘴。

弗里德森觀察一會兒艾琳的表情，笑道：“沒事，別尷尬，沒聽說過不礙事，我也沒那么出名。”

“您早就猜出，我會用死靈術救村民了？”艾琳再次轉移話題。

“嗯，在沒見到你之前，我就猜到了。畢竟，這可能是唯一的救贖之路了。”

“您不反對？”

弗里德森搖搖頭：“我沒那么死板，也因為我曾見過善良的死靈。相信……我以后會見識到更多。”

“沒錯、沒錯！高尚的騎士老爺，我們都是善良的人！”村長向前邁出一步。

“呵呵，善良不是嘴上說說，人心本就陰暗。”弗里德森似笑非笑道，“包括我的心也是如此。”

“……”村長又訕訕地退了回去。

夜色漸濃，晚風漸寒。

危機解除后，艾琳并未與剛來的弗里德森聊太多，沒過多久，大家就各回各家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說。這也是老騎士的意思。

給村民們帶來了恐懼與不安，似乎讓弗里德森很愧疚，直接拒絕了村長要宴請他的打算。

村長只好把他安排在了原和平教派牧師的鄉村別墅。

深夜，萬籟俱寂。

年邁的弗里德森筆直地站在穿衣鏡前，神色異常難看。

“我已經遵從了你的命令，住在了城外，你還想怎么樣？”

“……”鏡子中的弗里德森好像在說什么。

“艾琳？不可能，我不會傷害那孩子，也不會傷害這里的人。你別想讓我做違背良心的事，就算是死，我也不會遂你的意，你控制不了我！”

“……”

“啊！！！”

老騎士突然栽倒在地，雙手扣住自己的頭，瞬間布滿血絲的雙眼向外凸，身體呈一種詭異的方式扭曲、掙扎，口中不由自主地發出極其痛苦的哀嚎，仿佛在經歷著非人能承受的苦痛。

半個小時后，房間內才重歸平靜。

弗里德森喘著粗氣，從汗水中頑固、哆哆嗦嗦地撐起虛弱的身子，看向鏡中的自己，咧嘴笑道：“你就這點本事嗎？不夠，你控制不了我。我不會傷害無辜的人，更不會被你打敗！”

“啊！！！”

新一輪的折磨降臨。

另一邊，小教堂的二樓，艾琳的臥室內。

聽谷雨把老騎士正在經歷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講述完，艾琳蹙起了眉頭。

“艾琳，你說什么人有本事，把那老頭折磨成那樣？聽弗里德森的意思，他明明連安娜都不怕。”谷雨盤腿坐在床上，雙手捧著臉頰，看起來十分苦惱。

“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

“我們目前沒有能力幫助他，所以最好裝作什么都不知道，免得被控制他的家伙發現。”

“如果那老頭屈服了怎么辦？我之前就覺得，他強行留在村子里這件事兒透著古怪，他果然有問題！不對！他們來得就莫名其妙！”

“他是一名真正的騎士，沒有那么容易被打敗。”艾琳嘆了口氣，心說，“與其擔心未來，我們不如努力提升自己。留個心眼兒就好，擔憂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我努力沒用啊，我也提升不了自己的實力。”谷雨攤攤手，隨即鼓勵道，“加油吧，艾琳！我會好好督促你的！今晚別睡覺了，起床鍛煉！”

艾琳往床上一躺，蓋上被子：“明天早點叫我。”

“不是，你怎么還有心情睡覺呢？你這個年齡段怎么睡得著？”

“……”

“別裝死！你今天都沒健身！”

“……”

“不鍛煉就不鍛煉，起床陪我說說話唄。”谷雨可憐兮兮地說道。

“……”

“哼！壞小艾！誰稀罕跟你聊天似的！”谷雨錘了兩下枕頭，起床跑出臥室。

她打算繼續去監視弗里德森。

哎……艾琳這個不干正經事的懶家伙是指不上了，這個家里沒有我果然不行啊！

三分鐘后。

谷雨的身影出現在一處偏僻的平房小院內，興致勃勃地看著熬夜的村民們打麻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