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師公寓。

顧立跑進衛生間，洗了個熱水澡，出來時，發現邵彬已經坐在了電腦前面。

屏幕藍色的光映照在她白皙的臉上。

她緊緊地抿著嘴，微微鼓著雪腮，神情認真專注。

似是遇到什么難題。

聽見響聲，朝顧立張了一眼，又迅速將視線拉回屏幕。

待顧立往房間走去時，又忍不住斜瞄了一眼。

卻不想與顧立的目光碰個正著。

“要不要靠近點看？”

顧立沒料到邵彬中午這么早過來，所以從衛生間出來，只套了件短褲。

邵彬淡定地轉回眼珠子，嘀嘀咕咕：

“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

顧立穿好校服，再次從房間出來。

邵彬從顯示屏后面探出個頭來，繼而露出個夸張的訝異表情。

“師哥，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

這演技，流于表面，表情做作，略顯浮夸。

顧立也不拆穿，附和道：

“是啊是啊。”

“師哥最近很忙嗎？我爸說你今天上午又逃課了?！?

“沒忙什么，這是老師讓你問的？”

“嗯?！?

邵彬的性格偏被動，偏等待，偏守候。

她不太會關心顧立在外面做了什么，或許也想知道，但不會主動開口去問。

顧立不在，沒事她就打掃衛生，洗衣服洗鞋，找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去做。

無論什么時候，顧立的衣柜，書桌，電腦桌，書架……

都是整整齊齊的。

“是不是不好說？”

邵彬問完，眼睛不敢與顧立對視，轉過頭，忐忑地假裝看著屏幕。

“沒什么不能說的，我做了個導航網站，剛去做了個推廣?！?

“……”

邵彬的電腦和顧立的電腦，現在的主頁都是叮咚網，但“導航網站”卻是邵彬不懂的新名詞。

她不懂，所以沒有摻和的意思。

既然顧立說“沒什么不能說的”，那么她記下來，直接告訴給爸爸就是。

“現在忙完了，接下來，會專心讀書。”

“……”

邵彬依舊看著屏幕，沒說話，臉上卻如鮮花一般綻開，笑了。

無論顧立做了多少的事，或者賺了多少的錢，其實她都沒多少概念。

不過，讀書，她知道這是好的。

顧立既然決定認真，她就相信，他一定會認真。

而且，既然要認真讀書，就不會天天往外面跑了吧。

也就意味著，她又可以天天來蹭飯了。

顧立見邵彬在忙，便沒打擾。

午飯沒吃，剛又吐了，現在肚子空空如也。

來到廚房。

發現灶臺上竟有新鮮的蔬菜和肉，還有一尾魚。

“難道邵彬也沒吃？”

淘米煮飯。

剛弄好，便見邵彬反剪著雙手，走了進來。

“我煮了兩人的飯，菜，你想吃什么？”

“紅燒肉吧。”

說著，便自覺地去洗菜。

顧立本想說，做紅燒肉時間太長，怕是來不及。

但話到嘴邊又改了口：

“好。”

又問：

“這些菜，都是你買的？”

“嗯。”

“這些天我都沒在家里做飯，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做？”

“……”

顧立隨即醒悟，或者，不只是今天，她可能天天都有買，只是自己沒發現罷了。

畢竟，班主任的做的菜，太黑暗。

顧立將魚殺了，交給邵彬清洗，又準備了些蔥姜蒜作料。

邵彬是個無辣不歡的，辣椒自然是不能少。

一切準備就緒，開火燒鍋澆油……

邵彬退到門口，目不轉睛地看著，也不知是在看顧立，還是在看鍋里的菜。

顧立做好一盤，她就端去客廳，然后繼續等待，像是個餓極了的小孩。

油淋空心菜，水煮魚，紅燒肉，肉沫茄子……

還有一大碗三鮮湯。

飯早就煮熟了，白色的霧氣彌漫了整個屋子。

顧立抱怨道：

“現在天熱，該弄個油煙機的?！?

邵彬難得地反駁了一句：

“這樣多好，到處都是香味。”

“……”

吃貨的角度就是不一樣。

他本想說，這些煙塵會把家里弄臟，可看著一塵不染的房間，這話實在沒什么說服力。

“那就買個冰箱?！?

這次邵彬很是贊成：

“對，可以吃雪糕了?！?

“……”

顧立想的是，可以買點速凍食品，早上就不用早起做飯了。

卻沒想到已是夏天，天氣雖然不算特別熱，但確實有冰糕在賣。

“還可以買些飲料布丁奶酪——”

“……”

好吧，隨她安排吧。

有她在，顧立估計冰箱里是放下他想要的東西，肯定會被塞得滿滿的零食。

“這周放了假就去縣城，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好啊?！?

邵彬不停地點頭，似是早就這個想法，就等顧立邀請了。

兩人吃完飯。

顧立沒讓邵彬再收拾，拉著她出了公寓，畢竟已經遲到了。

只是，剛到樓下，便碰到了班主任。

他皺著眉，捂著肚子，臉色不太好，一步步蹣跚著往這邊走。

見到顧立，眉頭皺得更深。

還好小棉襖過來扶了他一把，讓他這顆老父親的心軟了下來。

便沒想著去責備顧立。

“爸，你怎么了，生病了嗎？”

“嗯，可能是吃壞了肚子。”

轉頭看著女兒：“你啊，以后別再圖便宜，買那些不新鮮的菜。”

“……”

顧立站在那作聲不得，想到邵彬每天都會買菜去他那……

難不成，過餐后，見顧立沒回來，便都帶回家去了？

邵彬更是把頭深深地埋下，不敢看老父親的臉。

“嗯，以后不會了?！?

這話卻沒錯。

以后有冰箱了，放個一兩餐不吃，也不會壞。

班主任卻是憐愛地摸了摸女兒的頭。

“爸爸有錢，吃飯，咱就不省了。還好你不太愛吃菜，不然也要鬧肚子?！?

顧立要不是知道真相，還真就信了這父慈女孝的一幕。

現在——

慚愧的不感動不敢動。

班主任本意是不想去醫院的。

但架不住兩個心虛的人的熱情，還是去了一趟。

萬幸，沒什么事，只弄了幾粒藥回來吃，說是休息一天就好了。

……

將班主任送回公寓后，顧立和邵彬就被他趕去上課了。

“師妹，晚上，我給老師煲點湯吧，補補。”

“嗯?！?

也只能這么補償了。

邵彬原本緊繃的臉，終于有所緩和，又說了句：

“謝謝?！?

“……”

顧立沒說什么，只是憐惜地揉了揉她的頭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