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雪看書很慢，但她還是一口氣把顧立花了一個星期才寫完的小說看完了。

代價是，她有一節語文課沒聽講。

等她回過神來時，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后悔不已。

也因此，她這一天都在懊惱和忐忑中渡過。

晚上上自習時。

顧立見珞雪還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暗暗搖頭，沒想到這小姑娘心思這么重。

于是，他寫了張紙條，丟到她的試卷上。

“你知道男主為什么叫久生嗎？”

珞雪心里是抗拒的，她已經有一節課沒聽講，不想再因為聊天而耽誤了考試。

而且，今天的化學試卷出奇的難，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她連單選題都沒做完。

即便全神貫注，也不一定能在規定的時間完成試卷，哪還有時間聊天？

但，好奇啊……

珞雪在紙條的背面，認真地寫下：“為什么？”

輕輕遞給顧立。

顧立很快回應了珞雪。

“因為他媽媽花了三天三夜才把他生下來。”

“……”

看起來挺文藝的名字，卻這么——這么——

好吧，很直白，很真實，卻沒了意境。

沒等她回話，顧立又有紙條丟過來。

“你知道女主為什么叫難九嗎？”

珞雪突然不想知道了。

但還是好心地給顧立回了個“不知道。”

“因為看是九畫。”

“……”

意思是女主長得很“難看”嗎？

女主本就個子不高（嬌小），成績不好（笨），脾氣差（敏感），情商低（心直口快），好吃（吃貨）、懶（懶）……

還難看。

憑什么讓兩個高富帥為她癡迷為她狂？

就憑她性別是女嗎？

這個答案同樣有種破碎感。

但為什么又有種好有道理的感覺？

珞雪握著小拳頭，心里堵得慌，想捶人，最好是乎到顧立的臉上。

所以顧立再問她：

“知道為什么男二叫夏未至嗎？”

珞雪快速地寫下：“不想知道，謝謝。”

扔給了顧立。

她怕是再看下去，會對剛剛看完的小說生出厭惡的情緒。

那么美的文字，經他解釋后，竟變得面目可憎起來。

不過，顧立還是固執地再給了她一張紙條。

因為教養與禮貌，以及那該死的好奇心，珞雪打開看了。

“若是你因失去太陽而落淚，那你也將錯過滿天繁星。”

珞雪錯愕，同桌竟然看出了她心中所慮。

又見顧立將他的課堂筆記悄悄地推了過來。

上面一張紙條：

“拿回家看，不懂的明天問我，現在安心做試卷，加油。”

好吧，一天之內，顧立已經兩次喊她“加油”了，看來自己做的確實不夠。

不過，顧立一個倒數第一，課堂筆記確定拿得出手？

還不如她自己看書。

終究不忍傷了一個好心學渣的面子，珞雪將顧立的筆記收下了。

至于“不懂的明天問我”，珞雪直接忽略了。

珞雪沒再回顧立紙條，而是低頭專注在化學試卷上。

當她靜下心來，做題的速度明顯快了起來，一些原來以為忘記的化學方程式，一個個快速地跳進了她的腦海。

離子反應、中和反應、氧化還原反應統統信手拈來。

她有種前所未有的暢快，就像學了半年游泳的人，開始怎么都不會，突然一下就會了，醍醐灌頂一般，仰泳蛙泳，什么姿勢都熟練無比。

大概，武術家打通任督二脈，就是這感覺了吧。

沒一節課的時間，她就把卷子做完了。

轉頭去看顧立。

好吧，他也做完了，而且故事都寫了半頁紙。

不知道是后續，還是新的故事。

“不檢查一下嗎？”

珞雪覺得她應該提醒顧立一下，學業為重，畢竟他也幫助過自己。

“沒必要。”

顧立很快把紙條還給了珞雪。

珞雪撇撇嘴，顧立這話說得倒是大氣，可是他每次考完，成績在班里都是墊底，化學和英語更是糟糕，堪堪過起格線。

說起來，他小說寫的這么好，為什么語文成績也爛得一塌糊涂？

想不通。

第二節自習課還有一半時間，珞雪又將試卷檢查了兩遍，確定沒有任何的問題。

她第一次考得這么輕松，一時間竟不知道干什么。

于是，又微微側頭，看向顧立。

顧立寫字速度不快，但落筆流暢，筆尖沒有半點的停頓，一個個排列整齊的字，躍然紙上。

還是那么賞心悅目。

珞雪看著，竟然癡了。

直到顧立寫完了一頁紙。

待他要寫第二頁時，筆沒墨了。

看著他一邊甩手一邊皺眉的樣子，珞雪莫名地有些心疼。

于是從筆盒里挑出一支墨水最多的中性筆，遞給他，并寫了張紙條：

“快點更新。”

“……”

這次輪到顧立無語了，兩條眉毛都彎成了波浪形，一臉的苦笑。

這還沒發表呢，就有催更的了。

珞雪見此，抿嘴一笑，將頭撇向墻壁的方向，低下去，佯裝檢查試卷。

……

下課鈴聲響起，班主任便站了起來：“都停下筆，所有的小組長把各組的卷子都收上來，放到講臺上。”

珞雪將卷子寫好名字，交給了顧立。

顧立將兩張卷子疊在一起，給了前排的陸超群，他是最后兩排的組長。

交了卷子后，顧立想到自己還有一桶衣服沒洗，便徑直走了。

十分鐘做完事再回來，發現珞雪今天竟沒有留下來補習。

以往她可是至少要補習一個小時的，狠的時候，可以補習到凌晨。

今天什么日子？

2006年10月11日，宜結婚，搬家，買衣服……

莫非是她生日？

顧立沒再多想。

既然珞雪不在，顧立干脆坐了她的位置。

今天，他想盡快把稿子趕出來。

因為他算了下：

今天寫完，明天郵寄，路上三天，14日到編輯手上，那天正好宜簽合同。

總之，是個好彩頭。

他自己的位置靠近走廊，雖然是最后一排，也怕萬一有人走過，或者特意過來看他一眼，打亂他的寫字節奏。

信紙對他來說，也是奢侈品。（說多了都是淚。）

珞雪的位置就很好，還有臺燈，電池也很足，白色的燈光打在信紙上，照在桌面上，將周圍的黑暗隔絕開來，形成了一方小小的世界。

對于寫作的人，特別是用筆用紙創作的人，沒有不喜歡臺燈的。

顧立將寫好的小說謄抄到信紙上，用的是正楷，寫字速度不快，八千字的小說，用了三個小時才寫完。

感覺手都快斷掉了。

小心地檢查了兩遍，最后才發現，忘了寫名字和地址。

寫完，又在前面加了張紙，寫了個內容簡介，又介紹了主要人物。

至于聯系電話，沒有。

企鵝號，沒有。

郵箱，沒有。

銀行卡，沒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