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10月29日，星期天。

高二放假一天。

顧立首先想到的是搬家。

蚊子本只是口頭支持的，發現給顧立帶路的是邵彬后，立馬轉為行動支持。

甚至要搬第二趟時，都不用顧立動手。

顧立樂得清閑。

鋪好了床鋪，便坐在床鋪上繼續整理試卷。

然后就沉醉了其中。

甚至不記得蚊子和邵彬什么時候回來的，又什么時候走的。

直到肚子抗議聲如雷貫耳，顧立才無奈地從床上下來。

去街上買了個熱水壺和一箱泡面。

吃完泡面后，又繼續埋頭工作。

沒人打擾，又沒有時鐘和手機。

顧立就餓了吃，困了睡，其他時間都用在整理試卷上，沒出過房門一步。

當房門再次被打開時。

刺眼的陽光猛地穿過客廳，進入房間內，讓顧立一時很不適應，閉眼了許久才緩解。

“顧立，你在呢。”

說話的是蚊子，手上捧著個大頭的電腦屏幕。

邵彬捧著一包零食，跳跳蹦蹦地跟在他的身后，見到顧立，笑嘻嘻地喊了聲：

“師哥——”

顧立對他們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將整好的試卷放好，又找到課本和筆記本，繼續做自己的事。

蚊子聳聳肩，不知對邵彬說了什么，邵彬張牙舞爪地就要去揍他。

蚊子閃展騰挪，最后假裝沒躲開，讓邵彬捶了幾拳，出了氣。

兩人又說笑著下樓去了。

來回幾趟，不僅買了電腦，還弄了電腦桌，書桌，凳子，書架——

將整個客廳塞得滿滿當當。

顧立覺得手快到極限了，準備休息一下時，發現，出不了門了。

喊人，沒人應聲，也不知蚊子和邵彬去了哪里。

無奈。

只好自己收拾。

蚊子竟還買了沙發，茶幾，盆栽，掛畫……

他們這是置辦家具，打算在這長期過日子嗎？

顧立將一些歸類到生活區，靠近玄關的位置。

電腦桌、電腦、書架……

劃出工作區，挨著臥室。

另有個書桌，放在臥室。

最讓顧立欣喜的是，竟還有個臺燈。

剩下的兔子娃娃，羽毛球拍，毛絨拖鞋……

這些是什么鬼？

最重要的網線呢？路由器呢？光貓呢？

顧立選擇教師公寓最大的一個考慮就是，這里雖然什么都沒有，但建房子的時候，該接的都接了，該考慮的都考慮了。

空調打了孔，設置了專門的插頭，冰箱和洗衣機都留了位置。

電話線也早就接上了，即便想要聯網，也不必再去另外鋪設線路。

現在應該是ADSL的時代。

先前的網絡都是通過電話線接入電腦的，不過電話一響，網絡就會中斷。

如今會讓電話線接上ADSL貓，開通寬帶和語音，這樣，打電話和上網能互不影響，且網速會快許多。

至于光纖，城里或許有，這鄉下就別想了。

還有數碼相機也沒帶過來。

……

顧立將家具擺好后，再不管了，剩下的，等期中考試完了來考慮。

洗了個澡。

嗯，天冷了，還要買個熱水器。

顧立這才想起，《花火》雜志寄來的信。

從書包里找出，拆開，是B版，每月20日出版的。

原以為趕不上截稿日期，要等到下個月。

顧立沒去翻閱自己的大作，而是拆開了里面的一個小信封，有800塊。

也就是說，是按照千字100算的。

最低的檔次。

不過，顧立知足了。

還有一封書信，寫了許多，大致意思是，有荊棘感，就是有些地方過于穿鑿。

就是感情不夠真摯，能打動人，但不至于讓人感同身受。

好比狐小冪與趙小刀的區別。

一個是學院派，表情聲音都對，但大家都知道她在表演。

一個是生活派，有時候感覺挺傻的，但傻的自然，傻的真實。

這兩人，大家都愛看。

因為都夠漂亮。

顧立將錢收好，信扔掉。

編輯的意見很好，顧立接受，但不打算改。

現在，小說的情節夠曲折，人物夠豐滿，語句夠優美——

還要什么自行車？

“表演”的痕跡重就重點吧，畢竟顧立自己也理解不了青春的疼痛，本身就是個“學院派”。

求全責備，反倒會讓自己走上無病呻吟的路子。

顧立再拆開另外一封信。

卻是《男生女生》的約稿，發出的時間比《花火》晚一天。

只是顧立一直以為要等到下個月，所以一直沒去傳達室取，導致兩封信碰到了一起。

要求與《花火》類似，條件也是千字100。

顧立撇了撇嘴，看來這是自己文字的價格上限了。

顧立將信收好。

多一個來錢的途徑，顧立自是求之不得。

泡了碗面。

將臺燈安裝好在書桌上。

顧立一邊吃著，一邊開始寫故事大綱。

手還有些酸痛。

要盡快把網線裝好啊。

如今天已經黑了，電腦的配件都在縣城，現在是去不了了。

只有等月考完了，運動會的時候，自己親自跑一趟，務必一次性準備齊全。

一直忙到凌晨。

顧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著的，醒來的時候，人還是趴在書桌上的，臺燈也沒關，手上握著筆。

信紙上被畫了很長一條豎線。

眼看著天色已經大亮，怕是早讀都上完了。

不知道是語文老師還是英語老師坐班。

只希望不要挨訓吧。

呃，不難受，就是有點尷尬和羞恥。

畢竟，三十多歲的人了。

顧立快速收拾好個人衛生，便馬不停蹄地往學校跑。

快到校門口時，碰見一邊走路一邊甩馬尾的邵彬，手上拿著個煎餅，正吃得津津有味。

顧立喊住，問道：

“蚊子呢？”

邵彬一怔，繼而想了想：

“聽說他偷了他爸的錢去玩游戲，被揍了，今天請了病假。”

“……”

這是偷了多少啊。

果真是紅顏禍水，看來自己這輩子打算水泥封心是對的。

蚊子才討好邵彬一天，就有了血光之災。

“老師今天回了沒？”

“我爸？還沒，明天回。”

邵彬說完，臉就垮了，不開心。

何以解憂，唯有吃，還狠狠地瞪了顧立一眼。

顧立卻很開心，至少不會被班主任嘮叨。

既然早讀已經放學，顧立也就放慢了腳步，路上買了兩個饅頭，邊吃邊回學校。

“顧立，你逃課了？”

“……”

誰這么關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