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血日當(dāng)頭
- 惡秦
- 張家老爺
- 4405字
- 2012-10-22 20:31:30
“陷陣?”突破東胡騎兵防線從北殺透南的車士們有些疑惑,有些驚喜,咱大秦,也是有令風(fēng)云變色的騎兵的!
“陷陣?”東胡騎兵疑惑不定,大秦什么時候又訓(xùn)練出一支騎兵來了?不過,“不怕!”東胡騎兵不管頭領(lǐng)還是別人,心下都這么想,也透出不易覺察的喜悅。
“看他們的旗號,應(yīng)該是剛訓(xùn)練出來不久的,哼哼,我東胡騎兵,莫不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才鍛煉出來的鐵騎,若你用新兵與我交戰(zhàn),那是你找死!”帶頭的東胡人心下這么想。
“陷陣?”蒙嘉站在城頭上,是最早看見天邊烏云一般涌過來陷陣營的,他也心下疑惑,大秦的騎兵,除去咸陽的黑鷹鐵騎之外,整個北軍成建制的只有一支,卻不是叫陷陣的,這不到千人的騎兵,卻是什么時候整出來的?
心下雖疑惑,卻他也沒有多想,向旁邊傳令兵招招手說了幾句話,那傳令兵快速奔上城頭去向大纛銳士耳語幾句,那大纛銳士鄭重點點頭,將大纛取下扛在肩上左右搖晃七下,而后大纛平端起來,向陷陣營來方一指,便吃不消大纛的重量而急忙插回原地去。
左右搖晃七下,表示要白狼城第七曲注意,而大纛直指的目標(biāo),便是要這一曲人馬前去探察的對象。
第七曲,本是正在與東胡騎兵殊死搏殺,有專門注意城頭上大纛動向的傳令兵,眼見大纛已動,便在身邊袍澤的護(hù)衛(wèi)之下瞪大眼睛牢牢盯住數(shù)數(shù),之后見得是命令自己的曲隊,便向這一曲軍侯叫道:“將軍,大纛傳令,向南突出去盤查信賴人馬底細(xì)!”
“走!”那軍侯立時便奮力搏殺兩個東胡騎兵下馬,躍身翻上馬背去高呼,率先向大纛指出的方向殺出去。
“六八兩曲,護(hù)衛(wèi)七曲突出去!”旁邊兩曲銳士,是與第七曲相距最近的大秦軍力,兩個軍侯見得第七曲得令,不敢怠慢,也眼前東胡騎兵不是最多處,便這兩曲軍侯大吼一聲,三曲合為一體,奮力有人奪馬有人步行,層層推開東胡人的陣型,一步步向南邊殺出去。
卻便在這三曲銳士奮力向南邊廝殺出去的時候,李寇陷陣營已殺到東胡騎兵外圍,有李寇與英布打頭,哪里能給東胡人太多反應(yīng)的機(jī)會。
“殺!”英布黑馬突然加力,猛然竄過前面的小紅馬,偃月刀恰如半空圓月,帶起漂亮而凄迷的弧線,先于李寇的鐵矛,將迎面來阻擋的兩個東胡人斬于馬下。
“陷陣營,奉蘇將軍軍令,望見白狼主將,休得阻攔!”李寇看得清楚,東胡人見自己這八百人卷云殺到,以他們對騎兵的了解,自然清楚若將自己這些人馬困住不是戰(zhàn)馬奔騰起來,便是人浪也能擠死這幾百人,當(dāng)下?lián)P聲向從里面不畏傷亡一心只要殺出來的三曲人馬喝道。
“可有虎符令旗?”第七曲軍侯吃了一驚,他能做到軍侯的職位,有些東西也能夠讓他了解,這一次的大包圍,他是心里明白的,卻見蘇角居然派出了八百人來白狼做信使,心下疑惑究竟要有多少人參加這一次的圍剿戰(zhàn),卻幾乎是下意識的,他開口便向李寇發(fā)問。
“虎符再次,令旗隨后!”李寇自然是有虎符令旗的,胸口一抹,便一塊黑幽幽的虎符出現(xiàn)在他手中,向那軍侯一揚手,便那軍侯看得清切,只是兩塊虎符沒有匯合,他也不知道這虎符是真是假。
“請與我入城面見將軍,銳士們,兩邊包夾,護(hù)衛(wèi)陷陣營沖陣!”那軍侯轉(zhuǎn)身處,三曲人馬在東胡騎兵群中鑿出一個大窟窿,便要將李寇英布兩人包進(jìn)去。
“不敢勞將軍掛心,某見有弟兄于陣中突圍不得,助一臂之力,自是應(yīng)當(dāng),還請諸軍見諒!”李寇沒能于山谷中火戰(zhàn)趕上,這一次,說什么也不能將殺敵的好機(jī)會錯過,再說這一次的圍殲戰(zhàn),蘇角已經(jīng)明確說了北方要看白狼主將,若不能入他法眼,陷陣營便不能有重大任務(wù)攬入懷中。
三個軍侯面面相覷,這最先殺入東胡人騎兵陣中的大漢,渾身干涸的血跡還沒有擦去,戰(zhàn)馬身上的汗水,明顯說明他們是沒有休息趕路而來的,再說也不清楚這幾百人的實力,若將擔(dān)負(fù)蘇角軍令的斥候部隊放入敵陣中有個閃失……
“不若咱們先進(jìn)去見了將軍再說,可好?”
“哈哈,弟兄們都在浴血奮戰(zhàn),我若此刻趕入城中,陷陣營,便不是呼號長風(fēng)的陷陣營,李寇,便不是縱橫草原的李寇!”李寇哈哈大笑,轉(zhuǎn)頭向英布道,“三角陣型,還要勞兄長費心!”
英布知道李寇這一夜來心里面的憋屈,也不與他搶單騎殺敵的活計,點點頭便扭頭又殺出去,向百步開外的陷陣營喝道:“不振,殺敵!”
成皋大旗揮動,前面一個點指向英布所在的位置,周勃季布迅速向斜方退后,打針?biāo)查g結(jié)成。
英布走馬殺回,距離沖鋒起來的陷陣營當(dāng)先季心彭越兩人十步左右時候突然轉(zhuǎn)馬,便在這時候,后面銳士沖到他身后,黑馬奮力躍起,泥水四濺,陷陣營越來越純熟的三角陣,便在東胡騎兵呼喝間扭頭有千人殺來的時候形成一個整體。
“休攔我路!”李寇鐵矛擺開,啪啪兩聲重重?fù)舸蛟诔延聤^力來刺殺的兩個東胡騎兵身上,小紅馬歡快嘶鳴,馬蹄落處,兩人殞命。
東胡人不信邪,心道我兩個人殺你一個人不行,我二十個人殺你一個人總行罷?!兩個族人的瞬間死亡,沒有令他們退卻去,三個千夫長忽視兩眼,點點頭一聲大喝,排開前面要紛紛殺李寇爭功的族人騎兵,三人便似三個黑點,彎刀高舉戰(zhàn)馬歡騰,一起向李寇殺來。
卻在此時,有東胡騎兵從身上取出共建瞄準(zhǔn)李寇,松手間箭支咻咻破空,向李寇越過前面族人便射過去。
“小兒膽敢暗施冷箭!”李寇暴喝,舍卻長矛不用,彎腰一抓,閃過兩把彎刀,兩個東胡騎兵便給他抓住腰帶拎在手中。
盾牌,什么是盾牌?
能遮擋敵人羽箭的便是盾牌,能給敵人造成阻塞的便是盾牌!
李寇有雙人在手,鐵矛便橫在馬背,左右掄開時候,兩個東胡人便似兩張沉厚盾牌,噗噗沉悶入肉響聲起,東胡人的箭支,射死了東胡人自己的同伴。
“過去!”小紅馬不會停下腳步,即便是面前有明晃晃彎刀砍來,即便是眼前有黑乎乎冷箭射來,李寇手中兩個人,慘叫一聲也沒有,羽箭與彎刀將他們便殺死在不能落地的空中,卻李寇仍然沒有放過他們的尸體,雙臂一振處,小紅馬脊背也向地下一塌,兩具尸體,兩面巨大盾牌,迎面便撲向后面殺到的東胡騎兵。
“殺!”轉(zhuǎn)眼間,李寇連行八步,連殺十六人,正迎面而來的是那三個千夫長,這三人別的李寇沒有在意,那頭上隨風(fēng)飄揚的三根灰白色雉尾,卻令李寇眼中喜色一閃而過,暴喝一聲同時,鐵矛前伸,凌空如點頭鳳凰,又如啄米小雞,叮叮叮連響不知多少聲,卻在一邊的東胡人聽來只有三聲。
“撒手!”再一聲暴喝起,李寇鐵矛忽然回收,修長的矛桿正收回腰間時候,三個千夫長駭然發(fā)覺自己的彎刀居然上面布滿了小孔——李寇的鐵矛,將三把彎刀生生戳穿了。卻這三人正自駭然間,李寇又一聲暴喝傳入他們耳內(nèi),耳鼓嗡嗡發(fā)顫時候,耀眼鐵矛尖利槍頭已刺到他們面前。
三個人,三個地方,卻他們不能確定李寇的這一矛,究竟是只有一把還是看上去只有一把的鐵矛居然是由三把鐵矛合成。
猶豫的一剎那,鐵矛似青藤一般,忽然化作靈蛇纏上三人的手腕,冰冷而血腥的氣息迎面撲來,直將三人的呼吸都壓迫不能自由進(jìn)行。
手上一輕,接著劇痛傳來,三人撕心裂肺而不約而同的慘叫,便在李寇鐵矛帶著一蓬血花向小紅馬處收回時候響起。
“死!”
李寇只有一把長矛,毫無疑問只有一把。但他本身力量強(qiáng)橫無比,腦袋里面又記著后世不少運用冷兵器的竅門與發(fā)力的技巧,黃石公再手把手教了他數(shù)月兵器門道,面對眾多敵人時候的鳳凰點頭,方才也不過是他用了只有三下,相當(dāng)于手腕快速無比震動三峽而已。敵人兵器已失,那么,接下來呢?
接下來當(dāng)然便是收割敵人的生命做戰(zhàn)利品的時候了!
卻三個東胡人眼見不妙,再也不肯將千百人格殺李寇的這一份功勞當(dāng)作順手可牽之羊,現(xiàn)下他們的心中,便唯一念頭就是逃,能有多遠(yuǎn)逃多遠(yuǎn)。
發(fā)一聲喊,三人手腕鮮血淋淋且先不顧,扭頭時候,便沖幾個東胡騎兵嘰里呱啦吼了一嗓子,雙腳控制戰(zhàn)馬,滴溜溜便向人多處要跑去了。
“哪里走?!”李寇鐵矛便毒龍似忽然從腰間射出,噼啪空氣爆裂聲音不絕于耳,三人回馬尚未走動以不變兩人啊呀一聲叫,在手腕幾乎給鐵矛揪斷之后,后心到前腹一個透明的窟窿亮出來。
第三個人眼快,鐵矛帶動幻影直撲同伴之時,他便眼角余光掃見,魂飛魄散奮力一躍從馬上掉落下去,雖然撲通一聲很是丟人,卻總是將生命留下來了。
這千夫長落馬一瞬間,心下驚駭同時嘆了一口氣,緊閉雙眼不忍去向旁邊觀看,果然后面響起的兩聲重物墜地聲音之后他微睜雙眼一掃而過,便見慘烈死去的兩個同伴尸體。
這時候不是悲傷憤怒的時候,千夫長知道。
那殺神就在身后,鐵矛可能早已瞄準(zhǔn)了自己的后心或者腦袋,若不及時逃跑,不要說給同伴報仇,便是自己,也要交代在這兒了。
沒有馬,不要緊,誰說草原人離開馬匹就不能奔跑了?
“閃開!”千夫長揮舞雙臂,右腕不住滴落的血水,將他一張恐懼而猙獰的面目沾染厲鬼凄魂一般,雙腿撒開奔跑起來時候,便可比肩快馬的速度,連李寇也看地有些好笑。
“恐懼的力量,果然強(qiáng)大!不過。你能跑得了么?”自語般嘿嘿獰笑,鐵矛橫掃而出蕩開眼前慌亂卻又不得不竄上來阻攔的東胡騎兵,小紅馬暴嘶連連,健壯的后腿忽然充血般莫名粗壯起來,雙蹄在地上奮力一躍,騰云駕霧般李寇便置身東胡人頭頂上。
啵,啵,啵——
似一滴水滴落在清泉之中,鐵矛從上而下點在慌忙低頭躲避的東胡騎兵腦袋上,血噴涌,聲嘶竭,亡命的感覺,遠(yuǎn)比什么都要來的震撼,頭頂有致命的鐵矛不住點豆子般落下,紅馬如騰空而起的火焰,四蹄便是火焰中蘊藏的驚雷,你不知道什么時候落下,卻不敢不確定隨時都有可能落下。
一哄而散,東胡人只能一哄而散,那千夫長好容易連爬帶滾鉆進(jìn)稍稍人多的地方,正松了口氣要搶馬時候,忽然身后空氣一緊,巨大的痛苦襲擊了他的心神,低頭處,一點帶血的寒芒從小肚子上方露出頭來。
艱難扭頭,怎么卻也不能使上力氣,頹然雙膝一軟,砰然泥水飛濺,李寇奔馬過去時候,這千夫長漸漸散去神采的雙眼,正從嘴里摳出一句話來,輕飄飄蕩在血腥的風(fēng)中:“好想我的帳篷……”
李寇是聽不懂東胡話的,即便是能聽懂,他也心頭生不起半點憐憫。做敵人,便要有給我殺死的覺悟!
蒙嘉站在城頭上看得清楚,八百陷陣銳士在與東胡人相接的一剎那,英布的長刀揮動開路,后面季心彭越雙劍將英布撕開的口子擴(kuò)大,卻這三人便似洞穿石山的鑿子,只要將堅固的山石破開一個洞,剩下的便是趁勢而入。
“這個陣型,倒也有趣!”蒙嘉笑吟吟向身邊銳士道,卻眼神從未將陷陣營放出自己的視線之外。
“鑿穿,撕開,突入,擴(kuò)大,唔,這個陷陣曲的軍侯,是個知兵之人,難怪蘇將軍能叫他來白狼!”蒙嘉不知蘇角軍令究竟如何,看了看陷陣營的作戰(zhàn)方式,便向大纛銳士一揮手,大纛搖動向蒙嘉身邊便退,廝殺的銳士們一看便明白,這是收兵回城的信號。
李寇給步軍們一擁而上簇?fù)硐虺莾?nèi)而去,抬頭看處,日當(dāng)正午,有些慘淡的陽光,便似清晨那火葬萬人的山谷。
“不用想那么多拉著白狼的守將,卻不知是誰人?!”卻在這時,東胡人忽然吹起嗚嗚號角,眾人不解回頭看去,便聽城頭上蒙嘉大喝傳來:“回頭,殺過去!”
城門猛然大開,里面蜂擁出近萬銳士,有車士有步軍,也有些許一些騎兵,便在最后,蒙嘉也從城內(nèi)一路直跑了出來。
眾人不解回頭處,東胡人忽然大聲歡呼,便似得勝的是他們,卻天邊,忽然黑沉沉烏云直罩過來,本就慘淡的陽光,也慢慢憑空消失了自己的影子。
“日食?!”李寇驚呼,陷陣營銳士急忙涌過來,英布疑惑向李寇看去,卻見他呆呆直念道,“娘的,這下可真要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