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能飲一杯否
- 重生之我在南朝當和尚
- 薄荷炸排骨
- 2384字
- 2024-07-28 23:00:20
九月初九,重陽。
道家上,九是陽數,陽月陽日,雙陽相遇即為重陽。
如今大梁百姓雖大多已崇佛尊僧,但這習俗沿自漢魏,重陽早已沒了宗教色彩,金陵城中每年重陽節仍是熱鬧非凡的。
一大早,建康城里士民百姓、商賈吏僚,都會攜家帶幼去金陵城四處的小山巒上登高賞秋。日色西移之時,他們才浩浩蕩蕩地回城返宅。
建康城中,東街的一座頗為幽靜的兩進小院里,幾朵秋菊含煙醉露,盡態極妍。
“二叔,這是我和阿母昨天去涵元寺為你求的佛珠串兒,那兒的師父親自開過光的。”
說話的是個八九歲的孩童,頭上還扎著兩個髻子。
那中年人正坐在院子里翻著一本兵書,聽到這話抬起頭眼睛一亮,把那檀木的佛珠串子放在手里認真摩挲著。
用另一只寬厚的臂膀一把就將那孩童摟在懷里。
孩童坐在他的腿上,說道:“二叔,這本《六韜》,我上月就已經能誦了。”
“那二叔考考你,武王問太公曰:‘論將之道奈何?’”
“太公曰:‘將有五材十過。’
武王曰:‘敢問其目。’
太公曰:‘所謂五材者,勇、智、仁、信、忠也’
勇而不可犯,智則不可亂,仁則愛人,信則不欺,忠則……”
中年人輕聲問道:“忠則什么?”
“忠則不二心。”
中年人露出欣慰的笑,滿意道:“好好好,頊兒背的比你昌哥還要好。二叔下次送你一把長劍好不好。”
那孩童答得干脆:“侄兒想要名劍!”
中年人揉了揉他的腦袋,問道:“我家頊兒都知道哪些名劍?”
“湛盧、純鈞、勝邪、魚腸、巨闕,嗯~還有干將和莫邪。”
“頊兒前面說的都是春秋時鑄劍大師歐冶子鑄造的五把名劍。那你知道本朝的名劍嗎?”
小男孩搖了搖頭道:“侄兒不知道。”
“本朝最有名的莫過于鑄劍大師陶弘景所鑄的大梁氏劍,我昨日就見到了一把。”
說這話的人正是陳霸先,他昨日見太子拔劍時,便已認出那寶劍的來歷。
他懷中的小男孩是其兄陳道譚的二兒子陳頊。
陳霸先昨日就已準備動身回吳郡,偏巧正趕上京中的重陽佳節,便改了行程,預備著初十離京。
“我知道,爹爹還說這位陶弘景先生寫過一本兵器譜。”
“哈哈哈哈那不是兵器譜,是本書,名字叫《古今刀劍錄》。我在新渝侯那兒見過這本,回頭我讓人抄下來拿給你。”
“二叔,我想要那個大梁氏劍!”
“頊兒,那你可要勤加練功,刻苦讀書,將來為朝廷立下戰功,皇帝陛下就會賞賜你那把劍!”
“像陳慶之老將軍那樣,就會有了嗎?”
“那肯定,只要你能帶著咱們南人北伐打勝仗!就算沒有那把劍,你手里的劍也是名劍。”
“二叔說的,頊兒有些不懂。”
陳霸先表情略嚴肅道:“頊兒,你要記住。人不會因劍名揚天下,劍只會因人而威震海內。”
陳霸先聽他提起陳慶之,不由得若有所思起來,他又想起那位新朋友了,不知道這兩天他過得怎么樣。
“二叔,我懂啦!我的劍取名就叫大陳氏劍!”
陳霸先發出豪爽的笑聲道:“哈哈哈哈哈哈,頊兒不愧是我們陳家男子。”
“二叔是大陳將軍,我就是小陳將軍。”
陳霸先滿懷笑意,故作神秘地問道:“那待會兒用過晚飯,二叔帶你出去沖鋒陷陣好不好啊?”
小陳頊從他身上跳下來,學著大人的模樣,恭恭敬敬得拱手抱拳道:“末將遵命!”
雖是重陽,司空府內,紫菀和歸流依舊待在袁昂的東樓里。
袁昂年歲已高,自不愛游山玩水,重陽節并未出府。
紫菀雖玩心不小,但樓里難得來了個玩伴,她樂得和這個不癡不傻偶爾冒出幾句怪話的小和尚談天說地。
袁府的其他人初九一大早便去了鐘山,鐘山下也有袁家的幾處宅院,他們當晚并未回烏衣巷的司空府。
歸流昨日初八時就已經見過袁范,下午又見了袁昂的兩個小孫子。
袁昂讓歸流去了袁府后堂的一個書房里,為那二人講誦經文。
他們是袁范的兩個兒子,一個叫袁銘,另一個叫袁錕。雖平時紈绔了些,但因袁范平時管教的頗嚴,倆人倒也沒闖過什么禍事。
歸流并不曾出寺為人講過經書,他學不來師父和師祖那般闡述經文里的奧義。
只是像教導剛剃度出家的小和尚一般:他念一句經文,然后把譯文說出來,再接著講下一句。
這項工作對他來說才既輕松又熟練。紫菀雖覺無趣,竟也坐在堂內來聽了一個下午。
重陽這晚,三人剛用過晚飯。
袁昂把歸流叫到身旁說道:“小師父以為,昨日之事可有了結?”
自蕭正德昨日離府,袁昂終于開口談起此事。
歸流看袁昂神情淡然,回復了光彩,便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臨賀王明明受罰,看起來卻不惱不怒。”
“你看的很準!起先我以為他不過一莽夫耳,看你在我司空府內,怕我對他不利。今日回想起來,總覺得有不妥當之處,他好似另有圖謀。”
“莫非他真是來提親的?”
歸流說出口便后悔起來,菀兒當時在樓里現身本就是巧合,蕭正德絕無可能事先料到。
袁昂幽幽道:“老夫不愿再和蕭家結親了。”
歸流心知袁昂這是在痛惜那段往事,把話題岔到一邊:“司空大人既待我如此厚誼,我便將那晚事情說與司空聽罷。”
“好呀好呀,我倒想知道你這個小和尚是怎么偷別人的珊瑚手串的。”
紫菀跑歸來,笑嘻嘻地期待著。
歸流見袁昂點了點頭,便把極春樓里蕭見理如何籌謀,卞浦如何為蕭見理謀劃都說與他聽。
袁昂感慨道:“這卞浦倒也不差,竟甘心為蕭正德父子驅使,可嘆啊。”
“那韓岳是個參將,只用了四天便從吳郡來到金陵。”
“這蕭正德能從吳郡調來部曲兵丁,其在吳郡竟還有如此勢力。”
紫菀撲閃著眼睛問道:“爺爺,臨賀王為何這般大費周章,舍近求遠呀?”
這個問題庾信也曾問過,歸流朝著紫菀遞了個贊許的眼神。
“無論行刺成敗與否,蕭正德都不會讓這伙人活著。”袁昂頓了一下,接著說道:“他們只會被作為吳郡的暴徒寫進國史,不會與扯上干系”
只看歸流和紫菀同時點起了頭,袁昂問向歸流:“我且問你,猜得到這伙人現在何處嗎?”
“若我是臨賀王,取消了涵元寺的行動后,自然會讓這伙吳郡的兵丁再趕回去,留在京城,恐生事端。”
袁昂追問道:“不錯,但如果沒走呢?”
歸流馬上明白了其中關節,這伙人的去留就是蕭正德的關鍵手。
歸流答道:“依老先生之意,這些吳郡之人若是沒走,不論他們藏在金陵城的什么地方。都足以證明臨賀王蕭正德還有后手!”
話音剛落,只聽得一個響亮的聲音從樓后傳來:
“敢問歸流師父在此嗎?能飲一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