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認識現在在客廳挾持自己父母的光頭漢子。

這人叫南霸天，在清城的時候，是一個底子不太干凈的商人，當時還是清城頂級資本家的趙德根本不屑于與這樣的商人見面，但到了天京，大家一起從頭開始的時候，趙德為了建立人脈，還是將南霸天叫上，一起參與劍南經濟公司的殺豬盤。

畢竟昨天之前的趙德還意氣風發，覺得時來天地皆同力，真正的能人就算換個環境，也能再次發達，建功立業。

就算前方有小小的問題，在大勢之下也可以輕易掩蓋彌補。

而現在，看著挾持自己父母的南霸天，趙德不由得感受到了運去英雄不自由的凄涼。

“愿賭服輸！？”

對面的光頭漢子南霸天獰笑：“狗屁的愿賭服輸！趙德！老子要是不愿意服輸！就是要贏！怎么辦？！”

南霸天打了個響指，一個壯漢從懷里掏出一把小刀，抵在了趙德父親的咽喉上。

趙德父親早年是清城的市議員，大場面見過不少，為此哪怕匕首抵在咽喉，也能面不改色的開口：“殺了我，你們也完了，這地方可不是清城，咱們這些外來戶，沒關系可不敢惹本地的警察。”

南霸天回頭，對著趙德父親冷聲道：“老子從清城出來，就帶了三百萬，原本打算靠著這三百萬吃香喝辣躺平的，你家兒子倒好，一句話把我的三百萬全部騙出去了！”

南霸天又去看面色冷淡的趙德：“老子現在身無分文，連飯都要吃不起了，就現在這樣子，我還不如把你們殺了，進監獄等國家養我！不虧！”

與趙德父親一起的趙德母親眼珠子一瞥，老人家被抵在自己丈夫脖子上的小刀晃到了眼睛，只覺得亮的可怕。

趙德母親哭腔道：“我們這房子……還值幾百萬……”

南霸天面色微變，對面的趙德深吸口氣，開口：“三百萬我拿不出來，一個星期，我還你一百萬。”

南霸天瞇起了眼睛：“就一百萬？”

趙德指指腳下：“你出去打聽打聽，這套房子是有名的兇宅，就算原本值幾百萬，要立馬套現也就一百萬上下了，南兄，你虧本了，我也虧本，一百萬是我的極限了，你要是不愿意，就把我們都殺了，一百萬也別想要！”

周圍的小弟看向南霸天，南霸天沉默幾秒，隨后點頭：“我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這一個星期你能拿出錢來最好，拿不出來的話，你知道會有什么下場吧？”

趙德默然。

南霸天招招手，又走向了玄關處，一群小弟收拾了自己的東西，跟著離開。

密集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直到消失。

“小德……”

壯漢們一走，趙德的父親就從沙發處站了起來。

趙父：“你……那個項目，爆雷了？”

趙德勉強的笑笑：“勝敗乃兵家常事，不過是一個投資失敗了而已，放心，我會想辦法解決的。”

趙母張嘴，她也想問什么的，結果趙德褲兜里的手機響了起來，趙德從褲兜拿出手機，看了看來電顯示，又對自己的父母笑道：“有生意場的朋友過來，肯定是知道我資金緊張來給我解圍的。”

趙德一邊說，一邊上了樓梯，到了二樓的書房，開門進去。

手機鈴聲還在叫，趙德沒有接通電話，而是走到了自己的書桌后面，在椅子處坐下。

兩次的手機鈴聲循環后，來電中斷，不過幾秒，又有一個全新的手機鈴聲出來。

趙德瞥了眼，是另一個在清城認識的商業圈的朋友。

這個朋友也是趙德拉進了殺豬盤里準備撈一筆錢的，不出意外的話，手機彼端的朋友應該和趙德一樣，虧得血本無歸。

不過這種朋友沒關系。

南霸天這種直接上門找趙德要賠錢的終究是異類，趙德的朋友圈子，大部分人投資都會認可愿賭服輸。

也就是說，除了趙德以外，其他清城的資本家，哪怕被趙德帶著虧了錢，估計也是怒罵幾句，不會有更多的話。

但問題是，那些借給趙德錢的灰色地帶的人士呢？

趙德為了賺更多的錢，用房子和各種父母的零碎奢侈品向一些違法機構借貸了七百萬，加上南霸天的脅迫敲詐，趙德約有兩百萬+的資金缺口。

這在過去，在趙德還在清城的時間段，屬于趙德都不會看上一眼的問題。

而在如今，則是一個邁不過去的高山。

黑暗從落地窗涌了進來，窗戶外夕陽已落，皓月當空。

安靜的書房持續的回蕩著手機鈴聲。

鈴聲有的歡快，有的哀愁，有的喜悅，有的振奮，唯一的聲源持續攪擾著書房的環境。

而后，連唯一的光源都被手機占據。

趙德安靜的坐在書桌后，哪怕天色已黑，他都沒有去打開書房的燈，以至于手機通訊界面發出的光倒映在了趙德臉上。

紅橙黃綠藍靛紫，不同的色彩在趙德的面上來回，像個唱戲的面譜。

“嘀……嘀……嘀……”

與手機鈴聲完全不同的聲響如利刃撕開了沉默的一切。

趙德安靜如雕塑的身體動了動，拿起了手機，退出了手機通訊界面，到了社交軟件的私聊界面。

趙德的兒子，趙曉青發來了一條信息。

趙曉青：爸，老師在催學費了，你什么時候打過來？

趙德盯著私聊界面上的文字，這是黑暗中唯一的光。

趙德：“曉青……”

趙德喃喃著，好一會兒，趙德放下了手機，低身從打開了書桌左手邊第二個柜子。

柜子抽出，露出了兩個布偶娃娃。

趙德吞了口唾沫，中年人低聲道：“這是你逼我的……”

“明明幫我填了這個窟窿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