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用清除她的記憶嗎？”

“算了吧，只需要她保守秘密。”

維羅妮卡回答道，

“她與A12的交流，可能上面會感興趣，并進行更深入的研究。”

在做過一輪全新的筆錄之后，監控者們就放走了黛娜拉。

他們并沒有按照慣例清除黛娜拉的記憶，而是與她簽訂了一份保密協議，并且這份保密協議被身為“審判官”的維羅妮卡所見證、所擔保。

倘若黛娜拉一旦違反保密協議，維羅妮卡便會立即知道，并且能夠依照協議內容，做出懲戒。

這就相當于，黛娜拉發下了會應驗的毒誓。

待黛娜拉離開之后，監控者們返回到他們在瑞登市的總部——銀面事務所。

他們將召開緊急會議。

發條風扇的轉動下，維羅妮卡目光凝重地掃了在場眾人一眼。

“A12安撫失敗了，而且…他很可能已經得知到了我們的存在。”

監控者們的心情頓時沉重了些許，在事前，他們誰都沒有想過，這場安撫行動竟然會遭遇挫折。

按照以往的情況，一旦A12出現不安分、或者察覺到監控的跡象，就要執行記憶清除程序。

然而，根據總部的要求，他們現在不能清除艾赫的記憶。

“可是，副隊長，如果僅憑這樣，就要把他的監控等級上調到O級，那也太操之過急了。”

里昂謹慎地開口說道，

“規章制度雖然是規章制度，可規章制度往往就是拿來給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話一出口，其他監控者們紛紛點頭應許。

在場眾人里，誰都不希望讓A12的監控等級上調到O級。

要知道，禁物的監控等級的上調可不僅僅是加強監控力度那么簡單。

更嚴密的封鎖、更牢固的封印、伴隨著加強封印所帶來的更多詭異現象，這些都已經足夠讓人棘手了。

而最為重要，也最為涉及根本的是，一旦上調到O級，那么連同監控禁物的監控者們，也將被視為C級禁物。

監控者們也會成為被監控的對象，這才是最可怕的。

“我承認我的話里面有夸張的成分。”

維羅妮卡承認道，

“可問題在于，A12已經越來越不受控制了，他正在逐漸脫離我們的掌控。”

會議室內，出現了片刻的安靜，只是發條風扇的轉動聲，這是一個誰都沒辦法否認的事實。

沉默持續了將近三四分鐘后，

此刻，是經過長時間的掙扎的布萊恩率先打破沉默：

“我們監控者清除過他多少次記憶了？三次了，足足三次了！

可每一次，他都能記起自己‘救世主’的身份，他都始終認為，自己就是瑣什揚斯。”

維羅妮卡看向布萊恩，

“你想說什么？”

布萊恩的手指不住輕顫，他反問道：

“你們還不清楚問題的根源在哪嗎？”

監控者巴里下意識回應道：

“根源在于，他每一次都要清除記憶，就是因為他每一次都會發現漏洞。

但我們，能做得更完美。我們可以無數次地清除他的記憶。”

布萊恩梗直脖子，不由自主激動道：

“不，不是這樣！

縱使我們無數次地清除他的記憶，他照樣也是救世主！”

布萊恩無比激動地說完后，而后深吸了幾口氣，他環視四周，發現眾人訝然又錯愕的目光。

他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不合時宜的話，于是，他緩了緩，像是在找補般說道：

“你們能明白問題的根源是什么嗎？

問題的根源在于，他堅信自己是瑣什揚斯，堅信自己與眾不同、超凡脫俗。然后，不再接受身為普通人的生活，最后發現漏洞。”

剛才的布萊恩，就像是一個真的相信A12是救世主的人。而現在，他又恢復了監控者本來的面貌。

到底哪一副面容，才是他真正的想法？恐怕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布萊恩的話語引起了眾人的思考，會議室里一陣嘰嘰喳喳的聲音，監控者們熱烈的討論了起來，布萊恩點明了問題的關鍵。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

與布萊恩作對的曼徹斯沉默著，從剛才的據點到現在，一路上都在沉默。

沒人知道這個出身不凡的人在思考著什么。

“先整理一下已知的思路吧。”

討論過后，維羅妮卡開口道，

“他身上，肯定已經覺醒了某種超凡力量。

或許，他擁有著我們所不知道的隱秘道途。”

監控者們聽到后，贊同的點了點頭。

奧秘道途分為已知道途和隱秘道途兩種，兩者都是字面意思，已知道途就是已經為人所知的、可以確定名字和部分晉升秘文的道途，而所謂隱秘道途，既是世上不為人所知的奧秘道途。

在杜維齊王國，國教壟斷了絕大部分的超凡力量，它總共掌握著四條已知道途，分別是“審判官”、“神秘學家”、“夢中人”，以及“圣騎士”。

其中，身為副隊長的維羅妮卡正是審判官。

在黑災之后，已知道途數量相比較過去得到了大幅增長，如今已有二十四條左右，除去杜維齊王國以外，格拉達帝國、蘭都利亞帝國、加哈德共和國等等諸國都掌握著其他的奧秘道途，而其中有的奧秘道途是交叉掌握，有的則是完全獨占。

“不過，我們該從何下手？”

里昂開口問道。

“直接詢問他是最好的辦法，但估計他不會透露，所以除此之外，我們需要調查他更多的資料，特別是比我們權限等級更高的資料。”

維羅妮卡在后半句話上加重了讀音，顯然那就是重點。

“也就是說…那些只有上面能看的資料？”

里昂試探性地問道。

維羅妮卡并不肯定，也不否定，而是擺出一切盡在不言之中的神色。

顯而易見，這是一個大膽的決策，一個違背規章條例的決策。

“在那些資料里面，最重要的，是他的來歷。

特別是他真正的家屬、親人……”

維羅妮卡還沒說完，布萊恩就開口問道：

“如果沒有呢？或者說，在我們已知的范圍里找不到呢？

副隊長，他怎么說也是A級的人形禁物。”

維羅妮卡便說道：

“我只是打個比方，最重要的還是——弄清楚他的來歷。”

維羅妮卡的話音落下，眾人紛紛點頭。

而就在會議進行到一半時，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樓下傳來。

“水晶蘭、水晶蘭的求救信號！”

聽到這話，會議室內的眾人都齊刷刷地往門外看去，只見一個監控者沖了上來。

他以急切的口吻道：

“水晶蘭暴露了，她已經暴露了。

A12可能已經發現我們的存在了！”

剎時之間，會議室內安靜了那么一兩秒。

維羅妮卡面色凝重地問道：

“究竟是什么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