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軌!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已經是荒園堂主了。竟然連于長老這樣德高望重的元老前輩,也不放在眼里,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賴俊臣凝目盯著薛慎。他很想知道,對方是哪來的熊心豹子膽,竟敢對于元禮不敬。
要知道,于元禮是追隨虎爺的十二元從武師之一,就連堂主,也要禮遇三分。
你薛軌是什么身份,怎敢如此?
“我的膽子并不大,遠遠比不上你們兩個,竟敢拿幫規法度來設計害人,這才真是膽大包天!”薛慎淡淡說道。
“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
“如果于長老真是德高望重,我自然敬他三分。奈何他只是倚老賣老,濫用職權的老賊,也配我用正眼相看?”
于元禮,是個草包。資歷雖然老,但本事沒多少,只是仗著“元從武師”的前輩身份,才混到了刑院主事的位置。
荒園諸位堂主敬他,只是敬老,是在安撫園中老人。
薛慎和陳肆學劍七日,協助過金眼虎處理幫務,早就知道金眼虎對這個碌碌無能的老頭,心存不滿,頗多怨言,只是沒找到借口,將他拿下。
既然今天這“胖頭于”鐵了心要配合賴俊臣和自己作對,那還客氣什么?他直接一腳踹倒就是了!
“小兒血口噴人!薛蠻子,你竟如此囂張跋扈。”于元禮氣得渾身發顫,手腳冰涼,“我一定要讓堂主撤你的職,治你的罪?!?
“薛蠻子”是薛慎的外號,形容他做事大膽,不計后果。
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薛慎做事,最是謹慎周密,且極少出錯。弟子王堯只學會了他一成的本事都不到。
“隨你的便?!毖ι魑⑽⒁恍Φ馈3爸S意味,瞬間拉滿。
他現在可是“計劃內”的關鍵人物。一百個于元禮,在虎爺和金眼虎的眼中,都比不上薛慎的重要性。
于元禮就算“告到中央”,也是無用。
“左右弟子,快將這個狂徒拿下?!庇谠Y忍不住怒道。
“我看誰敢!”薛慎目光冰冷,掃了一眼周圍灰衣鐵面的執法弟子,“我得了陳堂主口諭,要查清孫新刀死亡的真相,我看誰人敢和于元禮同流合污,敗壞荒園的幫規法度!”
口諭?他當然沒有。但諒些人,也不會有膽量找金眼虎核實。
于元禮驚疑。平日唯命是從都灰衣鐵面弟子,讓薛慎的眼神一掃,居然真的不敢亂動。
他心中已怯了幾分,但仍是色厲內荏道:“你胡說!孫新刀之死,怎會驚動堂主?而且此案證據確鑿,你有什么資格來查?”
“于長老,我們刑院,一向是廉明公正,直道而行。讓薛頭領查查,也未嘗不可?!边@時,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突然響起。
只見,吳奇緊跟在一個青袍冷面中年人的身后,緩緩走入執法堂中。
“柳仝!”于元禮面色一變:“你身為刑院長老,竟要向著一個外人?”
“此言差矣?!绷谝环饕滦洌霸趫龅?,都是荒園中人,沒有外人。而身為刑院長老,需要向著的只有幫規,絕不是任何個人?!?
于元禮面色難看。
柳仝雖然是他的副手,但在院中掌控的實權,已和他不相上下。
加上薛慎有“堂主口諭”,執法堂之中沒有人敢冒險,眼前的局面,已經完全脫離了于元禮的掌控。
“薛頭領,你真是奉了堂主的口諭前來?”柳仝拱手一問。
薛慎面不改色:“當然是真。柳長老若是不信,遣人向堂主一問便知。”
柳仝微微一笑:“堂主事務繁忙,怎么能隨意打擾!薛頭領說的話,我當然相信?!?
他凝目看向于元禮:“于長老,難不成你連堂主的口諭,也不放在眼里?”
于元禮后退了半步:“休要胡說!既然真有堂主口諭,我當然會遵從。但王堯失手殺人的大罪,千真萬確,少不了一個沉池塘的下場,任誰也不能徇私枉法,幫他脫罪?!?
他和柳仝,倒是都信了薛慎真得了堂主口諭。
薛慎也不怕真有人到金眼堂求證。當前情況下,金眼虎就算知道了一切,也會給他圓謊,撫平事端。
賴俊臣不露聲色。
“來人,幫王堯松綁,上藥包扎。”
“吳奇,你將孫新刀一案的涉案人員全都帶進來。”
薛慎見柳仝已控制好了局面,直接反客為主,叫人做事。
很快,就有灰衣鐵面弟子,解開鐵索和鐐銬,將王堯從十字鐵樁上,小心地放了下來,并包扎上藥。用的還都是最上等的珍膏秘藥。
不到一刻鐘的時間。
一名高大的光頭壯漢,一名瘦弱的青年藥師,站在了眾人面前。兩人一身的灰色勁袍,都是荒園的正式弟子。
光頭大漢叫賴三兒,是賴俊臣最倚重的親信,孫新刀受傷后,就是他帶走的。
青年藥師是張承志,藥院弟子,孫新刀的傷,正是他給治的。
二人是除王堯之外,最有可能的殺人嫌疑人。
吳奇和柳仝,輪番進行問話,但是二人的口供,滴水不漏。
孫新刀的尸體,被送到執法堂內。其渾身上下,有多處傷痕,但柳仝核實,致命的傷勢,只有胸口的一處烏青掌傷。
真勁透體,傷及臟腑,繼而引發孫新刀本身的心疾,致人死亡。
所有證據,毫無破綻,都指明王堯是殺人兇手。雖然不是故意,但也算失手殺人,難逃死罪。
于元禮和賴俊臣,目光掃向薛慎,帶有譏色。
柳仝沉默片刻:“真相已明,確實是王堯傷人致死。但也算無心之失,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薛頭領,你怎么看?”
薛慎淡淡一笑:“我看…王堯無罪!”
語出驚人之后,他凝目看向場上的兩名嫌疑人:“這兩人,都在撒謊?!?
賴三兒一臉無賴相,瞪眼道:“薛頭領,你可不要血口噴人??!”
張承志目中閃過一絲慌亂。
賴俊臣嗤笑:“姓薛的,我知道王堯是你的親信,但鐵證如山下,你難道要強行包庇自己人么?”
薛慎將眾人的反應都看在眼里。
“證據、口供,可以造假,但尸體從不說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