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巧巧怎么也在這?韓修一眼看腿識人。
那一桌都是年輕人,張巧巧坐在那里刷著手機,緊挨著她的是個打扮花枝招展的女孩子,對面坐著幾個黑眼圈臉刷白的男生,表面上聊著天,眼神卻一直往張巧巧身上瞄。
司雯麗很后悔,非常后悔帶著張巧巧來這里,平時圍著他轉的公子哥,現在全都盯著張巧巧,排著隊要加維信,被拒絕了,還要找自己,旁敲側擊的打聽套話。
她們小學初中都是同學,從小又住在一個大院里,以前是好朋友,直到張巧巧去外省上高中,離開了平京圈子,關系慢慢淡了。
今天聽說張巧巧回來了,就又聯系上她,想帶她見見曾經的朋友們,還有秀一秀自己的小跟班們。
司雯麗沒想到,張巧巧女大十八變,完全不像以前的假小子,素面朝天,穿著T恤長褲,坐那玩手機,就把自己的光芒完全掩蓋了。
“巧巧!”司雯麗夾了一塊魚,“大家多年不見,你就光玩手機啊?”
“是啊,巧巧,和我們聊聊天啊?”對面的幾個男生也附和道。
張巧巧面色僵硬,擠出一句話:“呃,大家吃好喝好,喝好吃好,嗯?!?
她不擅長社交,今天許久沒消息的兒時玩伴聯系自己,還是有些開心的,想敘敘舊,結果一見面,就發現還有一群人,被帶到這里來吃席,這個環境,讓她很不舒服。
這些曾經的朋友,沒有了以前的青澀,在一起談的也不是曾經的經歷,不是回憶。
而是說著一些她聽不懂的話題,聊的竟然是哪里投資虧了,今天股票又跌了之類的,擺弄著表說是某某定制款,她這個大學生,實在是融不進去。
明明不是一路人,明明聊不到一起,但他們就是色瞇瞇的盯著你,想加你的維信。
張巧巧尷尬得不行,看著滿桌子菜也不好意思下口,都餓壞了。
只好坐那玩手機,想著怎么想個借口逃離這里,突然一條消息彈出來。
【韓修草:在干嘛?】
這什么破開場白,張巧巧一撇嘴。
【巧巧:干嘛,下一句是不想借錢?】
【韓修草:抬頭,往門口的方向看】
張巧巧迷茫抬頭,向大門的位置看去,馬上發現了坐在那里的韓修,主要是老趙那一身中山裝太搶眼了。
同桌的朋友們,看到張巧巧突然抬頭,像是在找人,他們也順著目光,找到了門口那兩個格格不入的人。
那個穿著白T恤的男生,甚至舉起了手中的肥宅快樂水,向張巧巧打了個招呼。
“這人誰啊,這種場合穿的那么隨便,還喝快樂水?笑死?!彼决愇嬷欤p笑道。
她對面的劉偉看了韓修的舉動,接話道:“嘿,他還想搭訕巧巧呢?!?
旁邊的李云華不屑一顧:“切,孫家請柬真是隨便發,什么人都能混進來了,對了巧巧,這里的飯菜一般,看你沒吃幾口,晚點去我家的海鮮館子,吃夜宵?”
張巧巧臉上突然有了笑容,如沐春風,在幾人的震驚中,向那邊的男生揮了揮手。
她起身,對幾人點頭致意,“不了,雯麗,我朋友來接我了,先過去了,下次再聚哦。”
說完邁著歡快的步伐,沿著過道向門口的桌子走去。
“哎,巧巧,你...”司雯麗楞了下,張巧巧已經頭也不回的走了,直接坐在了那男生的旁邊!兩人都是穿著白色T恤,甚至有點情侶裝的感覺。
“這人到底誰啊?平京新來的大佬?”劉偉一臉懵逼。
“不知道。”李云華聲音低沉,面沉入水,手把筷子攥的滋滋作響。
“氬棟啊,快來爺爺這?!睂O氬棟本來是盯著張巧巧看的,聽到母親叫他,趕緊整理下衣服,站在爺爺身后。
“你怎么在這!你家里也是平京的?”張巧巧坐在韓修身邊,聲音壓抑不住的興奮。
韓修也沒想到這妮子直接跑來坐一起了,他小聲道:“噓,來任務的,你坐過來干嘛?”
兩個人莫名其妙的很自來熟,像是多年未見的老友,但明明只是第二次見面而已。
張巧巧夾了一筷子菜,語氣輕松了很多:“別提了,以前的玩伴現在油膩的要死,我飯都吃不下去,正愁不好意思開溜呢,你就來了,對了,什么任務啊?拍照?”
老趙看了眼張巧巧,也是驚為天人,問道:“這是...弟妹?”
“弟你妹,同學,別瞎說,哦,這是老趙,我同事。”韓修趕緊解釋。
張巧巧翻了個白眼,心想明明老娘吃虧好吧,我還沒解釋呢,你先著急撇清關系是什么意思?
她乖巧的對老趙一笑,打完招呼,開始炫飯,不知道為什么,坐在韓修這邊,她身心放松,食欲大開。
“你還沒說什么任務呢?”她嘴塞的滿滿的,毫不在意形象。
大廳中央,在進行了長篇大論,憶往昔崢嶸歲月后,家主孫嘯川終于進入正題,拉著孫氬棟的胳膊。
環視一周道:“老頭子我今年七十有六了,老眼昏花走不動路,以后啊,地產這邊,就先由氬棟負責起來,你們都是長輩,多多關照一下,沒有問題吧?”
“沒問題!”
“氬棟是我們看著長大的,以后發財也得拉著我們啊?!?
“老爺子身體硬朗著呢,有您教導,氬棟必成棟梁之材啊。”
賓客們紛紛鼓掌,拍著彩虹屁。
孫氬棟一臉自豪,雖然長得上不了臺面,但站在他爺爺身邊,就成為了人群中的焦點。
“他就是任務。”韓修對著張巧巧小聲道,然后和老趙對視一眼,一齊起身,老趙從酒杯里撈出許德水盤在手腕上,緩步向孫氬棟走去。
“我們有問題。”韓修朗聲道,“他要是進去踩縫紉機了,該怎么繼承家業???”
眾人一驚,這是哪來的愣頭青,喝了假酒了,敢在孫家的地盤鬧事?
孫嘯川眼神如劍,不怒自威,盯著韓修,孫氬棟暴怒,臉上的痣亂顫,喊道:“保安!”
強裝優雅的婦人吳蘭上前一步,面如冰霜:“閣下,這里不是你們鬧事的地方,請離開?!?
已經有保安開始把二人圍住。
“別亂動,治安局的?!崩馅w神態自若,閑庭信步,掏出證件,“啪”的一聲,瀟灑一甩打開,給攔在身前的婦人看。
韓修有樣學樣,也掏出證件,“啪”的一下,然后他發現,對面所有人都目露疑惑,吳蘭把腦袋努力歪過來,試圖看清證件上面的字。
老趙回頭一看,不動聲色的幫他翻過來,這才看清上面的字,原來是證件拿反了。
韓修心里無奈,在他的視角,現在的封皮才是反的,肯定是老趙改完名字后,把證件塞回去的時候,裝反了。
而且他剛才也低頭看了一眼照片,竟然是個憨厚的胖子,這老趙只把名字改了!照片甚至還是許德水的。
這是糊弄鬼呢?
吳蘭湊過來,盯著照片上的胖子,又看了看韓修,問道:“這照片是你嗎?”
韓修臉不紅心不跳:“是我?!?
“是嗎?”
“是。”韓修指了指照片,“那時候我還很胖,現在減了50斤?!?
“孫氬棟,你涉嫌參與一起謀殺案,請跟我們走一趟,配合調查?!崩馅w義正言辭道,打斷了吳蘭的追問。
“謀殺?”賓客們面色驚變,這是什么驚天大瓜,孫氏家族的內定繼承人,卷入了謀殺案?
老家主面色沒有變化,他指著旁廳:“治安員先生,可否移步旁廳?這里人多眼雜。”
今天是孫家的大日子,有對手派人來搗亂也是有可能的。
老趙搖頭:“不必,我們帶了人就走?!?
孫氬棟面色陰晴不定,但是沒有說話,剛剛爺爺已經用眼神警告過他,一句話都不許說。
吳蘭馬上喊道:“客人們,發生了些誤會,請放心,氬棟是清白的,今天宴會就先到這里,招待不便之處,下次一定給大家賠罪。”
保安們有秩序的清場,張巧巧叼著一個雞腿,站在門外等韓修,心里想著,他不是攝影師嗎,怎么又變成治安員了?這里面一定有故事,得好好拷問拷問他。
其他賓客也沒有走遠,都在停車場三三兩兩的聚著,等著看結果,吃瓜是人類的本能。
“治安員先生,是不是有什么誤會?”關上大門后,孫嘯川沉聲道,“我孫兒雖然面相不好,但是從沒做過違法亂紀之事?!?
老趙搖頭:“是不是誤會,回去配合調查一下就清楚了,孫氬棟,走吧?!?
“拘捕令呢?我看你好像不是平京的治安員,沒有文件,可以跨省執法嗎?”吳蘭再次攔住老趙。
老趙輕輕推開她,不耐煩道:“協助調查而已,你們緊張什么,回去查明真相若是無辜的,會還他清白,不要再妨礙公務?!?
“哎呦,拘捕令都沒有,就想帶人走?這是哪的治安員,是不是假冒的?”吳蘭順勢摔倒在地,做作嬌喊道。
幾個保安直接向老趙沖過來,“敢抗拒執法?”老趙三拳兩腳,直接放倒了三個壯漢,韓修人高馬大,又被強化過一次肉體,對付普通人不在話下,也是一拳一個。
吳蘭起身,又要說什么,老家主叫住她,耳語一番,她會意,走出門去,給靜室里的那位發了消息,迅速調整情緒,面帶微笑,開始安撫賓客們,說一切都是誤會。
“這兩位先生,你們沒有拘捕令,沖到別人家里,推了主人,打了別人的保安,確定是治安員?”二樓一道聲音傳來。
聽到這個聲音,剛剛還面色凝重的祖孫二人,馬上輕松下來,他們等的人,終于來了,孫嘯川知道,有這位在,今天孫氬棟肯定是安全的。
那是一個穿著青衣長衫的中年男人,帶著方框眼鏡,聲音文縐縐的,說完,他從二樓一躍而下,直接落到孫氬棟身前。
“嘭!”地磚承受不住壓力直接碎裂,散起煙塵,趁得那長衫身影,分外挺拔。
韓修撇撇嘴,這人是個高手,裝幣高手。
青衣男盯著老趙,氣息將他鎖定:“看你們二位身手也不是常人,我懷疑你們假冒治安員,請跟我走一趟,回....”
沒等他說完,老趙咧嘴一笑:“我等你好久了!”
然后手臂覆蓋藍色光芒,一拳砸了過去,這一拳快出殘影,青衣男躲閃不急,只能弓身準備卸力,可惜他腳下的地磚已經碎裂,沒有立腳之處了。
“咔吱。”令人牙酸的骨折傳來,剛剛幣格滿滿的“高手”倒飛而出,如斷了線的風箏,在孫家祖孫震驚的目光中,嵌在了墻上。
“呸!”老趙拍拍手,沖地上啐了一口,“堂堂古武世家傳人,為了一點點錢,給這種人當狗?”
“你!”那中年人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樣,怒目圓睜,顧不得骨折的左臂,從墻上爬下來。
他吐出一口血在手上,伸手捏印,變換復雜,口中念念有詞,向地一指,屋內突然刮起了一陣陰風。
李存峰臉色冷漠,近戰本就不是他擅長的,他擅長的,是御魂。
孫氬棟等人打了個冷戰,他們常人看不到,但是韓修和老趙看清了,那里憑空出現了一個靈體,形狀模糊,隱約可以看出拿了把長劍。
那靈體發出一聲嘶吼,陰風陣陣,提劍砍來,屋內泛起寒光。
韓修搖搖頭,抬起手,旋渦形成,“嗖”的一下,把靈體吸了個干凈,渣都不剩。
他打了個飽嗝,評價道:“嗯,氣勢很強?!?
攻擊性不強,侮辱性拉滿。
“噗!”李存峰因為靈體被吞,直接吐出一大口鮮血,怒急攻心,差點暈過去,他感覺到,自己與靈體的紐帶已經被切斷了。
那可是他溫養了20多年的劍魂啊,這一下就消失了?
“我和你們拼了!”他道心破碎,歇斯底里的沖過來。
老趙和韓修相視一笑,又掏出一個巡視組的徽章。
“中古商會巡視組,再阻攔,破壞規矩,下手可就不留情了?!崩馅w信手拈來,直接一個大帽子扣了過去。
青衣男沖鋒中的身影瞬間停滯,心想你們剛剛留情了?他認識這個徽章,更清楚巡視組是干嘛的,是他整個李家都惹不起的存在。
他瞪大了眼睛,只遲疑了幾秒,就上演了一場教科書式的變臉。
“大水沖了龍王廟,李家,李存峰,不知二位是巡視組的,剛才多有冒犯,得罪了。”他不顧傷勢,抱拳鞠躬。
旁邊的孫嘯川已經看傻了,他不復之前的沉穩,扶著輪椅,顫顫巍巍道:“李先生,您這是?”
李存峰是他高價聘請的守護者,作為平京的頂級富豪,孫嘯川是知道一些“世外高人”的傳說的,他三顧茅廬,才把這位李先生請到家里鎮宅。
然而,李先生一出場,就被打進了墻里,然后好像原地做法,又被那年輕人羞辱了一番,再一聽到這什么巡視組,直接就滑跪了?
李存峰也是滿臉的不解,怪不得這二人一個比一個離譜,原來是巡視組的,孫家這種沒有傳承的普通人,怎么得罪上他們的?
孫家雖然近十幾年踩著房地產的風口,風生水起財大氣粗,但是底蘊不是錢可以買到的,他們還接觸不到異族力量的世界。
李存峰老臉一紅,解釋道:“孫老,巡視組在我們圈子里地位超然,不會騙人的,我李家老祖來了也不行,你還是乖乖配合,照做吧。”
孫氬棟渾身顫栗,他的心情經歷了過山車似的大起大落,那個穿中山裝的人,一拳就把李先生打飛了,那個年輕人,更是一伸手,就讓李先生吐一大口血。
他們家可是把李先生當守護神一樣供著啊,這么不禁打,那這兩人,是人是鬼?
“爺...爺爺,我不能跟他們走啊,他們不是人!”他哭喊著,臉上的肥肉一顫一顫。
和面對弱女子時兇悍的樣子判若兩人,把韓修看的直犯惡心。
“走吧?!表n修走過去,抓起他的衣領,老趙給戴上銀手鐲,一起向門口走去,孫氬棟使出渾身解數掙扎,但掙脫不了韓修的鐵手。
孫嘯川手抖著想要拉孫子一把,喉嚨滾動沒有說出來,連李先生都說了不能得罪,他孫家還能有什么辦法?
“氬棟,好好配合調查,我相信,這二位先生不會平空污人清白的?!?
許德水從老趙袖子里探出頭來,吐著蛇信,散出陣陣紅色霧氣,眼睛看向眾人:“孫氬棟不愿配合調查,暴力襲擊治安員,已被控制,其他的,都忘了吧?!?
頗有躬匠精神的李存峰,輪椅上的孫嘯川,還有一地的保安,都陷入了迷茫中。
大門打開,眾人看到孫氬棟已經戴上銀手鐲,瞬間炸了窩。
“這是真的犯事了吧?”
“你說呢,銀手鐲都戴上了。”
眾人竊竊私語。
“不是協助調查嗎,你們怎么能這樣?”護子心切,吳蘭沖了過來,被老趙攔住了。
“孫氬棟襲擊治安員,妨礙公務被強制執行,你也不要妨礙公務了?!?
吳蘭胡攪蠻纏道:“你說什么就是什么?我看你們就是假冒的治安員,哪有跨省辦案沒有手續的?”
她眼珠子亂轉,指著韓修二人,沖著賓客喊道:“他們是假冒的,今天是孫家的大日子,他們一定是對手派來搗亂的!”
圍觀群眾面面相覷,不置可否。
“孫氬棟,回答我的問題。”韓修朗聲道,看向孫氬棟的眼睛,默默運起今天剛掌握的力量——問心。
護腕下的手表閃出淡淡的光,孫氬棟整個人一震,仿佛精神了很多。
韓修問道:“你,是無辜的嗎?”
“我...不是。”孫氬棟搖頭。
“你在星城沿江路都做了什么,自己坦白吧?!?
“我...在車上強迫了一個女孩,她反抗,我就把她殺掉了,這種風塵女人,怎么敢反抗我的?我可是孫氬棟。”
“尸體在哪?”
“被我剁碎了,藏在冷庫里,嘿嘿。”
“轟!”眾人嘩然,這孫氬棟,在眾目睽睽之下,竟然面帶陰笑,說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案件經過。
“竟然坦白了,真的是殺人兇手!”“這人從小面相就那樣,果然是個壞種!”
“孫家怎么出了這么一號人啊,是不教育有問題啊?”“看來以后和他們做生意得多考慮一下了。”
吳蘭愣在原地,她沒想到孫氬棟會做出這樣的事,更沒想到,他會當眾說出來!
孫氬棟一個激靈,恢復意識:“嘶,你對我做了什么?”
“你不是自己想坦白的嗎?”老趙把他押回了車里,拷在把手上,關好門窗,許德水盤在檔把上,盯著孫氬棟。
韓修看向在門口等她的張巧巧,指指手機,意思維信聯系,做了口型:“快點回家?!?
張巧巧看懂了,點了點頭。
韓修又目光陰沉,掃過剛剛那幾個色瞇瞇盯著張巧巧的男生,劉偉和李云華被看的渾身不自在,趕緊鉆進車里走了。
韓修也坐回后座,他看著孫氬棟,強忍著怒意。
剛剛用過問心之后,他有一股快要抑制不住的沖動。
一種想噬人的沖動。
韓修聲音冰冷:“孫氬棟,我有一個客人,帶她向你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