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靈帝國乃至整個查理斯大陸進入和平年代后，為了釋放民眾多余的精力，各種文娛產業蓬勃發展。

其中最火熱的當屬由某位神人奧術師發明的小游戲——‘柏魯青哥’。

不僅發音，形式幾乎也和某小鋼珠一模一樣。

這個簡單的小游戲，在算入層級空間殖民地收入的情況下，每年足足能為帝國提供近5%稅收，再加上僅僅歌靈帝國內就有超過50萬的從業人口，可想而知這玩意到底有多高的普及率和規模化。

羅夏從城東走到城西，路過七家小鋼珠店后，終于來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柏魯青哥職業聯盟牧歌道場】——本地最專業機型最齊全的小鋼珠店。

高頂大廳周圍貼著黃金打造的幕墻，入口處黑色禮服的侍者俊美而優雅

紅毯一直蔓延到深處，來來往往的人類和魔物有說有笑。

小鋼珠店永遠都是24小時營業，即便現在勉強還能算作清晨，通宵的和趕早的顧客也不算少。

深吸一口氣，正了正胸口象征神眷身份的荊棘胸章，羅夏昂首停步的走了進去。

偶爾有識貨的賭徒投來驚異的注視，不過大多數常客和侍者已經見怪不怪了，這位賭技高超的神眷他們經常能遇到，有幾位的目光甚至有些小激動，既然神眷者羅夏來了小鋼珠道場，那說明他晚上多半還會去魅魔町，這樣的話，白天還是別玩了，回家養精蓄銳的好。

打著這樣的主意，坐在羅夏身側的市議員家的公子威廉先生搓了搓手，沖羅夏遞上討好的微笑，起身決定回家補一覺。

卡爾領主推掉了他的婚約，那個黑手黨家的彪子也把他踹了，現在的威廉無比期待一場汗流浹背的大戰來安慰他受傷的心靈。

“這油膩男誰啊？”

羅夏不明所以的看著有些虛胖的輕浮少爺沖他猥瑣一笑后起身離開，不太確定自己記憶里有沒有這個人。

撓了撓頭不再去想，順手把帝國儲蓄卡插進讀卡器，熟練的換出價值等同于10金幣的200個鋼珠。

眼前機器的模樣類似于老式街機，整體成正方形，主要由顯示臺、操作臺兩個部分組成。

按下按鈕，兌換的鋼珠流進左側的投放槽，輕車熟路的轉動控制把手，鋼珠從顯示臺最頂端彈出，順著左側的布滿障礙鋼釘的流槽滑下。

偶爾有那么一兩顆成功沖進出口，玻璃顯示臺上立刻彈出簡單奧術機關繪制的數字，

如果有三個相同數字，則會開啟數個非常容易命中的中獎洞，每打進去一顆小鋼珠會返還十幾個鋼珠，持續時間不定。

而后你的全部鋼珠可以拿到柜臺換成金卡，在小鋼珠店外的禮品店再換成金幣。

解釋起來可能有些復雜，但基本上就是照抄小日子的小鋼珠機，阿祖炒著栗子一天贏了好幾萬的那種。

前后三分鐘的時間，兌換的小鋼珠已經用盡，羅夏打了個哈欠，又兌換了200個。

他覺得挺無聊的，畢竟他真不是一個喜歡賭博的人。

前世那個鄰居家溫文爾雅的叔叔就是因為沾上類似的東西傾家蕩產妻離子散，十賭九輸的道理他很清楚，對于這玩意羅夏有著天然的反感，莊家做局輸贏全由別人掌控的游戲他真不覺得有什么意思。

堂堂阿祖玩了幾把連手都被當成栗子炒了。

所以說賭博是真的害人。

不過嘛，現在情況不一樣，如果非說誰是莊家的話，那也是他自己。

“上輕下重左重右輕...”

心中默念著作弊口決，調動精神力在身體內以心臟為中心來回流轉，羅夏經過一系列復雜操作后感受到掌心一陣震動，在此期間他恰好又輸完了自己剛換的小鋼珠，這次一顆也沒進洞。

嘴角微微勾起，再次兌換，

輕輕一推，最先掉落三顆小鋼珠連續進洞，熒幕一陣晃動后閃出777的數字。

這代表著二十倍的吐珠比例，三分鐘的中獎時間，約莫有60多個鋼珠掉進中獎洞，右側的流槽吐出他贏得的1200鋼珠。

1:6/200:1200

三分鐘的功夫，十金幣變成了六十金幣。

無視掉旁邊眼中滿是血絲的賭客有些羨慕嫉妒的驚呼，羅夏有些無趣的撐著下巴開啟下一輪。

“好沒意思啊~”

知道結果的賭局大致就是這么無趣，羅夏很難有什么成就感。

通過有規律的調動精神力獲得必中的結果算是他們這些游戲制作者刻意留下的后門。倒不是想私下從中撈錢，為的是在內測中出現問題，或者公測后發現一些更嚴重問題時留下一條后路。

一旦出現類似于商城禮包價格BUG，掉落率BUG，卡裝備BUG或者游戲貨幣兌現實貨幣市場崩潰等等嚴重異常的情況。就會有專門的水軍在論壇上散布這些能無限刷金的BUG，從而給合理的全服回檔提供借口。

畢竟很多時候嚴重的運營問題可不是靠著送點游戲幣就能堵住玩家的嘴，強行回檔省時省力，靠著BUG的借口還不會被罵的太慘。

不過現在倒是便宜了羅夏，他能刷個痛快。

輸掉大約三十金幣后，羅夏如法炮制，隨著小鋼珠清脆的掉落碰撞聲，這次他贏回了80金幣。

進店半個小時，凈收益90金幣，大致等同于中產之家一年的收入，紅衣主教安德魯半個月的工資。

不單單是為了敗壞形象，賺錢也是羅夏的主要目的之一。

【破碎戰爭】還是款蠻注重氪金的游戲，想要變強可離不開大米，尤其是羅夏的目標是成為一位高貴的【領主】。

在這家店消費了一個多月，他已經贏下了差不多8000多金，不過距離領主的入門學費還差的很遠。

.....

入口處的柜臺，一胖一瘦兩人苦著臉看向羅夏。

“店長，那家伙又來了，怎么辦，賬上最近兩個月都是負業績啊!”

“別慌，我有辦法。“

“我從帝都請來了蟬聯三屆職業聯賽冠軍的高手，這次一定要讓他滾蛋”

“店長英明！”

“嘿嘿。”

......

無趣的刷金一直持續到了接近黃昏，羅夏撐著下巴直打瞌睡。

他現在很有復述某句名言的自信：‘我對錢不感興趣’

“咳咳。”

身后響起不經意的咳嗽和腳步聲，打了個哈欠，羅夏不用回頭也知道多半是店長又來了

換做別的地方他肯定是不敢贏的這么名目張膽的，但這里是帝國官方聯合多種族直營的小鋼珠道場，別的沒有就一個字，“正規”。

只要他別太過分把這家店搞破產，除了咳嗽兩聲外，這位店長也做不出什么類似請他去氣油桶里泡水泥浴然后附贈東京灣海底觀光的傳統藝能。

“咳咳！”

羅夏呵呵一笑，懶得回頭，甚至再來了一遍。

嘩啦啦的清脆響動中，888，25倍率，這次他贏下了100金。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咳嗽聲愈發激烈，不知道還以為這位得了大病。

羅夏干脆的回頭，看著有些發福+禿頂的店長先生，毫不客氣道：

“我沒去玩1金幣1鋼珠的機器已經很給你面子了，不要給臉不要臉OK嗎？”

店長插著腰一陣氣喘，臉色發白滿頭虛汗，心中暗罵這個混蛋神眷欺人太甚，臉上卻依舊討好，他身邊籠罩在黑袍里還帶著面具的神秘人倒是一臉有趣的盯著羅夏。

“安度因·羅夏閣下，我們這說到底也是小本生意，您看咱們是不是...”

瞇了瞇眼，羅夏感覺這位店長顫顫巍巍的聲音里突然多了幾分硬氣，是那個沒臉見人的家伙帶給他的自信嗎？

“別放屁，官方直營的道場，就算虧本關你個臭打工的什么事？”

“而且你什么身份？敬語呢？”

羅夏囂張跋扈的沖著店長翻了個白眼，圣光之恥理應內外兼修，不僅行為，遣詞造句也得到位。

店長擦了擦汗，肥肥的臉頰擠出討好的笑容，搓著手道：“抱歉，尊貴的圣·安度因·羅夏神官大人...”

他身邊的黑衣人揮了揮打斷了前者，向前一步，全臉面具下寶石紅色的瞳孔有些好奇的直盯著羅夏。

“安度因·羅夏，我聽說過你，被譽無上高潔之人的神眷者，沒想到你還會對教會瞧不起的柏魯青哥感興趣。”

“關你屁事。”

翹起二郎腿，斜靠在鋼珠機上，羅夏看向顯然不是很禮貌的黑衣人，不耐煩的應了下來。

一身黑色長袍籠罩全身，身材瘦弱，聲音粗獷，雖然看不見臉，聽聲音是個男人沒錯。

又是小鋼珠決斗家？摩擦著下巴，羅夏大概猜出了他的身份。

小鋼珠作為全民追捧的娛樂活動，自然而然的催生出了職業聯賽，【決斗家】就是職業選手的稱謂。

除了比賽，他們平常最重要的工作就是為道場看場子，避免出現類似羅夏這樣百戰不殆大把爆金幣的客人。

至于處理方式？很簡單：

“諸神在上，我，圣·安度因·羅夏，向你發出眾神見證下的神圣對決。“

羅起身嘆了口氣，說出來的話文法繁復華麗，語氣卻無精打采。雙腿張開半蹲，姿勢類似馬步，右手背在身后，左臂成四十五度角向前伸出手掌。

“你倒是膽子很大，知道我是誰嗎？”

“你是誰有區別嗎？反正我還想繼續在這尋開心，你顯然是想讓我滾蛋，立場相對，那就打過再說了。”

羅夏不耐煩的勾了勾手，黑衣人有趣的打量他兩眼，做出了類似的姿勢和宣言。

“....我，約翰·劉易斯，接受你的挑戰。”

二人收起架勢，算是做足了前戲，在店長的帶領下一路走到深處的兩臺決斗用標準機型前。

“標準規則，各自10000鋼珠，以打進出口鋼珠數多少為比，如果劉易斯大人獲勝，羅夏大人，您以后就放過我吧...”

店長掏出手帕又擦了把汗，退到一旁。

這就是所謂的處理方式，決斗家向不友好的客人發出挑戰，一旦客人失敗，就喪失了再次光顧的權利。

小鋼珠嘩啦啦的掉落，羅夏扶著操作把手，多看了一眼依然沒有摘下面具的劉易斯。

原本駐守牧歌道場的決斗家大概半個月前就在決斗中被自己送走了，這位應該是店長請來的外援，水平應該不簡單吧...

“差不多到點了，現在去魅魔町還能混頓地底特色美食，速戰速決吧。”

“下手狠一點好了，不知道我還要在牧歌領呆多久，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省的以后再有人來找我麻煩。”

控制著精神力流動，羅夏裝模作樣的操控著控制力度的把手。

他并不擔心被別人發現自己的小動作，鋼珠道場內禁絕一切超凡影響，精神力在體內的運動，傳奇來了都看不出來。

“喂，你小子運氣很好，有成為決斗家的天賦，要不要拜我為師。”

劉易斯也開始了操作，言語中略帶笑意，真誠的發問。

“免了，你水平太差。”

羅夏頭都懶得回。

“我水平太差？“

劉易斯好氣又好笑，他不知道一個沒有踏上斗氣修行，不懂得激發鋼珠意志的新手為什么會這么自信。

仔細盯著羅夏，再次確定了自己的判斷，這個牧師純粹是靠運氣多次獲勝，不要說真正決斗家的特殊技巧，他連業余愛好者基本的手上功夫都沒有。

“不過運氣也是很重要的天賦，一鼓作氣擊敗他，讓他認識到和真正強者間的差距。”

劉易斯默默想著，收回視線，有些失望的激發了自己的斗圣鋼珠意志，無形的意志波動籠罩標準機，鋼珠嘩啦啦的顫抖，以三進一的比例沖進出口。

“這小子認識到差距后，應該會老實認輸吧，是個好苗子。如果他識相的話，收他做徒弟也不錯。”

想著，劉易斯扭頭看向羅夏，然后目瞪口呆的捏了捏自己的大腿。

“我做夢了？這怎么可能？！！”

嘩啦啦的動靜中，鋼珠如流水般順滑的繞過阻隔的【風車】、【逆八釘】等阻礙，幾乎呈一條直線避開最后阻攔的【命釘】掉落進入口，

十中十？一顆也沒漏下？!

我身為斗圣已經世間罕有敵手，他難道是返璞歸真的斗帝強者？

恐怖如斯！此子斷不可留！

心中狂震，倒吸一口涼氣，劉易斯不可置信的抬眼，那個牧師居然已經松開了雙手，饒有興趣的望著自己。

“咳咳。”

知道鋼珠決斗家絕大多數都被設定成了極其中二的角色，羅夏看著雙目圓瞪，手足無措的劉易斯，大概能猜到他在想些什么，不外乎就是恐怖如斯之類的莫名心路。

清了清嗓子，他決定用一句自己早就想說的話作為擊碎這家伙道心的總結。

“你，不差。”

夕陽昏黃，羅夏負手背身，拉長的背影籠罩著頹敗癱坐的劉易斯，當風吹過時，嘶啞的質問打破沉默。

“你...是怎么做到的？”

“手中無珠，心中亦無珠。“

“什么意思？”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

“我...聽不懂。”

“你自己悟吧”

再維持不住聲音的淡然和高人風范，羞恥感上涌之際，羅夏紅著臉快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