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個神經病!”
余初夏越想越覺得廖文克腦子不正常。
他知道我是誰,他更清楚我要殺他,偏偏他半點要殺我的跡象都沒有,正常人不應該先下手為強把我滅了嗎,最起碼也得離我遠一點才對。
就這,還跟姑奶奶提什么“正常情況下”?
余初夏咬咬牙:“正常情況下,姑奶奶我這個時間應該睡了!你可以滾了!”
“一門心思惦記著殺我,被我抓了現行還敢對我這么橫?真當得罪我不用付出代價的嗎?”
“你……你到底要怎樣?給姑奶奶來句痛快話!”
“小姑娘年紀不大,口氣不小!你是誰姑奶奶呀?槽!”
廖文克咧嘴笑著重新坐在理發用的轉椅上:“來,給老子刮個臉,老子既往不咎,當今天什么也沒發生過!”
余初夏倒吸一口涼氣,完全想不清楚老天爺怎么突然這么眷顧他。
刮臉是吧?開刮之前按慣例,首先需要熱毛巾敷臉,我是不是可以燒壺熱水趁他不備倒他一臉?
“提醒一句,別琢磨著拿開水燙我。因為不可能燙死我,所以如果我沒死,你就活不成了!你要的是殺死我,不是燙我一臉疤。”
“……”
余初夏果斷反應過來,開水燙是不現實的。
那么……剃刀割了他?
“不過你可以考慮拿剃刀割我脖子。趁我現在心情不錯,我先教教你,你看這是我的臉,這兒是我大動脈,倆地挨著距離不超過幾公分對吧?”
“到時候你剃刀在手,趁我一個不防備刀口一歪,就能割我大動脈上。”
“我再傳授你一個知識點,割這兒不需要太深,一個半公分足夠了。割淺了,不見得割死我;割深了,累手。”
“一個半公分正好,到時候你就能看見我的鮮血跟噴泉一樣,噗——”
廖文克仰在轉椅上說完這些,半仰著視線看了余初夏一眼:“記住沒有?要不要我再給你講一遍?”
“神經病!”
余初夏深刻懷疑這里頭有詐。
狗漢奸活夠了才會教我怎么殺他吧?
話說回來,姑奶奶需要你教?還一個半公分?我都下手了,難道還要拿著尺子量一下割多深?我一刀把你脖子割下來不信你不死!
哼!
“問你話呢?”
“……”
余初夏沒搭理他,接了一壺涼水架到旁邊煤爐子上。爐子是早上出門的時候煨上的,煨了一天,里面的炭塊還是紅的,不過火勢不太旺。
“喂!殺我這事還有緩嗎?”
“……”
“看來是沒了,對嗎?”
“……”
“可以理解,我殺了你哥,我還睡了你未來的嫂子最后把你嫂子也殺了,你不殺我報仇,一輩子過不去心里那道坎兒。沒錯吧?”
“……”
余初夏低眉順眼,閉緊嘴巴,打定主意不接廖文克的話。
她覺得,跟廖文克多說半句都是對哥哥和嫂子的背叛,有這閑工夫不如想想怎么找個漏洞殺廖文克報仇。
這時候,余初夏忽然聽廖文克問了一句:“你跟逢春怎么認識的?”
余初夏懵了一下:“逢春?”
廖文克動也不動的瞄著她:“就是今天跟你合伙刺殺我的那個女的。”
“原來她叫逢春?”
“她到底叫什么我暫時不清楚,不過她肯定不叫逢春。”
“?”
廖文克悠悠開口:“她是國民政府軍情處濟南站的副站長,逢春是她的代號。”
爐火升騰起來之后,水壺里的水很快燒熱了,余初夏默不作聲的倒了一些在盆里,擰了個熱毛巾給廖文克捂了一陣臉,又給他涂了剃須膏。
廖文克看她一臉沉思的樣子有些好奇:“想什么呢?”
余初夏摸起一把剃刀:“我想你在騙我!如果逢春真是什么副站長,根本不需要自己動手,指揮手下的千軍萬馬就能把你踏平!”
“她手下哪兒來的千軍萬馬?已經都死絕了,現在整個濟南站就剩她一個光桿。”
“啊?怎么會這樣?”
“因為她一門心思刺殺我,但是又沒刺殺我的本事,所以就這樣了。”
廖文克戲虐的捏了一把她的臉:“你也一門心思殺我的話,逢春的下場就是你的下場!”
余初夏怒火中燒,眉毛一立,手中剃刀唰的一下照廖文克脖子割下去。
然而她只見自己手中有刀光飛起,只聽廖文克一聲壞笑,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已經被整個放倒在轉椅上,而廖文克卻是俯下身子,拿那把本該在她手中的剃刀抵住了她的脖子。
余初夏咬牙:“有種你殺了我!”
廖文克無聲一笑:“殺你多沒勁,逗你玩多有意思啊!”
“臥槽尼瑪!”
“這么漂亮的女孩,說臟話不好,以后不要說了!”
“要你管!狗漢奸!王八蛋!臥槽尼瑪!我就說!我就說!有種你殺了我!你……你要干什么?”
余初夏開始梗著脖子勁兒勁兒的,很快聲音就變了形。
原來廖文克手腕忽然一抖,割開了她身上那件月白色斜襟小褂的三枚扣子。
“余初夏,別為難你自己了!聽我一句勸,你一輩子都不可能殺我報仇!因為你太弱了,而且你找的合作伙伴也太弱,根本不可能殺了我,懂嗎?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你能跟紅黨合作,或許還有一線可能!”
余初夏呼吸一停:“紅黨?”
“怎么?你不但能跟國民政府的逢春合作,還認識紅黨嗎?別瞎琢磨了。”
廖文克捏住她下巴,笑得格外邪性:“老子最近忙著給皇軍魯南前線募集經費和物資,還得操心怎么運過去的事,沒空搭理你!你乖一點別鬧事,或許我可以考慮考慮像對你嫂子一樣,送你一場富貴!”
余初夏聽不得他提她哥或者她嫂子,當時就有點上頭,眼看他起身拄上文明杖走向門口,她嗷一聲大叫左手剃刀右手剪刀的追上去,又想動手。
等她追到門口,廖文克已經開門出去。
倒春寒的冷風撲面而來,掀得她小褂衣襟在門外一眾特務們的眼前獵獵作響。
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衣裳幾枚扣子剛剛被廖文克割了,趕緊硬生生的剎住腳步,倒退回去。
“老板,拿下了?”
“拿不拿下這他媽以后都是你們的三姨太!替我交代下去,讓這附近的犢子們招子放亮點,誰他媽瞎了眼敢動她,老子給他把眼挖出來洗洗!”
“……”
汽車發動機的聲音接連響起,隨后又有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傳到屋里,最后歸于平靜。
余初夏回想著剛剛發生的一切,內心很不平靜。
“廖文克!狗漢奸!王八蛋!你他媽給我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