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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你們這是犯了小人

“三聲?莫說是三聲,就是三百聲,三萬聲又何妨?”

羅二被衛滄的反應氣的怒極反笑,當即叉著腰,站在街上高聲喊道。

“誰敢抓我?”

羅二的聲音很大,將街上的喧囂聲都蓋了過去。

“誰敢抓我?”

羅二又將嗓門提高了一些,周圍鴉雀無聲,甚至連看熱鬧的人都往后縮了縮。

見到有人害怕,羅二臉上不禁露出得色,放聲大笑的同時,幾乎用盡力氣喊出了第三聲。

“哈,哈,哈,誰敢抓……”

“爺爺敢抓你!”

可惜這一嗓子還沒有喊完,一只孔武有力的大腳就踹在羅二后心,將他踹倒在地。

一條兇神惡煞的大漢領著一群人鉆進人群,正好遇上這潑皮喊道第三聲,也不慣著他,直接抬腳踹翻。

潑皮羅二白挨了一腳,怎可能善罷甘休,兩股怒氣從腳底下順著雙腿直沖到頭頂,心頭登時燃起一把無明火,當即站起身來想要討個說法。

可是他一看踹他的人,氣勢當即就萎了。

“武,武都頭,您怎么來了。”

潑皮羅二不知道這人不好好看城門,到這里來干什么,只能陪著笑臉湊上來。

“我這是跟人打賭喊著玩兒的,沒有,沒有那個意思。”

“沒有哪個意思?”

武興隆將眼睛一瞪,蒲扇大的巴掌直接往潑皮羅二的臉上抽。

“什么北原虎?灑家當年做敢勇的時候,投靠的是曲陽郡公,做到鎮北大將軍,鎮守東北邊疆二十余年,也不枉了叫做‘北原之虎’!”

“你還說橫行東昌府?這東昌府只有尚相公可以橫行,灑家見了他也得恭敬問候!”

“你個撒潑打滾的潑皮破落戶,豬狗一般的東西,也配叫做‘北原虎’?如何敢在這里大言不慚,當著這許多的人的面大放厥辭?”

武興隆在北疆做過敢勇,那身手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擬的,動起手來,蒲扇大的巴掌是一個接一個,直直往羅二臉上招呼。

羅二只是個學過兩手拳腳的潑皮,哪里能比得上從北疆殺出來的敢勇?整個人被抽的跟陀螺似的,在那里滴溜溜亂轉,最后又噗通一聲撲倒在地。

兩邊看的人,一是聽過羅二的惡名,二是懼怕這人高馬大的武都頭,沒人敢,也沒人想向前來勸這個脾氣火爆的武都頭,只是在一旁看著,甚至還不時叫兩句好。

羅二頂不過,趕緊開口向武興隆討饒。

“咄!你這東西是個破落戶的貨色!要不是灑家現在在衙門干事,不好當街殺人,定然叫你知道知道灑家對付胡人的手段!”

見羅二服了軟,武興隆卻依舊不饒,厲聲喝道。

“若是拿出你剛才的氣焰,和灑家硬氣到底,灑家倒也可以饒了你!你如今對俺討饒,灑家偏不饒你——來人,給灑家拿下了!”

后面站著的差役應了一聲是,幾個人掏出繩子立刻將地上的羅二捆了個結結實實。

“大家看見了,是這個潑皮先在這里尋釁滋事,所以才被拿下的”

武興隆掃視周圍的圍觀群眾,慢悠悠地說道。

“但是灑家也不是什么隨意扣帽子的人,不知諸位能不能給灑家做個口供,灑家回頭見了府尹,也好交代下去。”

聽見武興隆的話,周圍一圈兒的吃瓜群眾卻突然噤了聲。

不是,您上來一頓拳打腳踢,直接就給這貨干挺了,這時候要口供干嘛?

打算下死手嗎?

“沒有嗎?”

武興隆又喊了一聲,見到還是沒人吱聲,頓時不滿起來。

“都是一群軟蛋,平日被欺負不出聲就罷了,現在連敲邊鼓的膽氣都沒有。”

“他搶了茶樓劉東家的十兩銀子。”

衛滄輕咳了一聲,指了指站在一旁的中年人,他已經從旁人的只言片語中,知道這東家姓劉。

一邊說著,衛滄一邊將那十兩銀子拿了起來,在眾人眼前晃了晃。

“具體情況可以問問他。”

“啊?我?”

被衛滄點出來的劉東家一愣,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扯到了自己身上。

不過到底是做生意的人,腦子轉的就是快,一看衛滄手里的銀子,劉東家立刻就明白了自己該干什么。

“對,對,這個賊骨頭從我店小二的手里搶了十兩銀子。”

“哦,此事當真?”

武興隆看了看衛滄手里的銀子,又看了看腳下的潑皮羅二。

“當街搶劫,你真是好大的狗蛋,老實交代,是不是跟城外的匪寇有勾結?”

“冤枉啊!大人!冤枉啊!小的哪里敢勾結外面的匪寇?”

被困成一條蛆的羅二立刻高聲叫屈。

“這十兩銀子是這人借我的,不信您問問,問問這些看熱鬧的,真的是他借我的。”

“好狗膽,還敢在這里嘴硬!”

武興隆怒喝一聲,一腳踹在了羅二臉上,幾顆黃牙合著血從羅二嘴里噴了出來。

“你們有誰看見這錢是這東家借給這賊骨頭的?”

羅二本就惡名在外,現在在武興隆虎狼一般的眼神下,哪個敢給他出頭?只是一起搖頭。

“看來沒人看見,那就將這賊潑皮給灑家押回大牢,聽候發落!”

一群差役找了個竹竿,將這個羅二跟抬豬一樣掛在了竹竿上。

羅二還想說什么,只是嘴都被踹腫了,哪里還能說出話來,只能嗚嗚幾聲,還很快就被旁邊的差役找了塊抹布塞嘴里了。

周圍的人見找事兒的羅二被串在竹竿上,知道是沒有熱鬧可以看了,頓時準備三三兩兩地散去。

不過還沒等這群人邁開腳步,就又被武興隆一嗓子叫住了。

“諸位且慢走,灑家還有事情要說。”

眾人停下腳步,立刻轉過腦袋齊齊看著武興隆。

“府衙發的海捕文書,找一個老漢,具體事項都寫在這張文書上,你們自己看!”

武興隆從旁邊的差役手中拿起一張公文,舉著在眾人眼前晃了晃,扯起嗓子喊道。

“此人其貌不揚,但是極為危險,能提供線索者,獎勵十兩紋銀,能生擒者,賞錢再加雙倍!”

喊完這句話,武興隆將公文交給身邊的差役,讓他們將這文書用漿糊糊到墻上。

原來他是過來貼海捕文書的,難怪現在沒有看城門,而是過來逛大街。

其實衛滄早就看見武興隆過來了,心中也因此有了點想法,要不然也不會給這個潑皮再算一卦。

不過這一卦也不是完全裝裝樣子,他用了一點本事,還真給算出一個坎卦來。

而武興隆聽見衛滄的話,估計也是“領會”了衛滄的意思,直接沖上來,一腳把這個羅二踹躺下了。

武興隆這人,的確是個人才。

衛滄看著武興隆的背影,在心中暗暗點頭,這家伙只是看著粗豪,但是心思頗為細膩,真會看人的眼色。

知道什么時候該干什么,這份眼力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看見自己在微微搖頭,就沒有湊上來,反而裝作和自己不熟的樣子。

畢竟自己現在需要的標簽,是神算而不是官員。

眾人湊過來,聽差役念過文書,便陸陸續續地散去了,茶莊門口也不復剛才的熱鬧。

雖然人走了不少,但衛滄這里倒是忙碌了起來。

羅二被帶走這件事,正好應上了衛滄給他算的卦象,頓時讓衛滄身上籠罩了一層神算的光環。

加上茶莊里喝茶的人兜里都有幾個閑錢,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不過也不介意算一卦。

加上衛滄是來刷進度的,倒也不是很看重卦金,一文銅錢就給算,但是上不封頂,想給多少,完全看求卦人的想法。

反正若是日后有人覺得他算得準,想要給他補上卦金,他也不會拒絕就是了。

這一下忙起來,衛滄的進度也是刷的飛起,占卜技能和嘴上功夫進步得極快。

畢竟能算就算,算不出來的就來點雞湯,論起這忽悠人的本事,衛滄自信還沒有人比得上看過大量成功學的他。

甚至半個時辰之后,衛滄一看這人的面相,就知道這人想要算什么,一會兒該說什么了。

等到將面前這些人的卦算完,時間已經到了中午。

衛滄伸了個懶腰,又看見有個人站在桌子前。

這人也不是別人,正是德河茶莊的東家。

“我已經給劉東家的茶樓算過,劉東家可是要再算一卦?”

“先生,小的確實有事相求,不過在這之前,可否請您賞光喝幾杯?”

劉東家對衛滄頗為客氣,拿出一副笑臉,伸手指了指對面的。

“也不遠,就在這寧裕酒店,小的和這酒店的王掌柜是生意上的朋友,他也在。”

白嫖的一頓飯,不吃白不吃,衛滄自然爽快答應了。

這寧裕酒店,也是東昌府有名的大酒樓,論起名氣,不比上次和官吏吃飯的那家差。

包廂里除了上菜的小二,只有衛滄,劉東家,王掌柜三個人,算是比較私密的宴席。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酒桌上的三個人也開始談起了正事兒。

“劉東家,王掌柜,您二位這次找在下,可是要算財運?”

衛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頓時將之前的油膩感覺壓下了幾分。

“先生神算,還沒開口就知道我們要算什么。”

劉東家和王掌柜對視了一眼,心中更加佩服。

“也沒什么,二位都是生意人,能聯合在一起的事情,想來和生意少不了關系。”

衛滄放下茶杯,對著兩人笑了笑。

“不知二位是想算哪一筆生意,是酒樓?還是……”

“先生這次倒是猜錯了,我們二人想請先生算的,是木棉的生意。”

“木棉的生意?”

聽到二人的回答,衛滄也是一愣。

“這……您二位一個是開茶莊的,一個是開酒樓的,怎么突然轉成開裁縫鋪的,做起木棉生意來了?”

“先生有所不知,這事兒還和西邊的新鄴府有關。”

一聽這事兒和自己馬上要去的工作地點有關,衛滄也是豎起了耳朵,仔細聽著。

“這新鄴府的上四任,也可能是上五任……具體是哪一任我也記不清了,反正就是新鄴府的某一任錄事參軍,因為北疆那邊催衣服布料的軍需,于是就讓人在新鄴府種了一大片木棉,打算紡織成吉貝布,充當軍用。”

“但是沒等到木棉成熟,他就自己辭了官,新任的錄事參軍也不知道怎么處理這些木棉,加上新鄴府也沒多少人會這門手藝,就只能賣出去。”

“這下就有人看見了商機,打算收購新鄴府的木棉,賣到南方去,或者換成吉貝布再拉過來賣。”

“我等呢,也是覺得有利可圖,正好有個機會,于是也投了點錢進去,這次請您算的,就是和這筆生意有關的事情。”

“原來是這樣,求財之事好說,這種事情我算的多了,給你們算上一卦就是。”

衛滄從懷里掏出六枚銅錢,輕車熟路,當著兩人的面,又起了一卦。

銅錢落在桌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音,對面兩人看著六枚銅錢滾落在桌子上,旋轉后依次倒下,最后擺出一個卦象來。

“先生,卦象如何?”

“鵲遇天晚宿林中,不知林內先有鷹,雖然同處心生惡,卦若逢之是非輕。”

衛滄看見這一卦,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這不是什么好卦象……你們這是犯了小人了。”

聽到衛滄的話,兩人吃了一驚,只不過還未等他們開口發問,衛滄先解釋了起來。

“這個卦是異卦相疊。下為坤,上為艮,五陰在下,一陽在上,陰盛而陽孤;高山附于地。二者都是剝落象,故為‘剝卦’。”

“此卦陰盛陽衰,喻小人得勢,君子困頓,事業敗壞——所以我才說,你們犯了小人。”

“我就說那家伙是個銀樣镴槍頭,中看不中用的貨色,你還偏偏要將錢交給他!”

衛滄說完,王掌柜立刻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對著劉東家罵道。

“這下好了,連我的錢都賠了進去。”

“先生只是說犯了小人,又沒說誰是小人,你急什么?”

劉東家一抬手,又給王掌柜按在了椅子上,轉過頭看著衛滄。

“先生啊,您能不能……算一算這個小人是誰?”

“小人?劉東家,小人這個詞可不好界定。”

衛滄將茶杯放在桌子上,看著桌子對面的兩人。

“落井下石的,是小人,見風使舵的,是小人,陽奉陰違的,也是小人,阿諛奉承,自然更是小人——您說的是哪種小人呢?”

“這……”

劉東家被衛滄一席話說的啞口無言,包廂里面陷入了沉寂。

就在這時,包廂房門突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誰?”

王掌柜站起身,走過去將屋門打開,等到看清外面站著的人,立刻熱情地將人迎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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