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常見的奇毒
- 人家求星君賜福,你玩科技降神?
- 敘事行者
- 4202字
- 2024-01-29 20:30:00
飯菜,酒壇,再結合擔架上那人的死相。
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衛滄的心中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兒了。
這是有人買通了廚子要滅口啊。
自己沒有讓分身去鎮獄,就是因為不管是獄卒還是囚犯,鎮獄人都太多了。
分身只有一個,不好像之前那樣一對一控制局勢,因此才打算留給胡大尹他們去審一審。
要不然也不至于花費兩個晚上的時間去找銀子藏在哪里。
“鎮獄里面死了快幾十個人,這種大事怎么這么晚才報上來?”
掃了被帶進來的獄卒一眼,坐在上面的胡大尹沉聲問道。
“如此失察瀆職,你們不知道這些人都關系到要案嗎?”
在場的獄卒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一個上了年紀的老獄卒站了出來。
“回大人的話,不是我們不想報,當夜值班的兄弟也在這里躺著呢。”
“你說什么,獄卒也死了?”
這話一出來,不僅衛滄,在場的所有人又是吃了一驚。
還未等他們說什么,那老獄卒已經向前走了幾步,將腳下的幾塊白布掀開,露出下面獄卒打扮的幾具尸體。
“大人請看,這幾個就是當夜值班的弟兄。”
眾人將目光投了過去,但是很快就移開了。
中毒而死的尸體表現太過猙獰,感覺再看一眼就會爆炸。
“囚犯死了就算了,你們就沒有發現這幾個同僚也死了?”
胡大尹皺著眉頭,從桌子后面走了下來,躬著身子查看尸體。
“大尹有所不知,我等以為這些人是喝酒喝醉了,就沒管他們,誰知道后來想把人拉起來的時候,結果,結果……”
胡大尹冷哼一聲。
“結果什么?有什么不能說的?”
“結果早上一摸,才發現人都涼了,我等這才發現人已經沒氣兒了,這才趕緊把消息報上去。”
“你們這鎮獄里還能喝酒?這酒又是哪里來的?”
看完尸體,胡大尹又走到桌子前,拿起酒壇看了看,又放到鼻子下面聞了聞,隨手放回了桌子上了。
“這酒水也不怎么樣,聞著都酸了。”
“回大人的話,一般我們這里關著的人身份都……不太一般,所以只要出的起價錢,是可以從外面買些酒肉來吃的”
那老獄卒想了想,回答的時候帶著幾分猶豫。
“不過平常的酒都是出錢的人指定,這酒不太一樣,好像是廚子從外面帶進來的。”
一聽能找到人,胡大尹眉頭一挑。
“那廚子在哪里?叫他出來回話。”
老獄卒又走了幾步,掀開一塊白布,露出下面一個同樣死相中年人。
“回大人的話,這人也躺在這里。”
院子里面又一次鴉雀無聲,所有人的臉色都復雜起來。
還真是都死了,一個活口沒留,做的可是夠絕的。
衛滄在旁邊默不作聲地看著,心中已經將整件事情的經過猜了個大概。
這是有人偷家,滅口都滅到鎮獄里面來了。
正在這時,又有一隊差役從外面走了進來,向著一臉怒色的府尹大人行禮。
“大人,經過我等的查驗,飯菜和酒里都沒毒。”
“沒毒,怎么會沒毒?”
這個結果確實出人意料,聽得胡大尹又驚又怒。
地上的尸體做不得假,如果沒毒的話,這人是怎么死的?
“也可能是下毒的人手尾處理的干凈,需要咱家去太醫院找個望舒和神尾過來看看么。”
見到事情陷入僵局,一直沒有說話的蔡公公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找望舒和神尾倒不必,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是中毒而死,滅口的心思是瞞不過人的。”
胡大尹沉吟了片刻,倒也沒有完全拒絕蔡公公的建議,而是提出了另一個建議。
“早聽聞荀漳荀虞候是殿前司最厲害的玄冥,不如將荀虞候找來露一手?”
望舒,神尾,玄冥?
這是什么?
衛滄還是頭一次聽到這三個名詞。
“如此也好,若論這通靈的手段,還真沒幾個人比得過荀虞候,還不快去請?”
蔡公公點點頭吩咐一聲,突然又看向了衛滄。
“衛滄,你雖然年紀不大,但是也是個機靈的,能不能在這尸體上看出什么來。”
聽到蔡公公的提問,衛滄先是一愣,沒想到他竟然會直接問自己。
低下頭看了看腳下的尸體,衛滄突然感覺這死相有些眼熟。
衛滄上輩子并不是專業的法醫,但是他在圖書館上班時候什么書都看,雖然不求甚解,但是也因此看過不少書。
圖書館地理位置好,附近開著的三甲醫院也經常有人過來借書還書,其中就有一本法醫學彩色圖鑒。
他也是有那種該死的好奇心,忍著惡心看完了整本書,因為里面的內容太過震撼,整個人被惡心地好幾天吃不下飯,對里面的內容印象屬實深刻。
“且容小人想一想,小人似乎看見過這是什么毒。”
衛滄俯下身子,在尸體上按了按,按到腰部的時候,眉頭突然皺了起來。
胡大尹一看衛滄這反應,就知道他有發現了。
“可是有什么發現?”
“回大人的話,那尸體的腰太硬了。”
“腰太硬了?”胡大尹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這和腰太硬了有什么關系?”
“小人在書上讀過,但凡人死,都有尸僵,一般在死后半個或一個時辰開始顯現,也有早有晚,早不過半刻鐘,晚不過三四個時辰”
衛滄斟酌了一下詞匯,繼續補充道。
“這尸僵常見的有從上往下的,少見的有從下往上的,但是想要發展到腰部,一般也要三到六個時辰。”
“也就是說,如果這個腰部想要產生尸僵至少需要四到十個時辰,而完全僵硬需要的時間更長。”
胡大尹倒是不在意這個,他也不嫌棄,彎下身按了按尸體的腰部和其他部位,轉過頭問衛滄。
“果然是如此,能看出是什么毒嗎?”
衛滄斟酌了一下詞匯,接著補充到。
“看著中毒的表現,也的確不像是砒霜之類的常見毒藥,小人需要再想想。”
他是真的得想想,這個中毒的表現讓他莫名感覺很熟悉。
好像是醫院每年都有宣傳,某種藥材泡酒會因為其毒性將送進去,甚至送下去。
衛滄低下頭,仔細查看著尸體。
尸體面色發紺是一般代表血氧含量低,但是尸體口鼻沒有出血,說明內部血管沒有什么破裂,所以有可能是呼吸神經抑制導致血氧含量下降。
這尸體又出現了明顯的肌肉僵硬,這是神經肌肉傳遞受到干擾,肌肉無法正常收縮和放松的表現。
這應該是很明顯的神經紊亂特征,基本說明這毒是奔著神經系統來的。
但是這眼睛……怎么會突出來?
衛滄轉過身,又連著掀開了幾具尸體上得的白布,一連串動作看得在場眾人不明就里。
似乎是確認了什么,衛滄突然抬起頭,對著獄卒問了一個問題。
“你們一開始沒發現人死了,是不是以為這些人都是喝醉了?”
“這……先生所言極是,我等之前就和幾位大人說過。”
回話的又是那個老獄卒。
“當時看的時候還笑話他們酒量不行,只是以為這些人喝醉了,沒想到換班的時候再一看,他們已經死了。”
呼吸神經抑制,神經肌肉傳遞受阻,類似醉酒的表現。
應該是神經系統紊亂沒跑了。
衛滄恰好想起一種東西能造成類似的效果,還能泡在酒里萃取出來,而且毒性夠猛,并且會有眼睛突出的特點。
烏頭堿!
附近的醫院每年都要喝進去幾個瞎泡藥酒的,衛滄也是長期聽他們宣傳這東西的危害,一來二去,早就記在了心里。
理論上,這玩意讓一個人躺板板的劑量大概是三到四毫克,而砒霜想要做到這一點,需要的量大概是0.1到0.2克。
考慮到烏頭堿在水中的溶解度,酒水實際上承擔了酒精溶液的作用,哪怕這里的酒度數只有10,那烏頭堿每毫升的極限溶解量也能達到六毫克左右。
別說十幾壇子酒,看那壇子大小,就是一壇子酒就能將地上這些人送走好幾遍。
真下本兒啊!
也真是一點活路不給啊!
心中全明白過來,衛滄臉色也陰沉了不少。
站在旁邊的胡大尹看著衛滄的表情,估摸著這人應該是知道了什么。
“衛滄,本官看你臉色不對,可是想到了什么?”
胡大尹的問題將衛滄從思考中驚醒,這才想起還有人等自己的回話呢。
“大人恕罪,是小人失態了。”
衛滄的臉色立刻回復平靜,向著胡大尹施禮。
“的確有一種毒藥可以造成這種效果,那便是烏頭。”
“烏頭?本官以前念書的時候,倒是聽說過這東西,好像是一味藥材。”
胡大尹捋了捋胡子,好像想起了什么。
“本官也見醫生用過烏頭,雖說是藥三分毒,但是本官也沒見那帶烏頭的方子吃死過人。”
“大人誤會了,藥房里面的烏頭都是處理過的,小人說的是沒處理過的生烏頭。”
衛滄指了指尸體的嘴巴,又指了指酒壇子。
“這醫書上說,生烏頭有大毒,泡水都有可能將這毒泡出來,泡酒的效果又遠強于泡水。”
“哦,還有這說法,今天倒是頭一次聽說。”
胡大尹挑了挑眉毛,臉上露出幾分好奇的神色。
“這毒,比之砒霜如何?”
“此毒強于砒霜,二十倍以上。”
聽到這個二十倍以上,周圍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砒霜已經夠強了,沒想到還有高手。
“那不對啊,按照你的說法,這毒應當是下到了酒里。”
胡大尹抿抿嘴,突然想到了什么,接著問道。
“那些差役已經試過了,這酒壇子里面可沒有毒。”
“有什么好奇怪的,這死廚子不是洗過家伙了么,說不定就把那毒酒洗掉了。”
坐在上面的蔡公公笑了笑,倒是沒覺得驗不出毒是不正常的事情。
“蔡大官此言差矣,如果這毒真的比砒霜還強二十倍,哪怕洗了之后剩下的毒酒也能毒死一條狗吧,怎么會一點都驗不出來?”
胡大尹沉吟了片刻,感覺蔡公公的說法有些站不住腳。
“不知能否為本官解惑?”
衛滄沒有著急回答,而是反問了胡大尹一個問題。
“小人記得大人曾經拿起酒壇聞了聞,說這酒水都酸了。”
“對,”胡大尹也沒有否認,“聞著酸了吧唧的,一股子醋味兒。”
衛滄點點頭,又問那老獄卒。
“你們當時看的時候,這酒可有醋味兒?”
“這……好像是不曾有,”老獄卒思考了片刻,“我們聞著就是一股醇香的酒味兒,不曾有醋味兒。”
“你的意思是,這毒的消失,其實和醋有關系?”
胡大尹立刻反應過來衛滄這話是什么意思。
“大人說的對,不過并不全對。”
衛滄笑了笑,接著對老獄卒問道。
“你們拿這酒壇子的時候,這酒壇子是不是被放在鍋里煮,鍋里還放著醋?”
“對,對,先生果然料事如神。”
一聽這話,那老獄卒趕緊點頭。
“那廚子馬二的尸體也是在灶臺邊上發現的。”
破案了,就是烏頭堿,用醋處理的。
這個方法是衛滄聽醫院里的人開玩笑說的。
大量稀釋后的烏頭堿酒精溶液,在加入稀醋酸的情況下,加熱至沸騰,本身會產生一系列復雜反應。
反應生成的產物毒性本身就比烏頭堿低上不少,再加上進行了大量稀釋,毒性更是一降再降,驗不出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但是要讓衛滄解釋,那話肯定不能這么說,因為別人聽不懂。
“小人曾在書上看見過一種給生烏頭去毒的方法,便是用酒浸泡生烏頭,再加醋煮沸。”
心中斟酌好詞句,衛滄就知道怎么開口了。
“不過此法費時費力,而且效果不太穩定,因此慢慢就不用了。”
“但是今日又被人翻了出來,還讓這些人得手了,今日倒是長見識了,也算沒白來。”
只聽到門外傳來一聲冷笑,還有鼓掌的聲音。
“大理寺和刑部那群酒囊飯袋,白坐那樣好的位置,查案竟然還比不上一個小吏。”
循著聲音就,衛滄抬頭向著門口望去。
一道穿著黑底錦袍,披著長披風的身影,領著一堆同樣打扮的官吏,大步從外面走了進來。
那人走到胡大尹面前,抬手施禮。
“殿前司步軍侍衛軍都虞候,荀漳,見過胡大尹。”
胡大尹抬手還禮,但是身體卻微不可查地退了一點,衛滄也跟著稍稍退了一點。
那個被稱為荀漳的男子,身上的氣質很奇怪,至少衛滄是這么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