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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占卜之術

聽到五十兩的保價,衛滄忽然抬起頭來,將手中的紙條遞給了武興隆。

“聽老丈的意思,其實后面還有錢可以賺,若是我們鏢局,不只找到了您兒子,那您還能給什么價兒?”

“若是幾位好漢能將我兒子帶出來,老朽愿意再出五十兩。”

似乎是聽出了衛滄話里隱藏的意思,張老丈咬了咬牙,在這個基礎上又加了一筆錢。

“但若是還能將老朽兒子押送的那批貨也找回來,只要損壞的不算嚴重,老朽愿意再出一百兩。”

“這開價倒是大方,不過老丈,你似乎只希望我們找到那些家伙藏你兒子的地方?”

聽得張老丈的報價,武興隆搓搓下巴,突然大聲笑道。

“一個兒子的命值一百兩,可為什么這批貨也值一百兩?”

“不,不,不,好漢,不對,武都頭您誤會了。”

一聽武興隆這話,張老丈忙不迭地擺手解釋。

“這批貨重,老朽兒子帶了不少押送的人過去,沒想到這么多人都被水賊抓住了,只跑了一個傭人。”

“如此想來,水賊的人數是不會少的,實力必然不容小覷,老朽也是怕你們對付不了這么多人,這才給出如此的價格,不讓其他好漢白跑一趟。”

“那老丈也是太看不起我們鏢局了,我們鏢局自然有手段處理。”

武興隆又是一聲大笑,伸手打了個響指,轉頭望向一旁的大漢道:

“龐成老弟,麻煩你去后面拿一份契約回來。”

龐成憨厚一笑,轉身向后院走去,不一會兒就轉身回來了。

但是手里拿的不是契約,而是筆墨紙硯。

就當在場眾人心中困惑的時候,就看見龐成拿著筆墨紙硯向衛滄這邊走來。

“二鏢頭說了,讓衛秀才你幫忙寫一份商契。”

聽見龐成這話,坐在那兒的衛滄嘴角一抽,打心眼兒里覺得,殿前司這群人實在太不專業了。

收不到行業信息就算了,竟然連現成的服務契約都沒有!

這還開什么鏢局啊?

“敢情殿前司外面這個鏢局,還真是殼子啊……要不是他們還有個辦公地點,這不就是妥妥的皮包公司么……真是遙遙領先。”

不過心里吐槽歸吐槽,活還是要干的,衛滄挽起袖子,寫了兩份內容一樣的商契。

上面的內容自然也沒什么好說,最主要的部分就是張老丈的報價,其余就是按照衛滄記憶里的現代合同內容,精簡了一部分寫了上去。

張老丈做了這么多年生意,雖然不是很有文化,但字還是識的,確認沒有問題之后,就簽字畫押了。

等到張老丈簽字畫押完成,龐成拿著合同,又進了后院,找二鏢頭,也就是袁文石袁副指揮使,弄上了“虎威鏢局”的印章。

等到這一套流程走完,龐成就將其中一份商契交給張老丈,讓他仔細收好。

這年頭就有一式兩份的意識了。

“老朽的兒子雖然不成器,但到底是老朽的苗兒。”

接過并收好商契,張老丈被傭人扶著站起身來,向著衛滄他們作揖。

“老朽兒子的死活,就拜托諸位好漢了。”

張老丈說完,似乎是松了一口,準備向外走的時候,突然被武興隆攔住了。

“老丈且慢走,我們鏢局還有些事情需要您的幫助。”

說到這里,武興隆突然轉頭看向衛滄。

“主要是需要您提供一點和您家二郎有關的東西。”

見到武興隆看向自己,衛滄一愣,心里忍不住尋思。

這和自己有什么關系,怎么突然扯到自己身上了?

“這是二鏢頭的意思,武興隆和你們帶來的禁軍雖然弓馬嫻熟,長于戰爭,但終究是凡人,不擅長找人。”

一旁的龐成附到衛滄耳邊,低聲解釋道。

“司里面擅長占卜和感應的那位被大鏢頭帶走了,現在擅長這方面的,只剩下晉升訛子的您了”

他說到“占卜和感應”時,嗓音又低了不少,若不是衛滄聽力過人,也差點沒有聽清。

“也好,不過這種事情終究不是公事……賬怎么算?”

衛滄一愣,雖然他和聶紜都不太想摻和這些私事,不過看在銀子的面子上,還是答應了下來。

而且自己新學了兩手占卜的技能,不試試多少有幾分手癢,就是不知道現在他的占卜水平處于什么檔次了,希望不會拖自己的后腿。

“二鏢頭說了,這錢六成進殿前司的庫房,你們能拿四成。”

四成!四成就是八十兩!

衛滄這個錄事參軍,刨除亂七八糟的補貼,一年也就拿不到二十兩的俸祿,這一下就是四年的工資啊。

哪怕只是找到這個張家二郎,那也相當于直接拿到了一年工資。

看著衛滄答應了,龐成笑了笑,對武興隆點點頭。

武興隆會意,接著問衛滄。

“衛秀才需要讓他們給你提供點什么?”

武興隆和龐成也是在殿前司混的,耳濡目染之下,自然明白一些超凡世界的事情。

占卜需要媒介,尤其被占卜的對象不在場的情況下。

“我需要張家二郎的生辰八字。”

衛滄想了想,望向張老丈說道。

“而且還需要張家二郎最近穿過,還沒有搗洗過的衣物……如果能有他的貼身物品就再好不過了。”

好在張家二郎是個男的,要是個女的,這些有可能引起普通人瞎想的玩意兒,他還真不敢要。

要這些東西,主要是為了尋人,畢竟一般的卦,就算拿到一個人的生辰八字也,無法完成精確定位的操作。

“這倒是沒有問題,不知幾位可否給老朽解惑?”

可即便如此,衛滄的要求聽著張老丈也是一臉的疑惑。

“為何要我兒的生辰八字,還有貼身之物啊?”

為什么?

因為我得給他起一卦,再通過卦象來尋找他的下落。

雖然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衛滄肯定不能這么說。

因為這張老丈只是一個普通人,和衛滄他們隔著一層名為超凡的厚壁障,壓根不知道超凡世界的事情。

如果照實說,先不提會不會泄密,這張老丈要是覺得他們在裝神弄鬼,說不定會干脆撕毀合約,然后扭頭就走,并且在心里給他們罵個狗血淋頭。

“這幫揣手奸把的浪弟子,裝神弄鬼的鳥歪貨!如果這都能有用,我還不如去東昌府最有名的寺廟上一炷香!”

“也沒有什么,要生辰八字,是為了我們找到人的時候,可以馬上對上身份,至于張家二郎穿過的衣物或者貼身物品,我們要來也是為了尋人。”

心念電轉之下,衛滄立刻給出一個合情合理的說法。

“我們鏢局養了一條好獵犬,它的嗅覺可比看家護院的那些憊懶貨色厲害多了,老丈你也知道,狗找東西可比人強上不少。”

張老丈沉吟片刻,接受了這個解釋,緩緩點頭道。

“也好,你們是在這里等待,還是和我一起去老朽在城里的住所?”

“一起過去吧,免得送過來的東西不合適,還得一趟趟跑,節約時間。”

衛滄想了想,還是選擇一起過去。

“好,老朽就先出去了,老朽的馬車在外面候著,給幾位帶路。”

外面早有人給他們備好了馬,衛滄,聶紜和武興隆三人跨上馬,跟著前面一輛馬車,慢慢向城里走去。

訛子賜福給衛滄帶來的增幅還挺明顯,就像剛才,張老丈接受了衛滄那個聽起來合情合理,實際上漏洞百出的解釋。

畢竟如果真有一條獵犬的話,衛滄他們要的,應該是之前那個死人的衣服,再順著血腥味一路找回去——就像衛滄在中都城做過的那樣。

但是張老丈忽略了這一點,甚至那個傭人也沒有提出任何異議。

張老丈家住的地方離城門不遠,是個頗為氣派的院子,雖然比不得殿前司那個大院子,但在東昌府里,也是數得上的闊氣。

傭人扶著張老丈走下馬車,先一步返回后院,衛滄他們則在廳堂坐著等候。

等待的時候,武興隆見到廳堂里沒有其他人人,立刻湊了過來,對著衛滄和聶紜低聲下氣地賠罪道。

“小的一介武夫,有眼無珠,不知兩位原來是殿前司摘星軍的大人物,望兩位大人贖罪。”

“武都頭為何前據而后恭,思之令人發笑?”

衛滄雖然知道他說的是什么,卻故作不解地問道。

他這一問不要緊,結果卻給武興隆的大臉嚇得煞白。

“衛錄……衛秀才,小的就知道您是個文官,怎么想得到您在殿前司辦事,倪子晉都沒跟我說過,我哪里知道這么多事情。”

衛滄笑了笑,抬起下巴指了指院子外面,那里有幾個傭人正在忙活。

這是示意武興隆,有外人在的情況下,不要討論星君之途這種敏感的話題。

武興隆看衛滄的臉色,覺得衛滄應該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在和他開玩笑,心中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氣。

看來這位衛錄事的確如倪子晉所說,雖然年輕,但確實不是小肚雞腸之人。

就是不知道這位清冷的聶都頭什么看法,這頭上戴著斗笠,啥也看不出來。

過了一陣,那個中年傭人提著一袋東西,從后院匆匆返回,因為走得太急,還能看見額頭上的汗珠。

“這是二郎君走之前穿過的常服,還有他曾經佩戴過的四海神宗魚形玉佩。”

衛滄接過看了一眼,發現是里面是一套衣服,上面用一塊魚形玉佩壓著一張紙,紙上寫的是張家二郎的生辰八字。

而那枚魚形玉佩的做工頗為精良,以青玉雕成的鯉魚為底,周圍雕刻著云紋和海浪紋。

這玉佩上面有靈炁,是個好東西。

衛滄拿在手里,把玩了一會兒,雖然他能感受到靈炁,但是這種感覺非常微弱,只是隱隱約約感受到,若不是他的感知提升了很多,差點就錯過去。

“這東西有點意思,你們家二郎出門為什么沒帶著這東西?”

衛滄拿起這塊魚形玉佩,在傭人面前晃了晃。

“這是我家老爺從四海神宗花重金求來的,家里大郎二郎他們幾個每人都有,說是能護身。”

說到這里,這傭人嘆了口氣。

“我家二郎出門的時候,說這玉佩太惹人注目,相當于露了財,也就沒有帶著。”

那可真不巧,這東西說不定真的護身。

衛滄心里吐槽,順手將這玉佩還給了傭人。

“有這套衣服就夠了,這玉佩太貴重了,你拿回去吧。”

將玉佩還給傭人之后,衛滄三人帶著衣服走了,等走到一個雜貨鋪門前的時候,衛滄突然招呼一聲,便下馬向著鋪子里面走去。

“我去買點東西做準備,一會兒好找人。”

兩人在外面等了不多時,衛滄就拎著一包東西,從鋪子里面走了出來,隨后騎上馬,三人接著往城外走去。

等尋到一個沒人的地方,衛滄下馬將張家二郎的衣服鋪到地上,又將寫著張家二郎生辰八字的紙張壓在衣服上。

做完這一切,衛滄從包裹里面摸出一截短粗的棗木棍子,拔刀當當當剁成十二個棋子一樣的小段,又在上面用刻刀刻上了一些文字。

聶紜拿起一枚棋子,發現一面是空白的,只有另一面上刻著一個字。

“這是刻了個……‘上’字?”

“對,就是‘上’字,這是靈棋子,是《靈棋經》上的占卜方法,分為造靈棋,祭儀和占儀三步。”

衛滄一邊刻字,一邊頭也不抬地回答道。

“用霹靂木或梓木、棗木、檀香木造棋子十二枚,圓形,四枚刻上字,四枚刻中字,四枚刻下字,不刻字的一面為鏝,根據所得上中下成卦斷吉兇。”

“這棋子制作的時候,對日子也有要求,要甲子日刻棋子,甲戌日寫字,甲申日刻字,甲午日填硃,甲辰日入柜,甲寅日致祭,六戊日不占。”

說到這里,衛滄笑了笑。

“還說得實行祭儀呢,每年正月初七,齋戒沐浴,在水邊用干凈席子鋪地,設立酒果脯,三奠行禮,用祝文祭之,每月七日亦可。。”

“現在時候不到,而且現在咱們也沒有這個時間,只能先湊合著用一下。”

衛滄的動作很快,沒多久,就刻完了全部十二枚靈棋子,不過他并沒有立刻開始占卜,而是又掏出一個香爐。

在香爐中點上一炷香后,衛滄坐在地上,寧心定志之后,這才手捧十二枚棋子站起身來。

“天清地寧,河圖秉靈,焚香一柱,十方肅清,發鼓三通,萬神咸聽。”

朗聲念完這幾段話,衛滄又在心中默念三遍填無星君神咒,這才將十二枚棋子擲出,任由十二枚棋子落在張家二郎的衣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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