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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監(jiān)視者

此時的東昌府,對于衛(wèi)滄來說,就像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大海,而且平靜的海面下,還游弋著數(shù)量不明的鯊魚。

現(xiàn)在的平靜,可能只是風暴來臨的前奏,下面藏著的這些家伙,正等待著一個合適的時機,好一擁而上,將他撕成碎片。

帶著涼意的微風吹在衛(wèi)滄臉上,讓他從思考中回過神的同時,也讓他完全冷靜了下來。

其實局勢也沒有那么糟糕,雖然對面藏的好,但是自己這邊人多,至少殿前司,還有大部分東昌府官員是站在自己這邊的。

雖然花錢花得厲害,但是行賄人的能力還是強勁的。

通過一系列手段,自己不光拉攏了現(xiàn)在東昌府的主事人湯錄事,更是刷了一群基層官員的好感,算是從上到下直接打通了關系網。

無論那群藏頭露尾的家伙想干什么,讓一個朝廷官員死在東昌府這種事情,都不是東昌府的各級官吏想要看到的事情。

畢竟大家出來混,道兒上的規(guī)矩還是要講的。

官員可以貶謫,可以流放,但是不可以隨意濫殺,更不可以無緣無故地暗殺——除非你有信心自己不被查出來。

今日你殺我,明日我殺你,大家殺來殺去,最后便宜的是誰,還不是那些生來就卑賤的“泥腿子”?

這種維護官僚利益的“規(guī)矩”,如同一道鐵幕般,籠罩在整個大郯的上空,從現(xiàn)代穿越過來的衛(wèi)滄每次體會到時,都能感受到一種難以言喻的壓抑感。

如果不是他抓住了機會,他也是那千千萬萬個“泥腿子”中的一員,在泥沼里面難以翻身。

不過更可笑的是,他現(xiàn)在做了官,遭人算計,想要活下來,就必須依靠這種規(guī)矩。

正這么想著,一種汗毛炸起的感覺突然傳遍衛(wèi)滄全身,仿佛有一根根鋼針豎在自己的皮膚上。

這種感覺……是有人在注視我?

雖然分身還在晉升重啟,訛子賜福帶來的增益已經在他的身上顯現(xiàn),要是放在之前,他絕不會有如此敏銳的感知。

忍住扭頭就走的沖動,衛(wèi)滄并沒有立刻離開,甚至假裝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被監(jiān)視了。

一邊回憶著自己上輩子在圖書館看過的偵探小說,他一邊將身體完全壓在欄桿上,裝作眺望遠處的景色的樣子,同時瞇起眼睛,不動聲色地四下打量起來。

這種注視,是誰在監(jiān)視我嗎?

他,或者他們,想干什么?

雖然訛子賜福帶來的增益,讓衛(wèi)滄可以感受到自己被注視,但是這種增益畢竟有限,他也無法感知到視線的具體方向和情感。

又等了片刻,他身上這種被人注視的感覺依舊沒有減退,這衛(wèi)滄確定了,的確有人在監(jiān)視自己。

站在樓上,衛(wèi)滄所在的位置雖然說不上很好,但也不是很壞。

背后是他們居住的房間,所以刨除掉背后被樓體擋住的方向,監(jiān)視者必然處在自己面前的范圍之內。

確定了監(jiān)視者的大概方向,衛(wèi)滄不露聲色地將視線下移,看向人來人往的街道。

街道上的人太多了,加上感知不到視線確切的來源方向,衛(wèi)滄很難短時間找出那個監(jiān)視自己的家伙,如果這個家伙藏在某個房間里,借著窗戶監(jiān)視,那衛(wèi)滄想要找到他就更難了。

慢慢挪動著腳步,衛(wèi)滄移動到一旁的柱子后,將身體靠在上面,假裝自己站累了,想要靠著柱子休息。

原本緊繃的肌肉頓時松弛下來,那種被監(jiān)視的感覺也消失了。

但是種監(jiān)視的感覺只是消失了一小段時間,很快就又恢復了過來。

衛(wèi)滄默默在心中計算了一下時間,從消失到恢復,快步走樓梯的話,一般人能下三層。

考慮到那個人下樓之后,要跑到街道上才能看見自己,那這個人所在的位置大概是在某個建筑的第二層。

東昌府街道上二層的建筑不少,但是衛(wèi)滄剛才那一眼,已經憑借著強大的記憶力,將這些建筑前面待著不動的人記得差不多了,到時候只需要看看多出誰,還一直盯著這個方向就是了。

衛(wèi)滄這樣想著,依舊靠著柱子,慢慢從后面轉過來,同時快速掃視自己視野范圍內的二層樓建筑門前,有沒有多出什么可疑的人物。

只不過那個家伙的狡猾,超出了衛(wèi)滄的預料。

還未等他完全轉過身來,監(jiān)視感又一次消失了,過了一段時間之后,不出意外地再次出現(xiàn)。

好狡猾的家伙,這是又回到樓里接著看了。

被這人的狡猾氣得咬了咬牙,衛(wèi)滄也是有點腦袋疼,被人一直盯著也不是個事情,得想個辦法解決了他。

衛(wèi)滄不想分辨這貨的來意,這時候來監(jiān)視他的人,那都是喝著涼水看毛片——沒憋什么正經屁。

假裝看夠了風景,衛(wèi)滄轉身回去,走到離著自己房間還有好幾步的距離時,突然腳下一轉彎,奔著聶紜房間的方向去了。

被監(jiān)視的感覺沒有再次出現(xiàn),那個監(jiān)視者的位置也看不見聶紜的門口,于是衛(wèi)滄抬手敲了敲門,過了片刻,聶紜才從房間里面問道。

“誰在敲門?”

“是我,衛(wèi)滄?!?

衛(wèi)滄壓低了聲音。

“有些事情要跟你說?!?

里面由遠及近傳來一陣腳步聲,隨著一聲門栓響動,聶紜將門從里面打開。

“什么事兒?進來說吧?!?

衛(wèi)滄跟著進了門,反手將門栓插上了。

“……你這么干,我能不能懷疑你想對我圖謀不軌?”

低頭看了看聶紜的坦蕩胸懷,衛(wèi)滄覺得自己的XP應該還沒到那個份上,至少關了燈那是真不一樣。

“……有事兒說事兒,眼睛別往別處看!”

似乎是感受到了衛(wèi)滄眼神中的“惡意”,聶紜頓時咬牙切齒起來。

這人什么意思?

看就算了,怎么還是那種眼神?

聶紜的話將衛(wèi)滄的思維從奇怪的地方拉了回來,他整理了一下語言,低聲說道。

“剛才在外面,有個家伙在監(jiān)視我?!?

衛(wèi)滄的話讓聶紜腳步一頓,她明顯是吃了一驚。

“什么人?找到那個家伙了么?”

“沒有,那個家伙應該是躲在某個屋子二層的房間里?!?

衛(wèi)滄搖搖頭。

“我試著用柱子將這個家伙逼出來,但是那個家伙很狡猾,等到我從柱子后面出來的時候,又躲進了屋子里。”

“所以你想讓我?guī)湍惆堰@個家伙找出來?”

聽到衛(wèi)滄的話,聶紜立刻知道衛(wèi)滄想讓她干什么了。

“著急么,不著急的話,你等我吞服了求法子的星君賜福之后再去……著急的話你可以去找那些倪子晉他們?!?

“不算著急,雖然不知道那個家伙是什么實力,但只是監(jiān)視,那就絕對不會太強,否則壓根沒必要這么藏頭露尾?!?

“不管他們在顧忌什么,既然敢過來監(jiān)視,那應該也不是普通禁軍能對付得了的,至少他們有不被禁軍抓住的信心?!?

思考了片刻,衛(wèi)滄覺得還是讓聶紜吞服求法子的星君賜福最為要緊,畢竟在摸不準對方實力的時候,增強自身實力是很好的選擇。

“你吞服求法子星君賜福吧,我在這里給你,額,護法?”

“好,不過吞服星君賜福可沒有那么簡單,我得準備準備。”

聶紜想了想,沒有拒絕,只不過也提出了要求。

“你去給我叫些熱水來,還有,一會兒我做準備的時候,你要在屋子里面待著,但是你的眼睛要盯著門!”

說到這里,聶紜惡狠狠地補充道。

“不許亂看,聽見沒有,敢亂看,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睛?!?

衛(wèi)滄一邊好好好地答應著,一邊退出門去,不一會兒,直接扛了一大桶溫水上來。

說是一大桶,其實是衛(wèi)滄將木制浴桶倒?jié)M溫水后,直接從樓下扛了上來。

同時為了防止被那個不知道藏在哪里的監(jiān)視者發(fā)現(xiàn),衛(wèi)滄哪怕扛著桶,都是盡量貼著房門走。

從身體傳來的感覺上看,衛(wèi)滄的路線是沒有問題的,監(jiān)視者應該是一點沒注意到衛(wèi)滄的行動。

但是底下那些在房間里面休息的禁軍應該是一點沒錯過,有好事者甚至跟在他后面,看著他扛著浴桶進了聶紜的房間。

這里需要點名批評倪子晉,真的逆子,那個嘴角快歪到耳朵上了。

衛(wèi)滄在進門之前偏頭看了一眼,抬手給他們比了個中指,之后就在這群鳥貨的一頭霧水中,從里面把門帶上了。

“你臉色挺難看的?!?

聶紜回過頭,看見扛著木質浴桶的衛(wèi)滄,和衛(wèi)滄那陰沉的臉色。

“怎么了,被那個監(jiān)視者看見了?”

“沒有,沒有被那個藏頭露尾的鼠輩看見,但是被另一群鼠輩看見了?!?

回憶起倪子晉那個猥瑣的笑容,衛(wèi)滄心里就想把這貨打一頓。

“明天,不,說不定還沒到晚上,倪子晉他們就會傳出什么離譜的謠言。”

“離譜的謠言?你是黃花大閨女,還是我是黃花大閨女?”

聶紜似乎是翻了個白眼,語氣倒是滿不在乎。

“我都不怕被人傳謠壞了貞潔,你怕個什么?”

“……果然是巾幗不讓須眉,殿前司的人都這么放達么?”

聽得如此豪放的宣言,衛(wèi)滄腦袋上似乎出現(xiàn)幾條黑線,不過現(xiàn)在也不是計較這個問題的時候,于是他搬來一張椅子,面朝門口坐了下去。

沒過多久,衛(wèi)滄就聽見身后傳來淅淅嗦嗦的脫衣聲,還沒等他發(fā)揮自己那較為優(yōu)秀的想象力,就聽見后面?zhèn)鱽磬弁ǖ娜胨暋?

可惜分身那邊還在系統(tǒng)升級……不對,我個正人君子為什么要想這個?

踏馬的腦子,想象力那么好干什么了?

微微甩頭,衛(wèi)滄將這個正常但不正經的想法丟到腦后。

甚至他連搖頭的幅度都不敢太大,怕身后的聶紜誤會。

“我記得你以前沒有這種能力啊?!?

伴隨著沐浴的水聲,聶紜的聲音也從他的后面?zhèn)鱽怼?

“你的感知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敏銳了?”

“我剛才吞服了訛子的星君賜福,大概是訛子賜福的能力吧?!?

衛(wèi)滄摸了摸鼻子,尋思這種事情也瞞不過去,索性直接說了出來。

“你急什么?沒有完全容納第一曜的賜福,你就敢吞服第二曜的星君賜福?荀大人沒有和你說過么?”

衛(wèi)滄的話聽得聶紜一驚,聲調也高了一些。

“沒有完全容納第一曜賜福的時候,就吞服第二曜賜福,不僅會大大拖延晉級進度,甚至因此被外邪趁虛而入的超凡者也不在少數(shù)?!?

“你現(xiàn)在就這么著急吞服第二曜賜福,不就是嫌自己活得長嗎?”

“額……也不能這么說?!?

雖然這件事情荀虞候也跟他說過,但聶紜的反應還是有些出乎衛(wèi)滄的預料。

畢竟當時的荀虞候也沒想到,衛(wèi)滄會這么快就搞到第二曜賜福,所以也只是警告了一下,沒有跟他說具體的危害。

“其實經過和那個‘碧伏龜’,也就是那個掌舵人的一戰(zhàn)之后,我就完全容納了第一曜賜福。”

“和水賊打了一仗你就容納了第一曜的賜福?”

雖然面朝門口,但是聽聲音,衛(wèi)滄也能將聶紜臉上震驚的表情腦補個七七八八。

“騙人也不是這么騙吧,你怎么不說你直接化身超凡大盜,把東昌府的陰陽門給搬空了呢?”

“不是我說大話,我確實是容納了。”

衛(wèi)滄也有些尷尬,沒想到自己的大實話竟然沒人信。

“那種感覺,很難描述,就是一種踏實的感覺?!?

“聽你這感覺,那你還真是容納了……你真的是個白身?”

作為同樣完全容納了第一曜賜福的人,聶紜自然也知道完全容納賜福是什么感覺。

“而且說起來,你的容貌也不像白身,實在是太過眉清目朗一些。”

“我從來沒聽你說過你家里的事情,你祖上不會出過什么填無之途的大人物吧?”

“哪有什么大人物,我父母他們都是白身,而且現(xiàn)在都在另一邊?!?

突然被聶紜說到了家里的事情,衛(wèi)滄的心情不可避免地有些惆悵。

這話其實也不算錯,無論是穿越過來的衛(wèi)滄,還是原身的衛(wèi)滄,他們的父母都已經不在這個世上。

只不過一個是在現(xiàn)代社會,一個是在土里埋著。

衛(wèi)滄這段時間忙的連軸轉,就連路上坐船的時間都在收集仙首星君賜福的材料,根本沒有時間去惆悵。

但是現(xiàn)在有了忙里偷閑的時間,再被聶紜這么一提,衛(wèi)滄心中會涌起思鄉(xiāng)之情,也是在所難免的事情。

“你呢,我也從來沒有聽見你提過自己家里的事情?!?

“我?我和你差不多,也是個孤兒,我的父親早就因為殿前司的公事殉職了,我母親因為生我的時候難產,也隨著我父親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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