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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重要的是衛滄

“這馬車不像是滿著去空著回來,倒像是滿著去半滿著回來的。”

“主子圣明,昨晚行動的時候,發現那些竊取銀子的小賊的確用的是帶夾層的箱子,原本能裝一千兩的箱子,現在能裝兩千兩。”

“所以果真如同這個衛滄所言,馬車是帶著二十萬兩去的,但是帶著十萬兩回來的。”

“衛滄后來也是這么說的,他也因此猜測這銀子還留在中都城。”

蔡公公恭維了一句,接著講解。

“在衛滄指出來時間有問題之后,胡汝成打算審一審那些押送的兵丁,只不過這時候傳來消息,那些兵丁連帶幾個獄卒,都被毒死在了鎮獄。”

“竟然被毒死了……鎮獄這些年也是松懈了,真讓人鉆了空子。”

雖然早就知道鎮獄出了事情,但是再一次聽到,道長還是冷笑了一聲,語氣有些刻薄。

“將作監和鎮獄這等層層把守的地方都能被人鉆了空子,下次是不是要被人摸到這朕這皇宮里面來?”

這一句倒是給蔡公公整不會了,不知道怎么接,倒是一旁站著的田芹田公公趕緊接了下來。

“主子息怒,殿前司確實有了疏忽,估計也是這銀子的事情鬧得,念他們在這件事上有功的份上,主子將他們訓斥一頓就行了。”

“田芹,回頭你去一趟殿前司,替我把這件事情辦了。”

道長嗯了一聲,似乎這氣性來得快去得也快。

“蔡滿,你接著說。”

“是,這衛滄看出來這些人是中的生烏頭的毒,荀漳后面過來通靈的時候,才發現這背后有熒惑和玄冥的身影,而且荀漳說這幾個熒惑不比他弱。”

“不過后來殿前司判斷應該是只有一個熒惑,玄冥只是星君靈寶的效果。”

“所以還有一個帶著玄冥靈寶的熒惑……這個熒惑現在找到了嗎?”

聽到熒惑這個名字,道長的注意力被轉移過來。

“回主子的話,殿前司那邊懷疑在鳳鳴院,但當時奴才和官府的人被攔在了外面,哪怕奴才威脅鳳鳴院的人,懷疑她信奉魔天之主中的懌忭天主(懌/yì/忭/biàn/),鳳鳴院也沒有讓奴才一行人進去吧。”

說到這里,蔡公公忽然想起了什么,從懷里掏出鳳鳴院給他的條子遞了上去。

“這是鳳鳴院的人給奴才的,所以奴才給了他們三日的期限,讓他們在催命香燒完之前,給朝廷一個交代。”

田公公接過紙條看了一眼,又遞給了幃帳之后的道長。

“是只給了你,還是別人也給了?”

道長只是拿過來看了一眼,就將紙條又給了田公公。

“回主子的話,鳳鳴院的人也給了荀漳同樣的東西。”

蔡公公額角冒出一絲冷汗,知道這種事情瞞不得,趕緊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順便將荀虞候供了出來。

“奴才時刻謹記外面的野食兒吃不得,只是剛才想著銀子和供狀的事情,一時忘了說,請主子責罰。”

“起來吧,一個的熒惑,哪怕不比荀漳弱,甚至可能信奉懌忭天主,在百花侯的眼里也就那樣。”

道長笑了一聲,笑聲中倒沒有什么冷意。

“既然百花侯替朕給賞了,那朕就不賞了,回頭讓殿前司給你和荀漳取來,你們找個機會用了吧。”

“奴才謝過主子,奴才替荀漳謝過主子。”

蔡公公連忙從地上站起身來,接著往下講。

“因為鎮獄的事情,案子的線索也就暫時斷了,中都府和殿前司的人倒也沒有閑著,也一直在琢磨這個案子怎么破。”

“而就在那天晚上,將作監著火了,衛滄也在那一天晚上遇襲,不過他好像是因為和縱火者打了個照面才被襲擊的。”

“哦?打了個照面?他還見過縱火者?”

道長的聲音往上調高了一點。

“敢在將作監縱火,這人也是好大的狗膽,那個縱火者找到沒有?”

“回主子的話,衛滄說帶著這幾張紙的死尸,長得很像將作監的縱火者,不過那天他只是借著火光看見了縱火者的臉,因此不敢確定。”

蔡公公態度恭敬,突然又想起了好像在院子里面看見過一個箱子。

也算是急中生智,蔡公公尋思,口供上面寫的賬本不會在那個箱子里面吧。

“死尸所在的院子里面好像還有一口箱子,口供上的說的,裝賬本的箱子,應該就指的那個箱子。”

因為這一切都是蔡公公的猜測,所以道長聽完,只是嗯了一聲,吩咐田芹讓殿前司確認了之后,立刻將賬本送進來,就示意蔡公公接著講下去。

“衛滄命大,雖然被襲擊,但是后來醒了過來,醒過來之后,他想到了一些東西,因此才設定了這個計策。”

聽到這一段,算是將道長的好奇心給勾了起來。

“他想到了什么,馬車?”

“主子英明,衛滄確實想到了馬車,不過他還多想到了一點,就是毒死鎮獄的毒酒是來自哪里。”

“馬車和毒酒……他不會說是有酒肆藏下了這些銀子吧,并且還由此懷疑到鳳鳴院頭上?”

聽到蔡公公的回答,道長的聲音中不免透露出幾分驚異。

“那這個叫衛滄的小子,倒是有幾分本事,僅憑蛛絲馬跡就能找到銀子藏在哪里。”

“回主子的話,衛滄倒是沒有直接懷疑到鳳鳴院頭上,但他確實懷疑這些銀子被藏在了某個酒肆或者酒肆附近的大院子里,而且懷疑這件案子能做得這么順利,應該是官府里面有內鬼。”

蔡公公偷眼看了一下那幾張紙。

“從這幾張紙上來看,他猜的也沒有錯。”

“由此,衛滄定出了兩條計策,一條是打草驚蛇,一條是聲東擊西。”

道長點頭會意,讓蔡公公翻譯翻譯。

“所謂打草驚蛇,就是將銀子藏在酒肆里的消息暗中通過官府放出去,同時衛滄帶著中都府的條子去查各家酒肆的酒窖。”

“這樣做,一來可以試一試官府里面到底有沒有內鬼,二來可以是為后面的聲東擊西做準備。”

“這一手好啊,一箭雙雕,既能試出銀子銀子是不是在酒窖里,也能試出官府里面內鬼。”

道長笑了笑,但是眉頭似乎立刻皺了起來。

“不過他敢這么做,想來這小子是認定了那筆銀子就在中都城的酒肆里,而且還吃準了官府里面有內鬼了……聽著跟玩博戲一樣。”

“主子高見,而且衛滄賭贏了。”

“是啊,這小子倒是有魄力,不僅敢賭,還賭贏了。”

道長感嘆一聲,一時間覺得這個叫衛滄的小官吏確實有幾把刷子。

“你說這打草驚蛇,也有為了后面聲東擊西做的準備,說說這個聲東擊西又是怎么一回事?”

這是讓蔡公公翻譯翻譯什么叫聲東擊西。

“所謂聲東擊西,就是在之前的基礎上,再通過內鬼傳出一道消息,中都城會戒嚴,而且白天的會加強巡邏力度,但是晚上會放松一些,而中都府的行動會讓竊賊確認這一條消息的真實性。”

“確認了消息的真實性,那些竊賊必定會有所動作,如果他們不動,就得等著衛滄帶人查到他們頭上。”

“衛滄搜尋酒窖,表面上是想找到銀子,但實際上的目的是逼迫竊走銀子的人行動,玩的是圍三缺一,他是其中一圍。”

“剩下的兩圍,胡汝成已經做好了,首先將中都城大門全天戒嚴,嚴查進出城門的馬車,任何箱子都不放過,這就堵死了他們想要將銀子轉移出中都城的一條路。”

“同時中都城內部也戒嚴,任何在中都城行走的貨車,不論馬驢牛,都要驗過貨,只有晚上才會稍微放松一些,之所以晚上放松,就是故意給他們轉移的時間。”

“前狼后虎,那群小賊別無選擇,必須將銀子轉移,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想要將銀子轉移,只能在晚上走,而且在陸路轉移,也容易遇上巡夜的金吾衛,所以他們只能走水路,走金玉河。”

道長能當這么多年皇帝,水平自然是不低,立刻就明白了衛滄的思路。

“所以只要在那些酒窖和金玉河周圍設下埋伏,一旦那群小賊想要轉移銀子,就立刻會掉進埋伏。”

“主子英明,衛滄就是這么說的,奴才和荀漳就依這個計策,果然將那群小賊人贓并獲。”

“好,好,好,好一個圍三缺一,這計策確實毒辣。”

道長拍掌稱快,對這個辦法表示了極大地認可。

“你在這件事上辦的得力,荀漳,胡汝成辦的也得力。”

“這里面推動的主要是衛滄,奴才等人不敢居功。”

蔡公公趕緊低頭行禮,但是不忘把衛滄抬出來。

“我自然是知道衛滄在里面出了大力,甚至你,荀漳,胡汝成只是在最后面給這個計策做配合。”

道長的聲音頗為愉悅,他爽聲笑道。

“說你們得力,不僅是你們按照計策找回了銀子,也是你們識人得力,敢于聽一個小吏的建議。”

“有功就得賞,你們三個有識人之功,之前只是賞你們找回銀子的,這次是賞你們識人之明。”

“這是奴才的本分,不敢再要第二次賞,但是奴才答應過衛滄,如果能找回銀子,奴才自然會給他請功。”

蔡公公趕緊顯露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

“衛滄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吏,竟然能想出這等計策,還有如此心性膽魄,奴才覺得主子應該用一用這個衛滄。”

“你說的對,衛滄確實有值得重用的本事,有功不賞也不是本朝的作風。”

道長點點頭,倒也是沒忘了衛滄這個人。

“你查了沒有?跟我說說,這個衛滄是什么背景?”

“奴才已經查過了,這個衛滄背景很干凈,祖上是司州人,父親早亡,司鑰是他母親去世之后捐來的,因為地位低,所以新黨舊黨都看不上他,目前無依無靠。”

“司州,還姓衛,難不成他是司州衛氏的人?”

司州衛氏這個詞似乎勾起了道長的什么回憶。

“上一次聽說司州衛氏,還是聽說有個高門的女眷和一個疑似司州衛氏的后裔私奔了,這人和司州衛氏有關系嗎?”

“回主子的話,司州現在得有一成的人姓衛,而且此人家境不好,所以應該沒有什么問題。”

“那就好,既然沒什么問題,那就商量商量怎么賞吧,這次不僅明里要賞,你們也和殿前司商量商量,看看這小子是不是真的可堪造就。”

“是,不過按照主子的意思,想要賞衛滄估計是繞不開三府臺,衛滄這次算是打了三府臺的臉,三府臺那幾位……心里可能都不太痛快。”

“不痛快,好啊,他們心里不痛快,朕心里還不痛快呢。”

一聽到三府臺,道長的聲音就不復之前愉悅

他不咸不淡地哼一聲,又將手中的拂塵甩了幾甩。

“蔡滿,你去三府臺傳朕的口諭,讓宰執都來宮里,朕要見他們。”

蔡公公應了一聲是,正要退出去,又聽見道長發話了。

“還有,將都點檢和胡汝成也叫來,讓他們倆先進來,剩下的人后進來,不要讓兩撥人碰到一起。”

又應了一聲是,確認道長沒有其他吩咐,蔡公公這才推門出去了。

蔡公公這是要開始忙活了,不過衛滄他們這邊可是一直都沒閑著。

院子里面,一群差役正在屋里屋外熱火朝天地翻著,大有不挖地三尺誓不罷休的。

“蔡大官已經去了幾個時辰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看著對整個院子撅坑撅塹的差役,衛滄有些無所事事地想著。

基本他能干的事情已經做完了,現在只想好好補上一覺,可惜邊上有人盯著,現在也偷不了懶。

更不能再“昏”過去一次,要不然后果實在難以預料。

荀虞候那邊又招了一次魂,好在昨天晚上分身給力,自然是什么都沒有招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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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魂失敗的荀虞候倒也不氣餒,邁著四方步走到衛滄身旁,和他一起看著面前的差役干活。

“衛滄,你也看過那份單子了,你說官家會怎么處置?”

衛滄一愣,心說我哪知道這個,連上面那些人跟誰親近我還沒整明白呢,這能說出個一二三四來?

不過地位差距擺在這里,荀虞候既然問了,衛滄就得回答。

“回大人的話,小人地位卑下,對朝廷上的事情知之甚少,不敢妄議朝廷上的大人物。”

“哪有什么妄議不妄議的,想在朝廷上當官,挨罵是少不了的事情。”

“他們都是衡王的人,雖然那上面沒有說衡王,但是就憑寫出來的東西……很難不懷疑到這位王爺身上去。”

荀漳扭頭看了一眼衛滄,又將頭扭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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