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落下，陸沉第一反應是茫然，爾后，陸沉的臉色瞬間大變。

不會吧？

“看來你已經猜到了。”

看著陸沉的神色，天目妖笑了一下。

“那么，你回答我，是人是妖重要嗎？”

天目妖抿了抿薄薄的嘴唇，看著陸沉，似笑非笑地開口。

聽到這話，陸沉深吸了一口氣。

“那位鎮魔司的強者，就是南星村走出來的那位？”

看著天目妖，陸沉一字一句地開口。

這話落下，天目妖的眼睛動了動，似乎在詫異陸沉為何知道這么多，但隨后，天目妖微微點頭。

“他成為了元武者，然后走出了山村，加入了鎮魔司，不負眾望地成了村民眼中的大英雄。”

“天賦異稟的他，在鎮魔司爬得越來越高，不斷有妖族倒在他腳下，妖族的鮮血鑄就成了階梯，讓他爬得更高，甚至離開了中丘市。”

“得到大人物賞識的他，注定會一帆風順，平步青云。”

“離赤級捉妖人一步之遙的他，在參加一次任務的時候，遇到了一名妖族，那妖族很是俊美，俊美得方圓幾千里的妖族都為之傾心，當然，他也不例外。”

“于是，在暴風雨中，我出生了。”

似乎是觸碰到了內心的往事，天目妖徐徐開口。

說罷，天目妖頓了頓，瞥了一眼陸沉身上那消散開來的血色蒸汽。

“我被族人排斥，他們說我是人類的種，沒資格在妖族中活下去，甚至連我的母親，也覺得我是恥辱，想要吃掉我。”

“趁著他們熟睡之際，我逃了出來，我一路上打聽詢問，終于得知我那名父親的所在。”

“于是我走入了那間屋子，想要和我父親認親。”

天目妖淡淡開口。

“你被拒絕了？”

聽到最后，在天目妖停頓下來之時，陸沉的眼睛瞇了起來。

但是，出乎陸沉意料的。

“不，他同意了。”

天目妖搖了搖頭，輕聲開口。

聽到這句話，陸沉的瞳孔瞬間大震。

“當時他說，是人是妖重要嗎？”

“是我的種就行。”

天目妖瞥了一眼陸沉，微微一笑，嘴角露出幾分譏諷。

聽到這話，陸沉心里更加迷糊了。

既然父子認親很順利，那天目妖之前又為何說那樣的話？

“我很開心當時，我以為我終于找到自己的港灣了。”

“雖然自己不能出門不能顯露出自己的妖氣，但無妨，至少我能活下去。”

天目妖仰頭，淡淡開口。

那飄忽不定的目光中，隱隱的，陸沉看到有幾滴晶瑩滑落。

下一刻，就在陸沉沉默著不知道怎么說之時。

“五十年后，我成年了。”

“成年之后的我，被那位男人找到，他叫我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覆滅南星村。”

天目妖將頭顱低下來，看著陸沉，不咸不淡地開口。

最后一個字落下，陸沉的瞳孔瞬間緊縮成針。

“雖然他百般借口，各種理由，但是對視他瞳孔的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

“他想借我的手，抹去南星村這個地方，這個對他而言除了拖累就毫無用處的地方。”

“然后，南星村被抹去，妖患警報，他就可以名正言順抹除掉我，不會留下任何可能被發覺的蛛絲馬跡，不會讓任何人懷疑。”

“他說得情真意切，卻忘了，當時的我已經五十歲了，是在人類社會存活了五十年的妖。”

迎著陸沉的目光，天目妖的嘴角含笑，很是譏諷地開口。

“那你為何……”

對視著天目妖，陸沉遲疑了一下。

只是，陸沉的話語才剛剛說到一半，就被天目妖揮手打斷。

“我為何要拒絕？”

“拒絕他，然后他惱羞成怒，直接將我斬殺？”

“我要活著，活下去，然后變得更強，有朝一日走到他面前，捏碎他的頭顱！”

天目妖的臉色突然變得猙獰了起來，那俊美的五官呈現出不可思議的扭曲形狀。

“妖族本就是在殺戮和屠殺中成長，在一次次的屠殺中，我通過那些人的精氣，讓自己不斷變得更強。”

“南星村，然后新鄉村，接著北街村……”

天目妖說到最后，舔了舔嘴角，目光爆射出一絲滲人的光芒。

聽到這話，陸沉沉默了一下。

原來，天目妖一開始的話語，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不是無人認同的孤獨。

是得到了希望后，希望被無情抹去的瘋狂……或許還有那么一絲絲悲痛吧……

在知道一切都是虛假的后，原本刻在骨子里的妖性，就徹底將天目妖充斥了……

“那么，我在最后問你，是人是妖重要嗎？”

“你到底是人是妖？”

直視著陸沉，天目妖一字一句地開口。

說到最后，天目妖伸出舌頭，在嘴角舔了舔。

這句話剛剛落下。

“轟！！！”

伴隨著沖天的妖氣升起，在天目妖的瞳孔中，血紅的掌印不斷放大。

下一刻。

“砰！”

在陸沉驚愕的目光中，天妖掌如若無物一般，直接穿過了天目妖的身軀，爾后去勢不減地拍在天目妖身后的大地上。

伴隨著沉悶的碰撞聲響起，大地瞬間凹陷了下去。

“這是……”

看著眼前這一幕，陸沉的瞳孔瞬間緊縮。

天妖掌居然打空了？

自己明明鎖定住了天目妖，而且這么近的距離之下，打空了？

下一刻。

“嗤！”

伴隨著空氣被撕開的破空聲響起，一桿長槍從陸沉的背后刺來。

那尖銳至極的破空聲剛一響起，陸沉的眼睛就微微一動。

“他是怎么出現在我背后的？這么快？”

咬了咬牙的同時，陸沉的身軀急劇向右側翻滾。

“砰！”

長槍落下，撲了個空，將陸沉原本所站著的地方直接捅出一個直徑數米的窟窿。

“好險……”

“我剛剛看到的只是障眼法不成？”

看著前方不遠處那散落一地的碎石，陸沉拍了拍胸脯。

這句話剛剛落下。

“小子，你的反應挺快的？”

“這可不像是2階元武師能夠有的反應速度。”

一道淡漠的話語，從陸沉的背后驟然響起。

那仿若老朋友敘舊一般不咸不淡的語氣，卻讓陸沉的心里瞬間汗毛聳立。

而下一秒。

陸沉的眼角余光，就瞥到一桿銀白色的長槍，朝著自己的后背捅來。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咬了咬牙，在心里被疑惑填滿的同時，陸沉絲毫不敢怠慢的，右手抬起，在血紅掌印瞬間凝聚成型之時，一掌拍出。

“轟！”

伴隨著沉悶的轟鳴聲響起，恐怖的能量漣漪四散而開，將周圍的地面都震得龜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