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眼前少女竟神色黯淡地答應了下來，陳司有些奇怪，但又不由感嘆，真誠的確是最好的武器。

只要愿意簽訂契約，那接下來就好辦了。

契約的內容是公平的，絕對不會損害一部分人的利益，來彌補另一部分人。

同時，契約可以感知到簽約者最真實的渴望，而眼前的這位少女，心中就存在著這種渴望。

她渴望遠離現實之外的，那個存在魔法和魔物的世界。

“我們重新認識一下，我叫陳司，怎么稱呼？”

“林莉羽。”

“好的小莉。”

陳司隨口答應一聲，開始埋頭在抽屜里翻著什么東西。

林莉羽低下頭，無聲整理起上衣上的絲帶。

沒等林莉羽開口表示對這個稱呼的同意與否，陳司將店門關了，隨后找出一根針來，用打火機燒了，在手上扎了個口子，擠出一點血，抹在卷軸上。又將針和打火機遞給面前的林莉羽，遞過卷軸，示意她也扎針放血。

林莉羽皺了皺眉頭，在她的印象里，需要用到血的，基本上都和邪教儀式掛鉤。

陳司見她不為所動，只是笑笑。隨后拿過古書，裝作打發時間似的看了一會，實則是在記憶開始契約儀式的咒語，也是為了給林莉羽留些考慮時間。

他想的是，要是今天簽不了就明天簽，退一步來說，先安排她在店里正常打工，那對陳司來說也是有收益的。

林莉羽見陳司并沒有表現出特別急迫的奇怪樣子，就權當這是個無聊的小把戲，是一種占卜方式，或是“入職培訓”、“企業文化”的一部分。

雖然心中存在渴望，但她還是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魔法。

再說，就這張灰色的破紙，蓋了手印還能有法律效力？

她也學著陳司的樣子，扎破手指將血抹在相同的位置。

陳司見狀，滿意地點點頭，對一旁的林莉羽說道：“接下來我會念咒，開始契約的簽訂過程。念咒后我會用中文敘述契約的具體條款，我念，你回答，同意或不同意。”

“契約嘛，自然是相互的，我盡量將立誓說得直白些，你要是覺得我說的東西內容不妥就直接不同意就行了。契約簽訂過程沒有限制時間，不用著急，可以慢慢想。”

林莉羽一臉懵逼地點了點頭。

“說得和真的一樣……話說這個契約內容，還意外地公平？”

又是念咒又是立誓的，眼前的這個人，難道是什么魔術師，在拿她練習即興表演？

不，還有可能……

林莉羽想起自己在十年前見過一個占卜師，那時他用塔羅牌給自己占卜，占卜結果是自己總能化險為夷，但代價是每次都會失去重要的人。

每次。

當時的她并不在意，只覺得那人在故弄玄虛。

可朋友、母親以及父親的相繼去世，使林莉羽愈發覺得那占卜結果真是準確無比。

血淋淋的，準確無比。

也是失去一連串重要的人后，林莉羽開始對神秘學感興趣。她想找到這些意外死亡之間若有若無的聯系，要么證明這一切都是虛妄，要么找到克服命運的方法、阻止身邊人的離去。

即使代價是她自己受到傷害。

“或許這個人，還能夠幫助到我？”

看到林莉羽點頭同意后，陳司開始念咒。咒語不短，但并不拗口。隨著陳司對古書上的文字閱讀次數增多，他現在念這些咒語也越來越熟練。

一段長久的吟唱后，方才閃閃發光的卷軸光芒逐漸暗淡。隨后精光大放，將陳司與林莉羽二人籠罩在其中。

一旁的林莉羽被這突如其來的光芒照得瞳孔一縮，她有些吃驚。

陳司略微沉默，將剛剛按照古書上的標準模板擬定的條款在腦內過了一遍，確認無誤后開口念道：

“契約人，陳司、林莉羽，在此立誓。”

陳司說完這句，目光看向林莉羽。

“這就開始了？”林莉羽微微發怔，小聲地回答道：“同意。”

“以歷史與守密的法則的名義宣誓，雙方共同約定，保守對方最重要的秘密，永不泄露！”

林莉羽稍微反應了一下，覺得保守什么秘密應該不是什么大問題，就回答了同意。

“雙方共同約定，永遠以生命相依，將后背交給對方，永不見死不救！”

“同意”

“雙方共同約定，永遠真誠，永不背叛！”

“同……”

林莉羽一呆，這些臺詞，不由得讓她想起自己小時候陪同爸媽參加過的西式婚禮。

“同、同意。”文本內容倒是沒有問題，她還是繼續同意了這一條。

這幾條都是相互的，倒也合情合理。

待林莉羽的同意出口后，光芒逐漸收斂，卷軸上多出了幾行燙金的文字。先前按下的兩個手印，變成了一個由繩結圈圍繞而成的圖章。

值得一提的是，圖章中的圖案，正是陳司林莉羽兩人面對面頭像的剪影。

“好了”陳司見儀式順利完成，微笑著卷起了卷軸，“協議，一式一份，就放你這吧。”

其實協議放誰那都行，契約卷軸由最純粹的誠意編制而成，是沒有辦法以任何陳司目前已知的方式毀壞的。

況且就算毀壞了，協議的內容依舊能夠生效。或許有將其強行解除的方法，但目前也不是他和林莉羽能接觸到的。

把協議放林莉羽那，一是表示誠意。

二是猜這家伙對神秘學感興趣，留著給她玩讓她開心一下。

果不其然，林莉羽接過卷軸，原本冰寒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好奇。

她將其拉開，一個符號一個符號地仔細查看過去，像是要從中看出什么規律，將其破譯似的。

最后，她的目光留在了卷軸尾端的圓形圖章上，看著兩人面對面頭像的剪影，她感覺耳根有些發燙，順手將頭發撥到了耳后。

這和那種情侶吊墜里的老照片……確實挺像的。

陳司沒有察覺出她的異樣，只是拿過計算器，開始計算起來。

根據他的“一天抓十二小時史萊姆”的理論，陳司先將每天的標準工作時間算為八小時，史萊姆又按原料價降為一半。

發現每個月的工資還是高達三萬六千塊，這使得他的頭腦一陣暈眩。

顯然，他開不出這樣的高價，于是又算上了包吃住的折扣，再考慮到對方還在上大學，最后給林莉羽開出的工資是六千塊錢每月。

包吃住，每周只需工作累計三十二小時即可。

這其中的工作，自然是包括下地城。

坦白說，一周只需工作四天且加班抵工時還包吃住有六千塊，這算是很不錯的待遇。

但接下來林莉羽所要做的工作，是陪陳司一起下地城玩命，具有生命危險，約等于大鵝雇傭兵了。

雖然陳司有蘇生術在手能保證對方不死，但這個工作環境才開出這點工資，已經是相當黑心了。

他又補充道，可以先預支她一個月……

陳司看了眼自己的微信余額。

嗯，半個……不，三分之一個月的工資就好了，用來買幾套衣服。畢竟一個女大學生天天穿著JK裝在店里打工也不合適。

最主要的是下地城不方便。

“咕嚕嚕”傳來一陣肚子叫喚的聲音，是林莉羽。自從早上吵架離家后，她便沒有吃任何東西，到現在已經快四點半了。

當然，陳司今天也只顧著處理林莉羽的事了，也是錯過了午飯。

“店長，晚飯吃什么？”

“昨天的剩飯。”

“啊？”

林莉羽頓時覺得入職這家店前途渺茫，開始懷疑起自己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