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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火鍋,半完全體

今天的晚餐,的確是昨天的剩飯。

不過看著對面有些不顧形象,開始狼吞虎咽的林莉羽,陳司知道,她很喜歡這頓飯。

昨天剩下半鍋魚皮餛飩、牛肉丸與雞肉的湯,陳司從中補充了些丸類,將其作為鍋底。又將昨晚在地城捕捉到的一叢走路金針菇與一只走路香菇,切了一部分在鍋里煮。

走路香菇除了一個有半米高的巨型香菇本體外,還有兩只菌蓋朝下,有蘋果大小的香菇腳,它靠這兩只香菇腳來走路。

而走路金針菇則是更加奇怪,看起來像是兩叢金針菇相互拼接。下叢菌帽的數量是上叢的兩倍,而粗細則要細很多。

本質上,走路金針菇的結構和走路香菇無異,都是一個身子兩個腳。但是金針菇要細長許多,體積也與真正的金針菇相差不多,并且喜歡抱團出現。

因此它在走路時,就有點像是千足蟲在爬,顯得有些獵奇了。

或許是經過勤加鍛煉過的緣故,走路菇的腳普遍來得要美味許多。今天也算是招待客人,所以陳司只選用了金針菇和香菇的腳來食用。

至于需要扒皮、逆紋理切塊蒸透才能食用的菇身,就留著之后慢慢將其吃完吧。

除此之外,因為是招待初次到來的林莉羽,身上的錢已經為數不多的陳司還特意從附近的菜市購買了一斤切片的鮮牛肉,半條切片的黑魚。

依舊是后院采摘的上海青,依舊是干透的史萊姆寬粉,依舊撒上鮮美的苔蘚鹽。

加上經過一晚沉淀,精華盡出的老湯,配上地城特有的菇類,涮上魚片肉片。

可以說,昨天晚上的火鍋只是預熱,今天才是火鍋的完全體。

不一會兒,二人便默不作聲地將整鍋菜掃光了一大半。

“呼~”

林莉羽滿足地呼出一口氣,在那個家里的她,幾乎沒有什么胃口,也不知道是換了環境的緣故,還是今天陳司提供的員工餐,真的很美味,她今天胃口久違地特別好。

她夾起一條寬粉,在料汁里蘸了蘸,吸溜進嘴里,又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

“這些材料都是在哪買的?特別是這些蘑菇,還有寬粉……喔,寬粉是你自己做的吧?我在倉庫見過的。”

“味道……感覺像海蜇,但是口感又介于海蜇和粉條之間,怎么做到的?”

或許是飽腹帶來的好心情,感受到眼前少女明顯變得比先前開朗許多,陳司微微一笑:

“沒事,你很快就知道了。之后我們的工作就是去做寬粉,先從原材料的獲取開始吧!”

“賣關子……”

“對了”陳司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是大學生吧,不想回家,也不回寢室嗎?”

“不用了,我大學就在航城,原本以為家離學校不遠,就干脆退宿了回家住。”

說到這,林莉羽臉上浮現出了些后悔,她也沒想到,那個家,會一天比一天難待。

“那你今晚……回家住嗎?”

陳司剛將這個問題問出口,就覺得有些不大合適,果然,對面的林莉羽的臉刷地一下就紅了。雖然按林莉羽白天來時所說的,她今天晚上大概是要陳司給她準備房間了。

但這話從陳司口中問出來,就有些奇怪的意味。

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

“我……今晚不回去了……”最后還是林莉羽扭扭捏捏地說出了口。

“那,你不用和你爸媽說一下?”陳司追問,“他們在法律上還是你的父母吧,你打算怎么和他們說?”

“我就說我隨便找了家店入職。”

“你嚴謹一點啊……”

“我說我找了家做寬粉很好吃的店入職!”

陳司明白了,林莉羽還是有怨氣,而且咬定了家里的人就不可能來主動找她,因此也懶得費功夫,懶得說話。

但是你不解釋,他們真找上我,我很難辦的好吧!

陳司扶額,像是下了什么決心一般,嘆了口氣對她說道:

“吃完飯,你還是給你家里打個電話,溝通一下吧。”

“實在不行,讓我來和他們說。”

陳司其實很不擅長和人打交道,更不擅長處理這種場面,剛大學畢業沒多久的他,也缺乏相關的社會經驗。

要不然也不會選擇來這里開一家小店了。

酒足飯飽后,見時間還早,陳司讓林莉羽坐到柜臺前作為收銀員。又搬來一張馬扎坐在她的旁邊,指導她如何接待顧客。

白天下雨時沒出門,下午雨停時又因為陳司將店門關閉了而沒買到寬粉的顧客,發現晚上陳司的小店又開了一陣子,于是便一傳十十傳百,紛紛趕來購買寬粉了。

這個點還來買寬粉的,自然是熟客,見店里多了個漂亮的小姑娘,紛紛開始對陳司打趣起來。

有的夸陳老板事業有為,新品上市沒幾天就準備擴大規模了。

有的則是一臉看“金童玉女”的狀態來調侃店里的二人。

陳司面帶微笑地招呼眾人,打著哈哈;而林莉羽只是默不作聲地低著頭,接待著顧客。

當這批買寬粉的人走后,小店也重回了平靜,三三兩兩的客人之后,小店又到了該關門的時間。

陳司一邊準備著關店前的清點,一邊示意林莉羽打電話。

電話接通了,林莉羽先是和那邊隨意聊了幾句,隨后聲音越來越大。眼看雙方語氣越來越激動,逐漸要失控時,陳司看不下去了,趕緊從她手中接過了電話,并示意一旁的林莉羽噤聲。

但拿過電話,陳司卻和對面的人一同陷入沉默了,他感覺心中七上八下的。

“不就是談個生意,怎么搞的好像要見家長似的!”陳司心中腹誹道。

有些事情再不愿意面對也得面對,為了自己的第一個員工,為了小店美好的明天。

陳司找了些理由安慰自己。

“你……你好!我是司司雜貨鋪的店主!”

“噗。”一旁的林莉羽聽到這個名字,忍不住笑了出來。原本臉上的陰郁一掃而空。

接著飛速跑到店外,果不其然,招牌上是“司司雜貨鋪”五個大字。

像是閥門泄洪,或是壓抑已久的彈簧被突然釋放,她感覺自己心結被突然打開,竟開始直接上氣不接下氣地,拍著膝蓋放聲大笑起來。

笑得她有些咳嗽,眼角帶上了情緒不同的眼淚。

“咳、咳……”

“這名字也太土了吧!”

“你自己取的?”

“沒想到你還是個‘起名廢’!”

……

“去!”陳司拿開電話,白了林莉羽一眼,又整理了下思緒,對電話那邊說話一頓一頓地繼續解釋。

林莉羽想不起上次笑得這么開心是什么時候了。

她原以為,自己的人生,在高二那年開始就在漸漸凋亡了。

參加父親葬禮的高三那年,看著一眾穿著黑色西裝的人打著黑傘,像墓地里生長著的紅傘白點的毒蘑菇一樣圍在父親身旁,和花圈上的白黃色菊花一樣死氣沉沉。

他們只是面無表情地緘默看著。

父親的身旁是那個陌生的女人,或許應該叫后媽,正假惺惺地擠出些眼淚。

那天,她覺得下葬的不是父親,而是她今后的人生。

但是看到店里正在絞盡腦汁、斟酌言語,瘋狂地幫她向那兩個人解釋的陳司,女孩心中有了別樣的情緒。

他不擅長安慰人、不夠善解人意、不太會應付復雜的場面。

他甚至不太會取名字。

他和自己一樣,有很多缺憾。

但他很真誠,缺憾的他隱蔽起自己的善良,愿意幫助缺憾的自己。

……

說服林莉羽法律上的爸媽這件事,說難也不難。

不難是因為他們根本不在意林莉羽。

難是因為他們想在外人面前,表現得在意林莉羽。

陳司雖然不擅長應付這種場面,但他也知道這個道理。

要讓他們體面,站著把錢掙了。

最后,滿頭大汗的陳司終于掛掉了電話,向林莉羽比了個OK的手勢,招呼她鉆進卷簾門。

“對了,剛才我就想問了,你剛剛披在肩上的這塊紫色的布,是不是塔羅牌占卜的墊子來著?”

陳司有些在意地拎起那張被林莉羽隨意拋在桌上陰干的紫色披風,在手中展開,前后翻轉打量著。

“什么塔羅牌墊子?這是我小時候找一個占卜家買的披風,據說能逢兇化吉呢!”

“我廢了好大工夫才讓那個占卜家出給我的,花了我幾千塊呢!”

然而,當陳司將這張披風攤在桌子上,用手機識圖一掃,就發現這張“披風”,的確是塔羅牌的墊子。

嗯,還是某多多熱門款,一搜進去一頁都是這玩意,售價高達九塊九。

還包郵。

“我是不是工資給她開高了?”陳司開始懷疑起了自己。

一旁的林莉羽背著手,看著陳司低頭刷著手機,刷著刷著手指就僵住不動了,就有些好奇地探過了頭,想看看陳司到底是看到了什么東西。

“啊,沒什么重要的事,我剛剛看消息來著,我一個朋友被騙了幾千塊,我在想詞兒安慰她。”陳司趕忙把手機藏到背后,沖她擺了擺手。

為了保護林莉羽脆弱的自尊心,他決定默默保守住這個秘密。

“你說的那個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這次真不是。”陳司勉強控制住自己不笑出來,換了個話題:

“到點了,該加班了!”

說完,陳司轉身進了倉庫,開始了他的工作。

而林莉羽則是久久地凝視著披風,嘆了口氣。

這張紫色披風,就只不過是她以前玩塔羅牌占卜用的桌布罷了。

她冷,她說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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