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雨傾盆
- 兩界跑的我只想過平靜生活
- sp戴安派
- 3872字
- 2024-01-23 07:09:00
第二天十點左右,整夜沒睡的陳司終于將自己從古書上抽出,揉了揉酸痛的肩和雙眼。支撐著自己從倉庫上的椅子起身,又將昨晚浸在缸中的三只史萊姆撈出,一一解剖開。
“沒有、沒有,這只也沒有……”
好運不能總是降臨,這次的史萊姆解剖仍是一無所獲。
陳司將史萊姆的內臟丟到那只大桶里,眼看桶里的內臟快要滿了,他便將放置在塑料桶旁邊的熟石灰提起一袋,“唰”地一聲倒入半袋,用火鉗攪拌了,蓋上了蓋子。
這也是書中記載的“無害化處理”方式,無害化后的內臟,將水倒掉后便沒有多少質量和危害,陳司可以直接將其當做廚余垃圾,倒在地城中作為植物的肥料。
將這些史萊姆進一步處理,又將垃圾倒掉后。他走到前堂,從里面掀起卷簾門,將店門打開。
天氣陰沉,雨下得特別大,低洼失修的路面上積水橫流。
刮風減半,下雨全完。即使有像藍史萊姆寬粉這樣的明星產品,像這樣的暴雨天氣,陳司的小店歷來也是沒什么客人的。
沒有生意很不好,但這對于現在困得要死的陳司來說,卻是樂得清閑。他將一張躺椅打開放置在柜臺后,坐在椅子上掏出手機開始刷起短視頻助眠。
不過話說回來,要怎么找到具有‘傳奇血脈’的人呢?
睡夢襲來前的朦朧之際,陳司還在想契約卷軸的事。
等等,傳奇血脈?
這個世界難道真的存在那些精靈獸人之類的傳說種嗎?
隨后他又很快釋然了,也是,家里都冒出地城了,自己現在也高低算是個魔法使,還大驚小怪什么?更何況,現在他還是靠賣史萊姆致富的呢。
“我現在算是什么?地精商人嗎?”陳司一陣腹誹道。
倉庫的架子差不多滿了,小店的貨物充足,今天白天也沒有必要去抓史萊姆,這個時間、這個天氣不太可能有客人。
躺在躺椅上,聽著路面上噼里啪啦的雨聲愈發激烈,夾雜著路面水流嘩啦啦的流動聲。
不出門的閑暇雨天,讓陳司感到一陣安心,很快便沉沉睡去。
“你好……”
才睡去沒多少時間,前方傳來瑟瑟發抖的女聲,將陳司叫醒。
“你好,要點什么?”
陳司無力地抬起手,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
年輕女孩穿著JK服飾,扎著馬尾辮,披著一張紫色的披風,雙手抱在胸前,在寒風暴雨中瑟瑟發抖。
雨打濕了面龐,打濕了頭發,除去了對面容過分修飾的可能性。
這種情況下,對于任何一個女孩來說都很是難堪。
但對于眼前的少女,水珠裝點得她倒像是含著露水的百合,純潔、精致。
還有清冷和憂郁。
不過陳司沒來得及注視這些。
已經濕漉漉的薄校服下,有一道雪白的溝壑。
目光被強行控制移開,卻又自然下移。
暗色系的短裙下,沒被包裹住的大腿潔白如玉,而被過膝襪覆蓋的小腿,高眺細瘦像林中小鹿。
強轉視野投向柜臺旁墻上的一排鉤子,陳司搖了搖頭;忽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從鉤子上取下一把格子傘,對面前之人晃蕩:
“要買一把嗎?”
一把傘平時賺十塊,雨天賺二十。
穿著JK的少女沒有回答,她將陰沉的背影留給陳司,用近乎凝滯的步伐挪動進了店里。
陳司有些不解地注視著她的背影,發現她肩上的披風,居然還有星空的圖樣。
此時已是十一月,即使是溫暖的航城,在這個季節,經過前幾天的降溫后,此時的氣溫也僅僅只有一到兩度。
JK裝?這個天氣穿?現在的女孩子這么拼的嗎?
陳司突然意識到了這個事實,看著她的這套著裝,不由得緊了緊身上的羽絨服,莫名感覺有些寒冷。
而且這塊布……有些像塔羅牌占卜的墊子。
這是把塔羅牌占卜用的墊子披出來了嗎?
陳司心中一陣奇怪,他以前也沉迷過一陣神秘學之類的東西,對塔羅牌占卜也稍有些研究。
但學識淺薄的他,完全不知道披著塔羅牌的墊子,是要做什么占卜。
陳司的目光被這奇怪的特征所吸引,他才發現,少女穿的這套服裝,并不是那種市售的成套JK裝。
上著淺灰藍色西裝長袖外套,搭配白色襯衫與木槿紫絲帶領飾,裙子與過膝襪則是用暗色系收斂。
這分明是航城一所私立高中的校服。
這所私立高中,定位算是貴族學校,它在服裝方面也是標新立異。
還真的是現役JK。
不過今天是周四啊,現在高中生這么忙,誰還有時間在這個天氣出門買東西?
看著少女在店中漫無目的地踱步,身上的水、腳下小皮鞋沾著的泥土,將他昨晚剛拖好的地板弄得亂七八糟的。陳司眼皮一陣跳動,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不知如何應付這種場面的他,開始說出一些正確的廢話:
“看你穿著航城龍湖中學的校服,你還是高中生吧?”
“今天不用上課的嗎?”
“現在的社會可不容易啊,要是放松了學習,考不上好大學,找不到好工作,以后日子可不好過的啊。”
……
陳司老氣橫秋地開始滔滔不絕起來,同時心中對自己嘆了口氣。
這個年代,就算考上大學,哪能這么容易就找到好工作。
研究生都卷到鵝城一百年后了!
而且他一個負債累累的人,居然在擔憂讀貴族學校的人的未來,估計這人的零花錢,都能抵得上自己小店一年的營業額度。
“我不是高中生。”
少女驀地開口打斷了陳司的喋喋不休,聲音沉重而緩慢。
“那你是……”
“我已經大一了,穿這件衣服是因為……”
少女別過頭,用無神的清冷目光,注視著一罐裝在玻璃罐中,被堆疊擠壓地密密麻麻的小魚罐頭。
她嘆了口氣,銀牙輕咬。
她想到了出門前的爭吵,她想到了無數個深夜里無聲的淚,她決定不再用力強撐。
至少現在,在這個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再見一次面的路人前,松一口氣吧:
“沒有別的衣服穿了……”
陳司一呆:“什么?”
上貴族中學的人會除了校服就沒有其他衣服穿,演《長江七號》嗎?
陳司有些疑惑,八卦之心大發,來了興趣,他搬過一張椅子,又從貨架上取下一條新浴巾遞給少女:
“擦擦臉。”
別再折騰我的地板了。
少女坐在椅子上,接過毛巾,開始像小貓洗臉一樣擦起了臉。
而他則是抄起墻角的拖把,開始清理起瓷磚地面來。
待陳司拖完地,少女也差不多將身體擦干了,陳司和她面對而坐:
“為什么你只有這套衣服穿了?”
航城龍湖中學的校服確實精美而且造價不菲,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校長的惡趣味,這所學校的女式校服是真正按照霓虹貴族私立中學的標準制作的。
和市面上售賣的JK服,可以說是一個天一個地,乃至有些學生穿不下的校服,也能在二手網站上賣個高價。
要買這套校服的,甚至很多還是男的,可見其吸引力。
所以對于這所學校畢業的學生仍會穿著校服上街,陳司是一點也不意外。
但還是那個問題,有錢給孩子上貴族學校的家庭,真的會窮到沒有別的衣服穿嗎?
“我沒有家了……”像一卷舊磁帶,少女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回答道。
“哈?”
陳司對于眼前的女生說話一句天一句地表示疑惑,他的疑問一點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多了。
“我……”
少女像是下定決心一般,決定將那些憋在心里許久,像一根卡在喉嚨中的刺一樣的秘密,暫時說出來吧。
說出來之后,一輩子不來這里了。
嗯,不來了!
難以啟齒的秘密會腐爛發酵變成劇毒的酒使心靈中毒。
為了維護自己在學校中、在同學中的形象,為了不被他們明里暗里差別對待,不被他們在背后用細碎的語言歧視重傷。
這些秘密,她連自己最好的朋友,都沒敢提過一點。
有些話,對關系熟絡的人很難傾訴,但面對一個陌生人,卻意外地好開口:
“媽媽在我上高二的時候出了車禍……我爸,在一個月后又結婚了。”
“過了一年,他心臟病發作……”
“后媽再婚了,我的家里只剩下兩個陌生人。”
“同坐在一張餐桌前,是我和他們最低限度的交流,但當我主動和他們說起我在學校交的朋友、學校的瑣事,還有我在學校有多么認真、有多少進步、排到了班級的前幾……”
“我在自己的家里成了空氣,成了透明人,成了……”
講到這,少女捂住臉,忍不住低聲抽泣起來,又含糊不清地說道:“最近他們有了孩子。”
“家里再也沒有我的位置了……”
“明明他們住在那間屋子的時間,加起來都沒有我長……”
出乎少女的意料,語言沒有障礙地連同長期壓抑的情緒,一同倒了出來,最后被嗚咽打斷。
她擋不住長久壓抑住的情緒,委屈像決堤一樣都爆發了出來。
又是一陣沉默。
說到這,陳司也大概明白了。她現在的父母與她只是法律上的關系,而沒有真正的血緣關系。再加上他們又有了孩子,那她在家中的處境的確是十分尷尬。
不過話說回來,她還是沒告訴我為什么只有校服穿啊?
即使是不好意思問那兩人要錢買衣服,那以前買的總有的吧?
陳司現在好奇心大作,但在這樣的氣氛下,他想追問也不好意思開口。
他轉身拿來一包紙巾,遞到少女面前,借這個時機開口追問:
“那你為什么只有校……”
“其他衣服都不合身了。”
感受到眼前之人,只是好奇而不帶任何同情的態度,少女快速吐出不帶感情的語句,打斷了陳司的問話。
可就是這種不帶任何同情,沒有追問,沒有居高臨下,冒充權威勸解她的態度。
讓她反而覺得有種解脫的感覺。
就好像自己身上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眼前的人,不會在意自己的背景,不會像學校里那些無聊的男生女生一樣,用表面帶著同情實際上是輕蔑的語言,在她身上找尋優越感。
看著少女隨著哭泣上下高低起伏的胸膛,陳司尷尬一笑。
明知故問。
航城龍湖中學的校服,半年一換,上半年發放夏裝,下半年發放冬裝。
她后媽是她高二的時候來的,而女孩子買衣服一般是找媽媽要錢,再加上她對于自己的父親很快將亡妻忘掉并光速再娶有不滿,自然不會和父親或是后媽有什么交流。
那大概是從高二開始就沒有買新衣服了吧。
加上她驚人的發育速度,現在只有校服穿也不意外了。
陳司的疑惑終于全部解決,他沒有繼續追問,也沒有出言勸慰,只是默默地聽著少女的嗚咽和小聲抱怨,并不時地為她遞上紙巾。
他知道,自己作為一個旁人,無論說什么都解決不了她的問題,說多說少,只不過全都是廢話罷了。
時間在流逝,雨聲緩緩停止,天空慢慢放晴。
少女停止了哭泣,神情變得淡漠平靜,目光清冷地注視著陳司。
她看起來如同雪山崖縫里的龍膽花一樣憂傷而美麗。
對此,陳司只是默默地拿起手機,查看起最近供貨商的價格變化。
倒不是說他沒有一點心思,但是生活的巨大壓力,早就把別的什么心思給死死壓住了。
可還未等陳司找到理由送客,少女卻率先啟唇:
“老板,你們店還缺收銀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