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蒸汽機沒有從實驗室進入紡織廠之前,當前的生活水平,已經到了一個界限...
想要質變,只能靠積累。
而朱由校不想單單靠積累!
一個穿越者對生產力的問題沒辦法,只能乖乖等著,誰也不甘心!
他在視察結束后,對曹化淳說道:“派人回圓明書院,告訴‘蒸汽’研究會,朕需要它!”
“若是兩年后,朕要的東西還沒出來!那就換人吧!”
‘換人’,這只是一個溫和的說法。
不溫和的,那就是:兩年后,還是一點成果都沒有,那就給我滾!
在大明這樣的封建王朝中,一旦被皇帝說‘滾’,被皇帝放棄。
那么,這個人的‘社會生命’基本可以宣告結束了。
除非蟄伏,等到下一任皇帝上臺。
不然,別想再有施展抱負的空間。
天津新城的視察,讓朱由校的心情很是不好。
不過,小站新軍,就給了朱由校一個驚喜!
朱由校在安排孫承宗小站練兵的時候,不僅把講武堂的作戰兵書給了他一份。
還苦思冥想的從自己腦子里挖出了近現代兵種作戰的方式。
包括線列步兵、斜線戰術等等。
還有他能想起來的一系列軍隊編制,他也總結了一下,讓孫承宗帶走。
孫承宗不愧是天才,憑著朱由校寫出來的三言兩語,不僅搞出了最像近代步兵的新軍,還將一些作訓法給完善,整理成了新冊兵書。
“老師固然不負朕望啊!”朱由校看著新軍飽滿的精神笑道:“短短幾年時間,一群農家子弟,就被老師練成了虎狼之士!”
孫承宗擺手謙虛:“樣子貨。”
“雖然說有些剿過匪,見過血。”
“但大多數人,還只是學會操練條令。”
“想要真正檢驗這支軍隊的戰力,還是得在戰場上說!”
朱由校瞅了孫承宗一眼:“老師是在向我請戰?”
“陛下!”孫承宗忽然快走兩步,到朱由校面前,朝朱由校單膝跪下:“臣聽聞,林丹汗又不滿朝中互市了。”
“他現在不光要求擴大互市,還要求我朝交易給他鐵器、麥種。”
“甚至玉米、番薯這些寶物,他也想要!”
“陛下,我朝在最困難的時候,都沒有被人這么‘要求’過。”
“林丹汗如此,欺人太甚!”
朱由校先將孫承宗扶起,他說道:“老師,互市規模的擴大,不算什么。”
“朝廷想要維持健康財政,那除了向內求,就是向外奪!”
“‘正當’交易,也是掠奪的一部分。”
‘正當’兩個字,朱由校加重了語氣,讓孫承宗明白自己的重點。
“朕現在的意思,是不想開啟過大戰爭的。”
“朕的目標,一直是以大明繁榮為主!”
“不過,老師說的也有道理。”
“近些年的考慮,確實讓林丹汗有些狂妄自大了!”
“使者怎樣先不說,胃口倒是一步步大了。”
“老師想教訓教訓他,沒問題!”
“正好打出新軍威名的同時,也讓林丹汗清醒清醒。”
“不過老師,要注意分寸!”
“對大明來說,現在這個兩分的蒙古就很好。”
“要是用力太猛,把蒙古打碎了...”
“那大明的進項,就少一大截!”
“老師在天津感覺不到。”
“但朕在京城,收到各地報災的奏折,卻是越來越多了...”
“大明,得先跟老天爺斗!”
朱由校說了很多,核心意思很明確。
林丹汗能打,但不能大打。
戰術上摩擦、和平都好。
但戰略上,一定要維持現狀。
孫承宗對此,自然聽明白了。
說實話,孫承宗并不是一個多么愛好戰爭的人。
年輕時在邊關的生活,讓他知曉戰爭之苦。
但新軍已立,沒有戰績,誰也不會完全相信紙面上的數據!
演習的確可以打,新軍后面的訓練守則,也是在演習中一遍遍完善的。
但演習沒有軍功!
沒有鮮血來證明新軍的強悍!
故,為了新軍的未來,為了大明的軍改,孫承宗不得不主動請戰!
“陛下,臣明白了。”孫承宗對朱由校回道。
“嗯。”朱由校點點頭:“蒙古這個問題,遲早要解決的。”
“但不是現在。”
“等些年頭,待我大明能直接吃下蒙古,那不用諸將請戰,朕也會直接出擊。”
“老師當前的任務,還是要制定京營改革之策...”
“朕知,在新軍無軍功、無大戰證明的前提下,想要將京營轉向,很難。”
“不過,我們可以先從小的地方開始。”
“比如,吃空餉的、不合格的。”
“先用正大光明的理由,將京營的風氣轉一轉!”
“唉,這可是個苦差事。”孫承宗對朱由校說笑道:“臣這把老骨頭啊,又閑不下來了。”
“老師還年輕!”朱由校對孫承宗鼓勵道:“編練新軍,改革京營。”
“這兩件事做完,那老師在我天啟朝就是一個繞不開的人物。”
“后世之人提起老師,不管怎樣,都得給個能臣干吏的評價!”
孫承宗笑著瞇起了眼睛。
他捋了捋胡子,感慨道:“陛下來來回回,給老臣們畫的,就是這些餅。”
“但不知道為什么,每次再聽陛下說,心里還是免不了憧憬與激動!”
朱由校拍了拍椅子的扶手,哈哈笑道:“因為朕承諾給你們的,都在一一實現!”
“所以,你們信朕。”
“老師啊,朕也信你,京營改革之事,非老師莫屬!”
“那老臣,就向陛下再要一個人。”孫承宗說笑過后,立刻變得正經:“臣請命,讓英國公來和臣一起。”
“國公唱紅臉,臣唱白臉。”
“如此一張一弛,一賞一罰,才能盡量將影響降到最低。”
“否則的話,臣擔掣肘過多。”
“耽誤時間,改革的效果,還沒有多好...”
朱由校摩擦了下手指,思慮一會兒后說道:“朕準了。”
“不過,老師,國公的出山,還需要你親自去請。”
“朕只能保證,給你一封詔書。”
“臣明白!”孫承宗拱手說道:“臣知道國公在京營改革中的尷尬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