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槍規格的彈匣內居然有七十多發子彈，這是否合理？

亞森突然有些緊張。

如果算上剛才消耗的魔彈數量，理論上他的彈匣容量上限應該剛好在74發左右。

盡管說不上來為什么，但這個數目足以讓他感到不太對勁。

于是他先是裝模作樣地檢查了一陣后，再假裝不在意地詢問道：“先生，我還剩下幾發魔彈，這樣應該沒什么大礙吧？”

“……你還有魔彈剩下？”

莫里斯毫無感情的語調第一次產生了變化。

亞森瞬間意識到他的數目報得太多了。

但他還是昂首挺胸，努力裝出一臉驕傲的表情：“先生，我這樣的水平還算不錯吧！”

“看來，你比我預想中還要更能帶來驚喜。”

莫里斯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話，亞森立刻意識到自己被完全看穿了，于是便立即轉換了話題的思路。

“好吧，我的魔彈數目確實…稍微有點多，這能為我的就職帶來很大優勢嗎？”

“很快你就知道了。”

莫里斯制止了亞森的開口，接著說道：“我知道你想要試探什么。”

“但想要成為一名槍手的預備役，你必須經歷的第二課就是忘記你在貧民街學會的猜忌和懷疑。”

“你必須學會盡可能去信賴團隊，因為孤身一人無法在狩獵中取得優勢。”

說著，莫里斯又肯定地點了點頭：“當然，時刻保持警惕與戒心是一種良好的習慣，因為你永遠也無法預料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先生，你剛才提到了第二課，那么第一課又是什么？”

“第一課，你其實已經無師自通了。”

莫里斯環視周圍如同屠殺現場般的遍地殘肢碎尸，然后謹慎地再次檢查了一遍。

“不過，在子彈富余的前提下記得要補槍，尤其是腦袋。”

看著倒在地上的眾多殘破尸體，尤其是那具手掌有些發臟的無頭碎尸，亞森連忙點頭表示了解。

但很快他又問道：“勒布朗先生，你之前是一名教師嗎？”

“……”

莫里斯陷入了沉默。

良久，他才用干澀的話語回答道：“曾經是。”

“我很抱歉。”

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的亞森立即表示了歉意，隨即便不再開口。

根據他多年的街頭智慧來判斷，莫里斯是人販子或者騙子的概率并不大。

但想光憑三言兩語就讓他放棄警惕心也并不怎么現實。

不過從目前得到的信息來判斷，已經足夠他拼湊出一名槍手的大致形象了。

至少槍手肯定不僅僅只是雇傭兵這么簡單，更有可能是替政府賣命干活的公差。

一想到自己居然能有披上警皮當“皮狗”的一天，被巡警欺壓了多年的亞森不禁感到非常奇妙。

見亞森沒有再開口，莫里斯出聲道：“接下來跟我走，我們必須離開這里。”

“接下來我們要去哪里？”

“安全屋。”

“難道就不用收拾一下這里嗎？”

“會有人過來收拾。”

莫里斯的言簡意賅讓亞森感到不太適應。

但是他沒有再多嘴，而是跟隨著莫里斯筆直的背影，離開了這條充滿血腥與罪惡的陰暗小巷。

……

莫里斯帶著亞森來到下城區的一條后巷之內。

莫里斯口中的“安全屋”看似位于一家鐘表店內，他先按照某種特定頻率敲擊早已關店的大門，接著很快得到了樓上隱蔽的三聲敲響來作為回應。

“跟我來。”

正當亞森以為接下來要進入鐘表店的時候，莫里斯居然掀開了不遠處的井蓋并爬了進去。

“把井蓋給蓋好。”

“呃……是的，遵命？”

亞森愣了一下，但還是老老實實跟著莫里斯一起爬了下去。

當然，在這個過程中他并沒有忘記隨時準備拔槍，以防不測。

沿著新倫敦地下錯綜復雜的下水道，亞森和莫里斯一路連拐了好幾個路口，最后終于來到了下水道內某個角落盡頭處的某扇門前。

莫里斯首先試了一下門把手，不出意料，門是開著的。

“一般情況下我很少會用到它，畢竟安全屋其實也沒有那么安全。”

莫里斯囑咐道：“進去以后保持安靜，洗漱干凈以后再填飽你的肚子，然后換一身沒那么顯眼的新衣物。”

亞森低頭看向自己那身滿是油污、血腥，還散發著一股異味的襤褸衣物，羞愧地低下了腦袋。

他跟著莫里斯進入到門內，在經過了一段極長的向上階梯以后，他們來到了一間布置溫馨的暖色調旅館。

坐在前臺的接待員對于兩人的出現并沒有感到任何意外，他對著亞森說道：“不要打擾其他人休息。”

“B74-28。”

莫里斯說道。

接待員點了點頭，隨即示意亞森跟隨他上去。

“勒布朗先生，你不跟我一起去嗎？”

“在這里，1小時就要花20鎊，而且是按人數計算。”

莫里斯說道：“這筆花銷我會替你支付，你的動作要快一點。”

“20鎊！？遵命，先生！”

一聽到每小時居然要花20鎊，亞森頓時嚇得渾身一激靈，他可不想還沒入職就欠下別人一大筆債。

接下來的時間里，亞森體驗到了無與倫比的完美服務，這種感覺甚至令他覺得這1小時20鎊的天價倒也沒那么離譜了。

他的全身被女傭給仔細清洗、按摩，舒緩他勞累的筋骨，就連擦傷的部位也受到了無微不至的包扎與清理。

接下來的用餐環節更是豪華得難以想象，除了一些令他久違到幾近落淚的食物——如培根芝士三明治，甜瓜沙拉以外，還有色澤與香氣皆無可挑剔的小盤烤牛肉、奶油黑松露湯、烤大蝦……等等精致食物。

在咬下第一口培根芝士三明治的瞬間，亞森便再也忍不住感動到落淚了。

這就是他朝思暮想無數個日夜都得不到的懷念味道，甚至比他記憶中還要更加美味。

但感動之余，他仍然沒有忘記“時間就是金錢”這條早已不記得由誰說出的名言至理。

為了避免欠債，他在八成飽的狀態下便草草結束了這豐盛的一餐。

最后，煥然一新的亞森換上了服務生送來的新衣物，他一邊打著領帶，一邊滿臉別扭地在穿衣鏡前打量起自己。

“看上去倒像是個上流出身的少爺，就是有點消瘦過頭了。”

一身整潔干練的獵裝令他看起來頗有種老派貴族的豪邁感。

盡管長期營養不良而消瘦凸起的顴骨、還有蠟黃的臉色略微給外貌減分，但整體的樣貌倒還算出奇地不錯。

在將莫里斯贈予他的短款手槍塞進槍套以后，亞森最后回頭望了一眼餐桌上還未吃完的那些食物。

猶豫了一秒以后，他開口出聲道：“能再給我打包一份培根芝士三明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