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羽循聲看去。

是一名三十來歲左右的馬臉男子。

陸羽笑著微微抱拳：“敢問閣下如何稱呼？”

馬臉男子冷哼一聲：“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金刀門門主馬長遠。”

陸羽看向馬長遠背后，果然有一柄金光閃閃的大刀。

也不知道是真金還是鍍銅，拿出去能賣多少錢。

這樣想著，陸羽拱手笑道：“久仰大名，只是在下如何做，就不勞馬門主操心了。”

說完，陸羽轉向大髯漢子程雄海：“程大俠好意，陸羽心領，只是我們既是出門歷練，不經歷些風雨，又怎能獨當一面呢？”

“嘿，你這小兄弟跟我客氣做什？”程雄海背著大刀走過來：“莫要聽信那馬臉老貨的蠢話覺得不好意思。”

“我程雄海像你這么大的時候，不也經常被那些江湖前輩幫襯？走江湖嘛，就講究一個……那詞怎么說來著？”

陸羽試著說道：“薪火相傳？”

“哎對，就是這個詞，還是你們年輕人有文化！”稱雄海一拍大腿：“所以你們幾個小娃兒就安心跟著我，分你點功勞咋了，我老程還在乎那個？”

馬長遠站在側旁，被程雄海一頓夾槍帶棒說得面紅耳赤。

“那我們幾人就麻煩程大俠了。”陸羽認真抱拳笑著道。

程雄海哈哈一笑，無所謂地擺擺手：“嗐，都說了不用跟我客氣！”

程雄海招呼陸羽等人站到他旁邊：“對了陸小兄弟，青山武館在何處啊？我老程孤陋寡聞，以前竟全然沒聽說過。”

我瞎編的，你能聽過就怪了。

陸羽笑著解釋道：“青山武館在東平府東南角，地方偏又家業小，程大俠沒聽說過也正常。”

程雄海輕輕點頭：“這樣啊！”

只是很快，他又拍拍陸羽胳膊道：“小就小，不要覺得不好意思，沒誰的家業是天上掉下來的，不都是一個子兒一個子兒拾掇起來的？”

“我瞅你們這些小娃個個印堂飽滿，靈氣十足，青山武館后繼有人啊，未來二十年江湖，必有你們一席之地！”

“好好努力，不要讓你們館主失望！”

“好的，謝謝程大俠。”陸羽笑著拱拱手。

程雄海不是一個人來的，他身旁還跟著兩名二十五六歲的青年。

虎背熊腰，一身的腱子肉。

看著就不好惹。

“這是我同宗的兩個子侄，連山、連橋，這次帶他們出來見見世面。”

察覺到陸羽的視線，程雄海一拍腦袋介紹道。

兩人朝著陸羽等人微微點頭，陸羽回以笑意。

原地站了會兒。

程雄海說是去找朋友敘舊，便留下兩個侄子和陸羽等人待在一起。

程連山、程連橋不像他們叔叔程雄海那般健談，陸羽也不知道該和他們聊什么，幾人就此沉默下來。

日頭越升越高。

辰時三刻左右，隨著近百名捕快趕到，這場捉妖大會也正式拉開了帷幕。

在張懸和柳村正的帶領下。

一伙江湖武夫浩浩蕩蕩走出大柳樹村，雄赳赳、氣昂昂朝著六七里外的大山中殺去。

走到第一座山前，張懸站出來詢問有誰愿意搜這座山。

“唰！”

有三四十人嘩啦啦走出隊伍。

站出來的這些人，大多都是獨行俠，也有兩人一起的，但很少。

對于這些人的選擇，在場眾人老江湖不少，自然明白他們的心思。

無非就是貪圖朝廷給出的獎賞，又覺得自己勢單力薄，想挑個比較輕松的活計。

正好這第一座山離大路最近，也更矮。

正合他們心意。

剩下沒站出來的，都是七八人，甚至十幾個人一起，這群人的目標是最深、最高的那座山，自然也懶得和獨行俠們爭搶。

張懸從這三四十人中挑出幾名看著不靠譜的。

然后將剩下三十多人，交由十幾名捕快帶著鉆入第一座山中。

留在山下的數百人繼續往前。

走到第二座山——鐵頂山。

張懸又問哪些人愿意去搜這座山。

“嘩啦啦！”

這次站出來的人也有著很明顯的特點：要么帶著小孩，要么是領頭的年齡較大。

當然，這里的小孩指的是十四五歲的少年人。

陸羽這里正好都是這個年齡段的人，她自己更是也才十七歲，但他們都沒站出來。

張懸目光落向陸羽等人，欲言又止。

罷了，他已經提醒過，這些人喜歡找死就讓他們去吧。

手一揮，再度走出來數十名捕快，帶著這些人浩浩蕩蕩殺進第二座山中。

剩下的人繼續往前。

半個時辰后，眾人來到第三座山，也是最后一座山——虎頭山。

陸羽昨夜來的就是這座山。

只不過由于時間原因，她并沒有走完整座虎頭山。

張懸也不再問這些人誰愿意搜這座山，因為還站在這里的，幾乎都是奔著虎頭山來的。

至于外圍剩下的幾座山，也都在前些日子被捕快和州府軍隊翻了個遍。

不用這些人再去搜山。

“我還以為陸小兄弟會選擇鐵頂山，不曾想居然這般有膽氣，跑到這虎頭山來。”程雄海走到陸羽身旁笑著說道。

陸羽拱拱手謙虛道：“早聽聞山越深，精怪越多，我們幾個初出茅廬，自然是想好好見識一下。”

“年輕人有銳氣固然是好事，但可別銳氣過重折了槍頭！”馬長遠輕哼一聲，背著一柄金刀從陸羽等人面前走過。

方才在大柳樹村。

他馬長遠被這小輩嗆了一句，礙于眾人在場，他又是前輩，不好自降身份與年輕人斗嘴。

本以為這口氣就要這么咽下去。

不曾想臨上山前這小輩口出狂言，可算讓他逮著機會狠狠教訓他一句。

但教訓歸教訓，馬長遠也不全然是在撒氣，平時在家里，他也是這么教訓自家晚輩的。

原地，陸羽和程雄海對視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

“東坡樹深，北坡石頭多路卻緩，既然馬長遠走東坡，那咱們要不就走北坡，陸小兄弟意下如何？”程雄海隨口道出東坡與北坡的區別，來之前顯然是做過準備的。

“我們都行，程大俠您做主就好。”陸羽昨夜去的是南坡，這會兒只要不往南坡去，剩下三面選哪一個都行。

“哈哈，那咱們這就上山吧。”

程雄海一馬當先，領著眾人沿北坡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