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姐姐已經安全，在西莉雅略帶崇拜的目光中，艾薩克離開了妓院。

現在肯定不能回家了，他怕巫咒之子會半夜直接過來砸門，最終還是決定回到格斗場。

眼下的當務之急，是他要盡快加入黑夜鐵騎，用騎士的身份來保護自己。

巫咒之子要是想動他，那就得掂量一下，是否能承受住騎士團的怒火。

而加入黑夜鐵騎的前置條件，自然就是老懷特的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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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骨格斗場。

昏暗的燈光，厚重的煙霧，鐵銹的圍籠，空寂的看臺。

死一樣的寂靜。

雖然格斗場也有夜場，但現在的時間實在太晚，連打掃的童工都已經離開了。

艾薩克推開機械室的鐵門，見到老懷特正在維修甲胄，空氣中彌漫著焊液的刺鼻氣味。

老懷特撇了一眼門口，見到是艾薩克，有點意外：

“小子，大半夜的，不在家里睡覺，怎么跑回來了？”

艾薩克咧了一下嘴角：“這不是尋思您半夜可能會加班，所以就趕回來了嘛。”

老懷特的臉立刻耷拉下來，每當這小子嬉皮笑臉的時候，那準是有事情要求自己。

但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無兒無女的他，也確實很喜歡這小子。

勤勞能干，做事動腦子，處理事情圓滑，學習速度更是驚人，甚至還會煉金術……

即使放在帝都的皇家機械學院里，也是數一數二的天才。

甚至他都有些羨慕艾薩克的天賦了。

“既然來了，那就干活吧。”

老懷特沒好氣地放下工具，走到水池邊洗手。

艾薩克立刻走到工作臺前，接替維修工作，同時說道：“我有件事，需要您的幫助。”

“有屁快放。”老懷特躺在破舊的躺椅里，輕輕闔上眼眸。

艾薩克斟酌著每一個字，然后說道：“我想要加入黑夜鐵騎，希望能得到您的推薦。”

老懷特的眼睛忽然睜開。

艾薩克也暫停了手頭的工作，直直地和老頭對視。

“你為什么想加入黑夜鐵騎？”老懷特冷聲問道。

“我希望能成為騎士，為王國效力！”艾薩克嚴肅地說道。

別的不會，說空話這塊，可是他前世的拿手好活。

老懷特盯著艾薩克的眼睛，端詳半晌，忽然重新閉上了眼睛：“你不適合加入黑夜鐵騎。”

艾薩克追問道：“為什么？我的身體指數已經達標了。”

沉默良久，老懷特輕聲說道：“因為你想要的是為王國效力，而當信仰和現實相差甚遠時，你就會陷入絕望的迷茫。”

艾薩克的睫毛輕顫，疑惑道：“您是什么意思？”

老懷特忽然抬起兩根手指，艾薩克立刻會意，點燃一支黃銅煙斗，塞到他的指間。

老懷特吸了一口，才緩緩說道：“小子，你知道東大陸五國的起源嗎？”

艾薩克輕輕點頭：“知道。”

他原本對于東大陸五國的歷史，只有一個模糊的印象，畢竟這跟代練的工作毫不沾邊。

倒是來到這個世界之后，他靠著翻閱歷史書籍，才重新了解了一遍。

恩頓是法洛斯王國的第二大城市，而第一大城市就是帝都“楓露”。

而在法洛斯王國之外，還有其他的四個國度。

其中的阿倫內斯王國，是在113年前，于“神圣災變”之后，通過“第一次分裂戰爭”獨立出來的。

后來，阿倫內斯王國扶持了一大片法洛斯王國的附屬國，并通過“第二次分裂戰爭”，幫助它們獨立。

由此，誕生了第三個王國，布利亞爾聯合王國。

再然后，度過了46年的歲月，在積蓄了足夠的怒火后，這三個國家間終于爆發了“第三次分裂戰爭”。

結果是法洛斯王國再次戰敗，并繼續分裂，誕生了第四個王國，普羅斯王國。

由此，經歷三次分裂戰爭，四大王國先后出現在東大陸的土地上。

至于第五個國家，海蘭聯合王國，以前是法洛斯王國的流放之地，是位于“漩渦外海”的一片群島。

但法洛斯王國在不斷的戰爭和失敗中循環，根本無暇顧及此處，經過長達100多年的演化，最終形成了一個松散的海國聯盟。

這只是簡化的歷史脈絡，艾薩克也是翻看了幾遍史書，才大致厘清其中的邏輯，光是這些地名就讓他頭皮發麻。

總之就是一句話：法洛斯王國一直在輸，一直在分裂，才成就了如今的五大王國的鼎立局面。

甚至在艾薩克穿越之前，游戲的最新版本是12.4“圣國余殤”，劇情主線就是由阿倫內斯王國主導的第四次分裂戰爭，目的就是徹底毀滅法洛斯王國。

但他穿越時，劇情還沒放完，到底能不能成功，也許只能等他親身經歷了。

當然，前提是他能活到那個時候。

至于法洛斯王國的國運為什么這么悲催？站在玩家的上帝視角，就能夠清楚的看到原因：

帝國的暴政

曙光遠征團的腐敗

各大王公對于權力的覬覦，并由此引發的黑夜鐵騎的分裂

……

總之，就是那一堆經典的亡國模板。

而法洛斯王國屹立至今，還未徹底消亡，也全靠著曙光遠征團還沒有爛到骨髓，以及黑夜鐵騎超高的單兵戰力。

還要加一條的話，那大概就是法洛斯王國還擁有數量最多的巨型機甲，它們才是戰場上真正的屠夫。

……

回過神來，艾薩克望著老懷特的污濁眼眸，神色堅定。

而聽到他說自己了解五國歷史之后，老懷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那你有沒有想過，我們一直失敗的原因是什么？難道是不夠強嗎？不要回答我史書里的那些說法，那都是史學家們用來愚弄傻子的胡言亂語。”

艾薩克輕聲回答道：“是因為那群貴族，是他們親手將法洛斯王國送上了斷頭臺。”

老懷特有些詫異于艾薩克的回答，忽然釋懷一笑：

“那你還想要加入騎士團？你應該知道，黑夜鐵騎的首要職責，就是保護那群沒用的貴族。”

艾薩克沒有回答，而是說道：“雖然貴族們都是混蛋，但您想要的也不是法洛斯滅亡。”

老懷特輕輕點頭：“這里是我們成長的地方，是不愿意毀滅的家。”

艾薩克堅定地說道：“我會帶來改變，讓這個國家走上正軌，也許希望很渺茫，但我會努力的嘗試。”

前面的話都是真心的，而最后一句話……艾薩克是在說謊。

老懷特的心思很矛盾，王國被一群貴族搞得烏煙瘴氣，他無力改變，但也不愿毀去。

因此，看不到希望的他離開了黑夜鐵騎，選擇在這個狹小的機械室里茍且度日。

但艾薩克的立場不一樣，他對于法洛斯國家沒有任何歸屬感，毀滅不毀滅他也不關心。

甚至站在玩家的視角，罄竹難書的罪行，早就該讓這個國家走進地獄了。

至于那些普通的平民？該死的，不該死的，艾薩克管不過來，也不想管。

他想要的，就只是保護好想要保護的人，再就是在新的世界里，經歷一場新的人生。

但現在，為了讓老懷特能夠給自己推薦資格，他只能迎合這個老頭的愿望。

果然，艾薩克的視野內，老懷特的好感度從【43】飆升到【72】。

老懷特深深地抽了一口煙。

沉默良久。

他終是說道：

“這個國家需要改變，總有人在嘗試，也總有人走向斷頭臺，但是除了前仆后繼，也沒有別的選擇。”

“讓他們派人來見我吧，我會推薦你加入黑夜鐵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