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方周的意料，這女孩兒只對他“嗯”了聲，隨后竟也從兜里拿出來一個小袋子，蹲在菜地旁開始埋種。

“……”

方周莫名想到了重生前的某檔綜藝節目《種地吧！帥哥！》

過于內卷了吧？

看看和自己首尾兩端種地的少女，活脫楊過和姑姑啊。

04年種地就需要這等顏值了？

好奇大過被勾引，方周偷偷打量過去。

然后覺得先前認為這姑娘像劉亦霏不對，應該像年輕時的劉亦霏才對。

被大棚暈開的正午陽光鋪在她臉上，顯得皮膚雞蛋清似的半透明，一點點嬰兒肥，柔柔嫩嫩的。

這種長相的女孩子，方周感覺總忍不住想過去掐一掐，rua一rua。

青春標配單馬尾，纖腰翹臀大長腿，蹲在那里，膝蓋快能頂到腦門。

和方周的區別是她沒穿勞動服，而是一件卡其色短款呢子夾克，里面是薄薄的絨衣，下身黑色牛仔褲，鹿皮色的中短款皮靴。

提前二十年就搞起了美拉德配色，過于時髦了。

此后半個小時，方周也不唱歌了，兩個人默契地默默種地。

一點點從兩頭向中間靠攏。

起初都很慢，但種著種著，似乎開始暗暗較勁，非要比誰快。

但方周是男生，顯然更善于挖坑。

漸漸拉開了差距。

“蹭”，女孩站了起來看著他，“我我我……”

沒我出來，臉一紅，轉身就走了。

方周心里暗樂，好勝心太強了不是個好事。

差十分鐘上課時，他終是沒等來老奶奶。

“下班了，今天的苦就先吃到這里。”

拍拍手站起身，把種子收好，去找秦音換衣服。

下午，繼續和數學戰斗。

成果出現在他使用了四個立體幾何公式，畫了三條輔助線，用了二十五分鐘成功解出一道大題時。

那刻，方周終于找到了做數學題的邏輯。

放學時，他才留意到，前桌倆小孩好像這一天都沒怎么說話。

又吵架了？

晃晃頭，離校回家。

做飯、看雜志、寫小作文。

秦音一如既往地加班，八點半弓著腰皺著臉回來。

方周上前接過她的包，又把燒好的熱水給她端來。

“先喝兩口熱乎的，再吃飯。我說你就不能跟學校請個假？難受成這樣了都。”

秦音白他一眼，說大家都忙，自己憑什么要離崗。

暖和了一會，秦音坐過來開始小口小口吃。

方周沒放一點辛辣的東西。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從小不顧及自己身體的秦音，來大姨媽時極為痛苦。

甚至疼哭過好多次。

吃完就蜷縮在被窩里瑟瑟發抖，像挨揍的小貓。

方周坐在書桌上做題，實在揪心，又跑去打了盆熱水端回來。

扶她起來，幫她脫了襪子，“泡泡再躺著。”

秦音痛到不想說話，沒攔著他。

倒完洗腳水，方周又幫她沖了一杯紅糖益母草，等放過來時，發現她已經睡著了。

擰著眉，嘟著嘴，窩在墻角。

方周索性也不在這里打攪她，悄悄退回客廳，關了燈早早躺下。

繼續拿手機對比未來。

——

早飯是方周起來做的，熬的大棗小米粥，兩個咸鴨蛋，一碟小咸菜。

秦音說他能去開個早餐小攤。

方周說自己的手藝不賣外人。

一起出了門，剛走出門洞，倆人同時立定向后轉，回到屋里又齊齊打了個冷顫。

周二，十一月二日，整個東海省大降溫，一夜之間上了凍。

方周從床下的大行李箱里翻出自己的和秦音一到過季就存在這里的羽絨服。

展開后使勁拍了拍，都是老款式沒牌子。

他的是黑色的，有些臟，可秦音白色的卻依舊漂白。

穿上后，方周覺得她像被裹在雪團子里的艾爾莎。

“還保暖么？”+2

“給你買件新的？”+2

“……”+2

課間操后，班里擤鼻涕的人數直線增加。

方周記起了去年的“飛點”，也想起了正在傳播中的“擒留感”。

憂國憂民他沒去想，他只想著不能叫秦音感冒嘍，他心疼。

中午吃飯的時候，他特意觀察了一番。

秦音沒事兒，甚至肚子不疼的時候恢復到亢奮狀態，問他卷子做了多少了。

飛快吃完，方周又跑去耕田，一進大棚，發現昨天那個小劉亦霏已經到了。

然后……繼續比賽。

方周依然領先。

同樣，女孩兒提前二十分鐘離開賽場。

走前，又看了方周兩眼，似乎有話要說，卻終是沒開口就離開了。

剩他一個人在大棚時，他給趙暖去了電話。

兩人約定放學后在方周家那個巷子口見面交易。

下午，更換副本，立體幾何變成了解析函數，無法通關。

第三節課后，方周感到頭痛欲裂，郭小川回頭見他揉著腦袋很痛苦的樣子，便淌著大鼻涕表示關心。

“我有藥，你吃不？”

方周搖搖頭：“我這只是淵博的知識要溢出來了而已。”

郭小川無語轉身，方周卻拉住他，朝趴在桌子上一下午的李雪兒努努下巴。

用唇語問他：她怎么了？

郭小川用唇語回答：可能是家里出事了。

原來是這樣，方周放下好奇心。

放學后他直接跑去秦音辦公室，告訴她如果實在難受就別硬撐，早點請假回家。

到巷子口時，趙暖的A4已經等在了那，沒有熄火。

方周竄上車，把信封和新辦的銀行卡號一起遞給她。

“如果過稿了，以后就往這個號里打錢。”

趙暖手放在空調出風口前，身上是寶格麗的棉服，卻依然打了個冷顫。

她點點頭，說晚上回去看稿子，最晚明天下午跟他說結果。

方周：“好，交易完成，我走了。”

方周縮脖端腔望著揚長而去的尾燈。

冬天有三好：外面好冷，衣服好貴，我好窮。

他突然覺得，如果能擁有一輛小汽車就好了，可以開著車接送秦音上下班，不叫她挨凍。

——

秦音凍感冒了。

不知道是被其他老師傳染的，還是頂著寒風走回來的原因，她回到家的時候已經發起了燒。

體溫計顯示38度9。

方周丟開買車的念頭先跑去藥店買了藥。

回來的時候見秦音蜷在被子里，臉上掛著醉酒一樣的酡紅，還有醉酒一樣的痛苦。

泡腳，捂汗，熱毛巾敷腦門。

下半夜開始，秦音說胡話了，嗯嗯呀呀，哼哼唧唧，始終睜不開眼睛。

仔細辨認，依稀是：肚子好疼，頭好疼，哪都疼。

方周不想買車了，想著明天去買個電褥子才是正經。

還有兩天才供暖，這間屋子下半夜開始就沒了熱乎氣兒。

脫掉鞋，方周坐在秦音的床腳，把被子一角蓋在自己身上。

撩開衣服，把她的一雙冰冰涼的腳丫捂在自己肚子上。

重生第八天，他和秦音有了第一次親密接觸。

方周在這里坐了一整夜，不忍、也不舍得離開。

早上，他是被秦音踹醒的。

“方周！你瘋了？你上我的床？你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