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必安一邊走著山路,不緊不慢的回答著:
“這山里的鬼怪敬我,是因為那些不敬我的,都已經魂飛魄散。”
“你們只瞧那白淺淺長的美,卻不知道她真正發作起來,那骷髏頭的羅剎模樣能嚇暈多少好漢。”
“至于產生幻覺…她在出嫁那天遭遇山賊折磨慘死,是個可憐人,這怨氣執念可大了去,又因命格特殊,故能借著亂墳崗的陰氣修成厲鬼,所以神通廣大,且最厭惡好色之人。”
“要不是我在幾年前將她一身怨氣打磨干凈,引其踏入鬼修正途,只怕你們幾個老色胚今晚見到她的第一眼,天靈蓋都已經飛上天了。”
李章白和胖虎小夫聽到這,頭皮一緊,感到慶幸。
“咱榕城有小七爺坐鎮,那是何等的幸事啊!”
“是啊,我都不知道,咱們榕城方圓的土地上,竟住的這么多鬼怪。”
謝必安聽著眾人吹捧,沒有當回事,接著道:
“至于你們羨慕那些個鬼能有飛天遁地的神通,倒也能理解。”
“但你們若因為這個,就計劃著死后為鬼,那就不切實際了。”
“正如我白天時候所說的,人死后,命就沒了,構成性的部分也會迅速消散。”
“絕大多數的人,在這個過程中若還有意識,也不過癡癡傻傻,最多不過四十九天就會消亡,連做鬼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能夠為鬼的,都是命格奇特,且臨死時帶著巨大執念,又逢上天時地利者,條件苛刻的很。”
“而這真正意義上的鬼,其實與生前已沒有太多關系,不過是帶著些死者的殘念而已。”
“又因為世人所謂執念,最后都離不開恨與怨,所以才有了厲鬼害人的說法。”
眾人聽著謝必安的科普,似懂非懂,都點著頭。
“唉,我就知道,哪有死了就能有神通這么美的事。”李章白嘆了口氣,不知怎么的又想到白淺淺那張絕美面容,又問道:“小七爺,你能給我細講那個鬼新娘更多的來歷嗎?”
“那么美的娘子,最后化為厲鬼…這生前得遭受多么慘烈的折磨,才能有那樣大的怨氣執念。”
謝必安白了他一眼:“人鬼殊途,你問那么多做甚?”
李章白嘟囔道:“我就覺得人家可憐吶。”
謝必安道:“如今世道,可憐人那可多了去,糾結于往事,不如專注在眼前,是吧,李少帥?”
“以你的家世背景,若是有心要讓這天下大同,百姓安居樂業,能救的人可多了去,又能救下多少個無辜的‘鬼新娘’?”
李章白聽到這話,頗有些醍醐灌頂,一拍大腿道:“是這個道理!”
旁邊的胖虎與小夫也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不再多問。
李小佳在邊上將這些聽得清楚,看向謝必安的眼中亦有了更多神采,忍不住淺淺一笑。
接下來的路程中,眾人話語逐漸少了下來。
又不知不覺,就已經跨過座山頭,距離目的地越發近了。
謝必安一路上還遇到些游魂夜鬼,都是這些年打熟了的小弟,所以也沒為難對方們。
他的注意力,始終放在狐老九口中那只三百年道行的虎妖身上。
終于,眾人毛竹山腳下的池塘出發,走了足足一個半時辰后,終于來到兩座山頭之外的地方。
謝必安在一處山丘的拐角處停下腳步,眾人也隨之停住。
這地方視野開闊許多,能夠看到天上月明星稀,還有遠處大片連綿不絕的山嶺。
再往前走的話,就又鉆進茂密的樹林子里了。
李章白等人不過肉體凡胎,又是養尊處優,大晚上走一個半時辰的山路,早已是氣喘吁吁,兩腳酸麻。
“接下來的路,你們注意些,跟緊我,別掉隊。”
“這地盤殘留著妖氣,像是那虎精的。”
謝必安輕飄飄兩句話,讓四人都目光一顫,在腎上腺素的分泌作用下打起精神。
“一只普通的老虎,生存空間都有百平方公里之大。”
“像這樣的虎妖,往這大片山頭一鉆,更不好找。”
“所以稍后,我會在你們身上施加些小手段,作為誘餌讓那妖精主動尋來。”
此話一出,李章白四人更是精神十足,簡直前所未有之清醒。
謝必安旋即往身后匣子一拍,又調出幾張紙符,以真炁將其驅動燃燒,化出一股奇異波動,纏上旁邊四人。
“這符咒與先前的驅獸避蟲符不同,反倒能夠將你們身上的活人氣息放大,擬造成那妖類最喜的美味。”
他解釋著,同時屏息凝神,藏匿自身修為,隨后當先邁開步子,向前方黑暗林間而去。
被當做誘餌的幾人,不敢慢下半分,一個個攥著手槍緊跟著,肉眼可見的慌張起來。
片刻功夫,眾人就從先前的視野開闊處,又鉆進茂密林子中,腳步放緩許多。
與此同時,謝必安雖在努力克制著自身炁息不再外露,但同時也在運轉陰念通,讓雙眼瞳仁中泛起幽幽白芒。
他苦修陰妝百解多年,借著這世間愿力,早就將性之根基筑的極深,擁有強大識神力量。
此刻不過一念之間,他就將方圓數十丈的情況徹底把握,類似于以精神力量構建起無形蛛網。
在這范圍之內,任何的動靜都會產生反饋,為他所知。
這樣的話,若是虎妖現身,他也能提前出手,將身后眾人護住。
謝必安長這么大,收拾過的最強妖類是那一百六十年道行的狐老九,對于三百年道行的白虎,還是挺有興趣的。
眾人在山內前行,隨著四周植被茂密,能看到的月光越發的少了,視野極為有限。
原本膽大起來的李章白等人,眼下又慫了下去,開始后悔白天的決定。
至于李小佳,始終乖巧的跟在謝必安的身邊,揪著對方一點衣擺,以此心安。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便在某一刻,謝必安突然停下腳步,不再前進。
李章白看著他黑色背影,有些犯怵:“咋的啦,小七爺?”
謝必安聲音低沉:“這山林子里的蟲鳴鳥叫,現在都已經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