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莫聞二人答應,賀宇山安心不少,又介紹了一些情況,討論了一下安排。
原來為了抓這“女陰神母教”的邪修之徒,清靜宗這次動靜頗大,全宗金丹以上的弟子悉數(shù)出門,甚至還有元嬰長老在城外守候。
聽賀宇山介紹時,莫聞與付君二人表情不變,只是應諾。
直到出門上街,二人這才對視一番,眼中升起頗多感慨。
“沒想到這些小宗門元嬰境就能當長老了。”莫聞?chuàng)u頭嘆道:“他們宗主也才聚靈境……這在咱們宗,也就是個門主吧?”
付君也是點頭:“不然怎么說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馬太效應。”
“那是什么?”
“差不多就是強者恒強,弱者恒弱的意思。”莫聞想到當初論經(jīng)大會的時候,他有心數(shù)了下飛舟,發(fā)現(xiàn)頂多四十余艘,但最后論經(jīng)的人數(shù)卻有三百余人。
按照每個宗門三名弟子組隊的配置,很顯然有好多宗門都是“拼車”來的。
二人假裝成逛街的普通少年,一邊四處閑逛又暗暗觀察。
今天這長水城的四道城門內(nèi)外都有清靜宗的金丹弟子暗中守著,無須他們操心,只需他們在城中閑逛,假裝行人。一旦那“神母教”的邪修現(xiàn)身,他們協(xié)助捉拿即可。
不知不覺中,二人又走到了傭賞榜下。
“不過這長水城周邊倒也安寧,看來清靜宗平時沒少忙碌。”
此時,一婦人前來粘貼新的傭賞帖,聽見二人對話,婦人很是奇怪地看了兩人一眼,也不做聲。
付君奇道:“這位大姐,我可有說錯?”
“兩位是外地人吧?”
“大姐好眼力,的確是的。”
“難怪。”婦人盯著付君與莫聞上下打量了一番,又朝著遠處一望,略帶幾分譏諷:“咱們長水城的安寧可與那清靜宗不相干。”
付君一怔:“大姐此話怎講?”
“長水城地處萬里蒙山,怎可能沒有那豺狼虎豹、山精靈怪的?你要一年之前來,不聘個修士,就算再多的人也不敢走那山道。”
莫聞聽了也好奇起來:“意思是有人在這一年內(nèi)蕩平了周遭濁物?”
“確實是有人,但卻不是那清靜宗的仙人。”婦人呵呵一笑,只是擺了擺手,便自顧離開。
目送婦人離開,二人眼中升起疑惑。
“不會是那什么神母教搞的吧?”付君眉頭皺起。
“你別說,還有可能。”莫聞也微微皺眉。
搞這種把戲,可不是那些邪教的好手段嗎?
“不管了,咱們先找個地方喝茶。”付君說著擼了擼袖子,嘿嘿一笑:“你別說,這什么教,還真把我興趣勾起來了。”
他四下一望,看到了不遠處的歸來茶樓。
“去那歸來茶樓吧。”
莫聞含笑點頭。
那神母教說今日要顯圣,他也很想看看,顯的是哪門子圣。
要是下油鍋趟地火之類……那就讓人失望了。
……
歸來茶樓是長水城最大的茶樓,共有四層,五丈之高。
此地非但是本地閑人富戶云集之處,也是往來客商休憩交流之所,是以裝修豪華雅致,服務周到。
剛進門,莫聞便聽到有人在咿呀的唱著小曲,也有那說書之聲。
一位小二迎了上來。
“二位公子里邊請,請問要什么茶?聽什么曲?”
小二察言觀色,見二人氣度和衣著皆干凈整潔,衣料亦是上等,便知兩人定不是那普通人家,當即便將二人引向二樓。
“隨便,只是給我二人找個高處即可。”付君呵呵一笑,氣態(tài)儼然,伸手便將一粒碎銀遞給小二。
小二接過碎銀便是一喜,又將二人打量了一番,當下喜笑顏開:“那二位請隨小的上三樓雅間。”
“四樓滿了么?”付君抬頭看了一眼。
“實在不巧,今日四樓已被人包場……”小二賠笑道:“其實本店樓高,三樓就可觀遍滿城風光,而且今日還有那馮蕭姑娘在三樓唱曲……”
二人笑著點頭。
他們又不是那紈绔子弟,非得讓尋常人順著自己心意。
走上三樓,似乎猜到二人喜歡雅靜一般,小二直接將兩人引到角落的雅間。
推開窗門,果然可以看到半個城的房舍樓閣。
“二位公子,這里如何?”
“可以。”
“那小的便去給二位公子上茶了,公子請稍后。”小二退后關(guān)門離去。
莫聞在椅子上坐下,打量起這雅間來。
這房間約有十平米左右,茶幾與椅子皆靠窗放置,墻壁也不像是普通的茶樓那般以模板隔開,而是以磚石壘砌,上掛若干字畫。
墻角處有盆栽一盆,培有臘梅一樹,滿室飄香。
進門處空了一小塊地方出來,放置有一高腳凳。
隨著小二關(guān)門,茶室內(nèi)便只能聽到街上的喧囂。
“確實是好地方。”莫聞贊嘆道。
“這種雅間多半是給那些買賣人準備的,安靜避音乃是本分。”付君將窗戶全開,坐到莫聞對面:“要不要聽曲?”
“你請客我就聽。”
“那就聽嘛。”
二人話音剛落,便聽到有人輕叩房門,片刻后,一位女子便輕輕推開了房門。
女子約莫十八九歲,面容姣好,未施粉黛,云鬢素雅,上著淡黃云裳,下著云白襦裙,懷抱九弦豎箜。
見到二人,女子微微躬身:“見過二位公子,小女子馮蕭,聽聞二位公子忽興雅致,特來獻曲,還請二位公子雅賞斧正。”
莫聞看了付君一眼,二人嘴角便都浮起笑意。
看來那小二確實會做生意……
“那就有請馮姑娘。”付君呵呵一笑,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馮蕭輕輕點頭,款款走到高凳旁,先道了一聲得罪,后才正襟坐下。
這時小二進屋,將兩盞熱茶與一壺熱水放下便笑著介紹道:“二位公子瞧著像是外地人,可能不知馮蕭姑娘,她可是我們長水城乃至整個涂州的曲倌呢……”
“羅小哥說笑了。”馮蕭姑娘謙虛點頭,玉指輕抬,開始調(diào)音。
莫聞也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今日品茶聽曲,算是他自修行以來最悠閑的享受了。
然后,茶水剛剛?cè)牒恚济阄⑽⒁话櫍?
下意識的,他偏頭望向這位馮蕭姑娘。
只見這馮姑娘也恰好從他扶著茶幾的左手上收回視線。
莫聞表情迅速恢復,他瞥了付君一眼,只見付君正好用左手端起茶杯。
他二人的左手食指上,皆有指環(huán)一枚。
他是千納戒,付君是百納戒。
暗暗嘆息一聲,他轉(zhuǎn)頭望向窗外,而后略微驚訝的一指:“君兄,那是何物?”
付君放下茶杯,探身朝外望去:“什么?”
然后,他便聽到了莫聞的神念傳來。
“茶水里有迷迭香,抑靈散。”
付君微微一怔。
“你自己想想該怎么演,這姑娘應該沒什么境界,也不是妖。”
片刻后,付君哦了一聲回頭:“你說那餅?”
“是的。”
“應該是本地特產(chǎn),要不我下去買點?”
說著付君便要起身。
這時只聽馮蕭姑娘輕輕撥弦,笑著道:“二位公子乃是客人,吩咐那小二去了便是。”
付君重新坐下,也含笑點頭。
他舉起茶杯,對馮姑娘遙舉:“也對,聽曲才重要,我先以茶代酒,敬姑娘一杯。”
“呃……有點燙。”
馮姑娘抿嘴一笑:“那公子請慢些飲。”
箜篌響起,馮姑娘開始唱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