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的時候，唐澤開車，副駕坐的是猴子。

老豬身寬體壯，獨自在后座。

三人約好了先去泡澡，找個手勁兒大的師傅給按一按，然后去渾源縣配置和價格最奢侈的網吧玩游戲。

結果，車子剛停下，還沒來得及熄火。

猴子和老豬的電話就相繼響了起來。

老豬在車上接的，猴子則是去了外面。

唐澤心頭略有失落，但一閃而過。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如此。

時間看似是自己的，實則還要被很多人瓜分。

猴子的那位從未露面的搭檔，或許應該是知道猴子掏錢解約的事情了吧。

老豬被發配到娘家這邊，看著一攤子事業不老少，可也讓他少操不了心。

想要一兩天就安排妥當跟自己出去玩，估計也挺懸的。

唐澤仰躺在主駕座椅上，伸了個懶腰。

老豬電話剛掛，就又打進來一個。

這次是恒山牌坊下超市的李玉。

小表妹認真負責，怎么喊都沒跟著回來。

非要等超市關門再自己騎小踏板趕場兒。

要不是因為這個，唐澤和猴子也不會提議先玩游戲，等小表妹下了班再一起吃飯。

“老唐，那邊開始有排隊退瓶子的了。”

“那就退唄，排的人多嗎？”

“肯定沒交錢時多，但陸陸續續的，估計也不會太少。”

“讓咱表妹動作慢著點，別那么麻利。對了，前邊你這個土特產超市里的黃芪什么價，山蘑呢……”

唐澤一連問了七八樣。

有兩三種賣的比較好的，屬于老豬土特產超市的主打貨品，剩下的，大都是積壓貨。

不是唐澤這種對恒山環境和氣候比較了解的，估計還不太知道這些產物。

唐澤心里盤算了一下。

他珠心算的技能很贊，上輩子陪閨女學過，后來閨女學廢了，他學會了。

四位數，0.8秒，100筆以內猜中率能有九成九。

“跟咱表妹說，如果不想退押金的朋友，可以留下地址，給他們寄一包恒山當地的特產，就羅列這6種，但凡有的功效都標注上，不想郵寄的，能當時就達成的，也可以來店里取……”

唐澤滔滔不絕的說著，老豬就仔仔細細聽著。

仰躺著的唐澤沒有看到老豬眼睛里閃爍的光，那是豬八戒看到蜘蛛精似的垂涎欲滴。

萬和超市的李玉接完電話，在白板上寫了規則。

恰好輪到溫馨三口之家排隊退錢。

“小同志，我們要是都不退的話，是不是就可以白拿五份啊。”

“是的呀，姐，一份只需要介紹兩個朋友購買，很簡單的……”

李玉一邊回應，一邊打開手機：“您的飛訊名稱是？”

看到那位媽媽也掏出來了一個藍屏智能手機，就又改口：“您在群里說個話。”

李玉編輯了一條固定模板：萬和特產超市于三日內郵寄恒山本地特產XX份@某某某……

這個世界因為缺少融合，所以在單一的某些方面很厲害。

譬如法律，譬如知識產權。

飛訊群都是實名制的，群主信息進行截圖就是憑證。

而且這群可愛的消費者們，并沒有經歷過什么虛假坑騙，好些操作的擔心，都是過度憂慮。

原來唐澤不清楚，經過今天中午和半個下午的了解，他悟了。

感覺肉送到了嘴邊……不吃也會不好意思的呀。

“姐，給您標注好了……”

三口之家美滋滋的走了，6個礦泉水瓶子順手就丟進了萬和超市在路邊特意放著的大箱子里。

傍晚時分。

商家紛紛都打烊了，但今天大家伙走的都很拖沓，甚至有些門都關了，就來萬和超市旁邊當免費的迎賓侍衛。

都想看到這家店長的苦瓜臉。

有些惡意揣測的，還以為會鬧什么糾紛呢。

卻不成想，人家真的退錢。

真金白銀的在給拿來瓶子的人退。

看著看著，他們好像又發現了朱老板的另一個‘昏招’。

押金10塊錢要是不退，再給介紹兩個買貨的，就能白得價值59.8元的兩盒恒山土特產……

這個規則一出來，他們眼睜睜看著排隊的一大半人都放棄排隊，開始登記換土特產了。

這次朱老板……可要虧大了。

莫不是昨晚受刺激了吧……

有消息靈通的，聞到了一點消夏晚會里面的貓膩。

里面人影憧憧，李玉兩人很是手忙腳亂，外面一圈瞧熱鬧的議論紛紛，嗡嗡作響。

全都是一頭霧水，摸不著頭腦。

交錢時的工序很簡單，飛訊群號寫在紙殼子上，收錢給水，讓客戶自己申請加入，每個整點通過一次就行。

而退款的時候，要確定瓶子完整帶蓋，如果有水沒喝干凈，要擰開倒掉，還要確認飛訊加群的身份信息，以防沒交過押金的隨便拿倆瓶子來退錢……

嗯，好吧，這都是借口。

為了個啥呢？

你們想啊，交錢的時候有兩個通道，后來開了三通道，而退錢的這邊嘛，就李玉和一個笨手笨腳但干活仔細的大姐。

交錢排隊時，人們都是滿腹憧憬，精氣神高度充沛，現在累了大半天，人都蔫兒了，巴不得趕緊結束，趕緊撤呢。

結果發現了更優惠的規則，還不用杵在這里排隊，絕大部分人就都有了新的選擇。

老豬玩游戲的欲望降到了冰點，他得去前面超市讓人稱重裝禮盒。

有時候，商人只需要一個點撥，就像是窗戶紙被捅破似的，舉一反三都是基本操作。

老豬從小耳濡目染的，這方面很有靈性。

他已經預料到轉化率不會低，甚至有可能一會兒就有客人來店里。

這種叫什么來著，記得剛才老唐說過一個很貼切的詞。

哦，對了，叫引流。

猴子打完了電話，去樓上轉了一圈沒看到人，下樓才發現唐澤竟然就在車里睡著了。

咄！咄咄！

猴子敲了敲車窗。

“老豬呢？”

“去前面店里了，就剩咱倆了，去網吧還是上樓睡會兒？”

“上樓吧，我也正好不想去玩了。”

“怎么，有什么事兒？”

唐澤下車，跟猴子再次爬樓。

“是丁玲，她奶奶走了，她回去奔喪，回來才知道我解約了，唉，這都什么事兒啊……”

猴子言語里又欣慰又懊惱，還有點迷茫彷徨，反正就挺復雜的。

丁玲是侯鵬齊的搭檔，一個來自大草原的妹子。

人家壓根沒有跟猴子拆伙的打算，都是小麥娛樂故意營造這種假象罷了。

丁玲忙完回來才知道最近發生的事情，一通電話就給干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