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山，牌坊下面的萬和超市成了一景兒。

幾十家攤位和店鋪的老板都在旁邊圍觀。

都想看看是哪個傻缺在整活。

10塊錢押金就給兩瓶礦泉水，逛完了景點回來押金全退，合著就是白搭進去兩瓶水啊。

這生意也能做的？

天太熱，朱胖子被曬出油來，把心蒙住了吧。

便是里面半天賣不動一瓶水的幾個超市和水?dāng)偟睦习逡捕疾恢保瑯泛呛堑那茻狒[。

賠錢賺吆喝這種事長久不了，自家生意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萬和超市門口押金換水的隊伍排了兩列。

唐澤也下場了。

不能總讓猴子一個人忙活。

再大的激情，也會隨著疲憊而消耗，等殆盡了，就不帶勁了。

叫李玉的店員很有股拼勁兒，一個來小時從里面往外搬水，愣是沒怎么喘息。

老豬家的員工倒是扎實能干的很啊。

不遠(yuǎn)處，兩輛箱貨駛來。

車剛停，老豬就從副駕駛跳了下來。

朱總親自蒞臨，自然不會去后面卸貨，他主要是過來看那倆發(fā)小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就這個把小時的功夫，縣里都有了風(fēng)聲，冤大頭這仨字狠狠的、重重的在他的頭上砸了好幾下。

后來他都懶得接電話了。

那些冷嘲熱諷他不在意，就覺得事情太反常，所以過來瞧一瞧。

別說幾車水打水漂，再來上十車八車他也舍得。

誰讓都是自己親發(fā)小呢。

唯二的親人了啊。

“來的剛好，老豬，縣里別的店還有同款遮陽傘嗎？再送一批過來。”

唐澤遠(yuǎn)遠(yuǎn)的招手，等老豬近前，直接安排活。

“好，我這就調(diào)貨，你們倆，這是怎么了……”

紙殼子上寫著呢。

老豬眼不瞎，他看到了，也才不太敢相信縣里謠傳的風(fēng)聲竟然是真的。

“給猴子做公益嗎？”

“忙著呢，別添亂，先干活，等待會兒忙完了再說。對了，你順便再喊幾個人來幫忙吧，我和猴子都快累廢了。”

唐澤理直氣壯的說。

老豬二話不說，掏出電話就開始安排，還順便從卸貨的人里拽了仨過來，接替猴子、唐澤和李玉。

李玉回屋里拿了毛巾，一邊擦臉一邊過來找朱總。

唐澤這才看到她眼眶紅紅的，嘟著嘴，看樣子像是要告狀。

“我都知道了，沒事兒，先聽話照做，有事回頭再說。”

老豬像是知道李玉要說什么似的，擺手打斷了她。

唐澤意外的看了看老豬，又瞅了瞅李玉。

“我小舅家的二閨女。”

“哦，咱表妹啊，也不早說，受累了啊妹妹，晚上多吃點。”

唐澤的隨意，換來了李玉一個白眼。

猴子這會兒才走了過來。

他把掛在脖子上的挎包遞給李玉。

那里面是裝錢的，礦泉水和遮陽傘的押金。

“整箱加6瓶，之后就換他們了。”

礦泉水的數(shù)量和押金的錢交接準(zhǔn)確了，才更方便盤賬。

唐澤之所以立刻撒手，就是知道猴子會做這事兒。

老豬也不從不擔(dān)心這方面問題。

三個發(fā)小有著如同小時候一起去校門口小賣鋪買東西的默契。

那時候的快樂時光真值得懷念啊。

五毛錢可以買很多東西，吃都吃不完的零食。

現(xiàn)在不行了。

自從超市裝了監(jiān)控，他們的默契就沒了用武之地。

可即便好多年不用，默契這東西，卻并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淡忘，反而更浸入骨髓，一如三人曾經(jīng)。

“大熱天的，你們倆不累嗎？”

老豬不心疼那點水，單純不理解發(fā)小們干的這件事。

“這個錢，我跟老唐一人一半。”

猴子搶先道。

老唐一開始明顯就是想幫那一家三口，是自己沒把持住，為了加小妹妹的飛訊又接了五個人。

誰知道五個人里有一個是旅游團的……

隨后隊伍就越排越多，一發(fā)不可收拾。

猴子中途是想撂攤子的，可唐澤給攔住了，還饒有興致的加入了進去。

猴子也就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滾蛋，在我地盤上，用得著你們啊。”

“嘿嘿，賺這么屁點的錢，你倆還搶成這樣，至于嘛。”

老豬和猴子一副看傻子的表情轉(zhuǎn)過頭來。

老豬下意識的伸出他厚實的小巴掌，想要試試唐澤有沒有犯病。

被猴子瞪了一眼。

老豬就讓伸出去的巴掌掉了個方向，扇到了自己右臉上。

唐澤一腦門問號。

難道我身上有他們共同認(rèn)可的某種忌諱？

當(dāng)著自己面玩這個，可不是頭一回了。

但他又真的沒法問，畢竟他的靈魂是個贗品，還是記憶傳承接收不完全的那種。

唐澤也心虛著呢。

但那只是對曾經(jīng)的過往經(jīng)歷心虛，對于商業(yè)手段，他一點都不怵。

他實在是沒想到這個世界的商業(yè)方法如此純粹，甚至于客戶群體都沒有受到太大的污染。

這很難得。

唐澤穿越過來，就跟食草動物世界里突然多了一只肉食動物。

那個詞兒怎么說來著：大有可為。

“咱回去吧，退錢的事，交給李玉她們就行了。”

老豬大手一揮，準(zhǔn)備帶倆發(fā)小回城里泡泡澡，舒坦舒坦。

猴子想走，但唐澤搖頭。

“還沒完呢。”

“還要做什么？”

猴子問道。

“負(fù)責(zé)衛(wèi)生的大爺大媽在哪兒呢？每人給20塊錢，重點掃蕩各個垃圾桶的礦泉水瓶子。”

老豬愣了一下，琢磨了十來秒鐘，突然問：“你覺得他們的瓶子帶不下來？”

唐澤笑了。

“爬上爬下的，累個半死，誰還會拿空瓶子啊……”

一開始為了省錢，索道都不舍得坐，可真爬累了，到極限了，索道再翻一倍價格，他們也都排隊坐。

這就是人性。

唐澤對這種由于身體疲勞而拉低心理底線的事情太了解不過了。

大學(xué)校園里那些平日對男人不假顏色高高在上的女神、校花們，被忽悠著去XZ朝圣之旅徒步，走到半路前不著村后不著店，身心俱乏。

那時候可別提矜持。

只要有車停下表示能拉她們一程，哪怕只是到下一個集鎮(zhèn)，甭管什么歪瓜裂棗大叔大爺，108把姿勢鎖的鑰匙雙手奉上……

“萬一人家真就一路拿下來呢？”

猴子是懂得較真兒的，不然他在小麥娛樂也不會混這么慘了。

唐澤沒正面回猴子，而是喊了李玉交代了兩句。

等李玉一臉復(fù)雜的返回超市，老豬和猴子都跟大白天見鬼似的瞪著唐澤。

兩人雖然都沒說話，但想必心里的念頭是一模一樣的。

“那地方待過的人，跟正常人想的是不太一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