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于能夠理解，什么叫做‘黑云壓城城欲摧’了。

壓抑、恐懼，隨之而來，方芷的呼吸跟著加重，“沈、沈清河——”

她喊著沈清河，“快把你的書本都收拾好，要下雨了！”

“只只啊，你快去幫清河收拾一下，不用管我！”

林氏急得眼淚都要出來了，若是兒子那些書本打濕就糟糕了！

家里，沒有多余的銀子再去置辦那些東西！

說話間，大雨傾盆而下，方芷立馬將林氏抱起來送到堂屋，跑去幫沈清河收拾東西。進(jìn)去的時候，沈清河將基本重要的書籍放到一旁淋不到的角落，正在收拾著練字的字帖。

這場雨，多少帶著點情緒，沖得他們幾乎睜不開雙眼。慌亂中，方芷不小心抓到了沈清河的手，沈清河一怔，隨后繼續(xù)收拾，

經(jīng)歷一番苦斗，好在是將一些重要的書籍給保住了。至于平日里用的宣紙之類的，全部被雨水沖洗，廢了。

‘轟隆隆’

伴隨著裂天的閃電，外面震天的雷聲響起，沈清河看著他房間里沖進(jìn)來的雨水，不僅低下頭。

方芷找來蠟燭點上，正好瞧見他低頭的樣子。

纖長的睫毛微微顫抖，痛苦的閉著雙眼。他臉上濕漉漉的，分不清雨水中有沒有夾雜著淚水。

可憐、嬌弱、易推倒。

方芷腦海中出現(xiàn)了這么三個詞，讓她老臉上掛不住。

她怎么能這么齷齪呢！

“沈清河。”

她開口，“等天氣好了，我們?nèi)ユ?zhèn)上買宣紙，另外再給你買幾本書。”

聞聲，沈清河沒吱聲，過了一會兒他轉(zhuǎn)過身來，朝方芷笑起來，溫柔且和煦，“沒事，等天氣好了，我拿出去曬曬，看還能不能用。”

方芷清楚，他是擔(dān)心浪費錢。

“那到時候再說，好吧。哈欠！”

方芷打了個噴嚏，沈清河眼中的陰霾瞬間消失，擔(dān)心的看向方芷，“方姑娘，抱歉，害你淋雨了。”

“只只，你跟清河快些將衣裳脫下來，擦干。別一會兒寒氣進(jìn)體，得了風(fēng)寒。”

方芷點頭，想著自己的衣服還在屋里，一陣尷尬，“衣服還在沈清河那屋。”

沈清河聽聞，進(jìn)去反照，小心翼翼的把東西拿出來。貓著腰，藏在身下帶了過來交給方芷。看到這一幕，方芷笑了起來 。

“估么著，晚上咱們就要在堂屋湊合了。”

不知為什么，方芷心里有些不安，就好像后面還會發(fā)生什么不好的事一樣。

她跟沈清河相繼去往林氏的房間換了衣服出來，坐在凳子上，看著隔壁大雨滂沱的模樣，心里忍不住犯涼。

屋檐桑的泥土不斷掉落，讓方芷更加發(fā)怵。

一旁，林氏犯難，“這樣大的雨，還真是頭一次見。咱家的房子，就怕?lián)尾蛔“　?

“啪”

一灘泥土掉下來，砸在門框上，泥漿順著墻體滑落，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

眼看局勢不妙，方芷站起來，死死的盯著逐漸滑落的墻體，“沈清河…這個房子，怕是不妙。”

沈清河哪兒能看不出來？

“這是老宅子了，這么大的雨要是下一整晚，只怕是撐不住。”

他剛說完，一塊墻皮掉了下來。

方芷心里‘咯噔’一下，她說：“娘，你看有什么要收拾的，咱們收拾一下，去廚房躲躲吧。我擔(dān)心，這個房子一會兒就塌了。”

隨著他們說話的時候，墻皮嘩啦啦的往下掉。

方芷心里向爬了蜘蛛一樣，“快，沈清河，幫忙把被子什么的先搬過去。”

“好。”

沈清河應(yīng)聲，開始行動，“還有你的書本，別忘了。”

方芷催促著，過去幫忙收拾東西。

“我給你撐傘，咱們抱過去。”

方芷說著打開門，外面的暴雨侵入，瞬間打濕了他們的前襟。狂風(fēng)大作，還沒出去，就將雨傘給掀翻了。

沒法子，沈清河拿來蓑衣，給方芷穿上。黑夜里響起沈清河的清脆的聲音，“方姑娘，莫要淋濕。”

說罷，他搶先抱著被褥跑到廚房，來回那么幾次，他身上又濕透了。最后，給林氏也穿上蓑衣，由著沈清河背了過去，方芷跟著。

幾人到廚房后，沈清河將稻草鋪平，放上褥子，讓林氏過去坐著，又囑咐方芷，“方姑娘，你也先休息吧，我去生個火。”

“嗯，好。”

沈清河過去，拿了火盆出來，燒了幾塊拆。

好在，他們的拆房夠大，因為夏天陰雨天比較多，廚房大一些包含了柴房。好在之前，沈清河砍了不少柴回來放著，就算下上半個月，他們都不愁柴燒。

‘噼啪’

干裂的柴火發(fā)出炸裂的聲音，方芷他們看著火盆，出神。

外面的雨非常大，時不時伴著轟鳴的雷聲和刺眼的閃電，光是看著就讓人害怕了。

“廚房是后來蓋的，應(yīng)該比那邊結(jié)實點。”

林氏暗自說道。

也不知現(xiàn)在是何時，方芷打了個哈欠，“時候不早了，睡吧。”

若是后半夜雨勢減小，她就準(zhǔn)備起來做豆腐。豆子已經(jīng)泡上了，不管怎樣，都要做。下雨天會涼爽，豆腐也能多放一會兒。

聞聲，林氏也催促他們睡覺。

沈清河點頭，“我將衣服烤干就睡，娘，您跟方姑娘先睡吧。”

“叫什么‘方姑娘’？那么見外。只只是你媳婦，你不能把她當(dāng)外人。”

沈清河整理衣服的手一頓，沒說話。

方芷看過去，見他耳尖有些緋色，便說：“你叫我名字就好，‘方姑娘’太見外了。”

“好，只只……”

方芷沒抗議，躺在林氏身邊，閉眼。

外面的雷聲很響，方芷向來睡眠輕，吵得睡不著。

房子估計是住不了了，接下來他們需要一定日子住在柴房里。但，夏季還久，這樣的暴雨日后興許也會有。

若是多來幾次，只怕這個柴房也是扛不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