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長風都不記得自己昨晚怎么睡著的,但起的還算早。
但林月清似乎更早,他剛起床便見到她坐在窗臺前。
路長風與她四目相對,他笑道,“早啊。”
“早。”林月清面無表情地回了一句,便默默地擦拭著自己劍。
路長風也沒打擾她,徑自走去廚房。
灶臺前叮叮當當地一陣鼓搗,路長風端著兩碗熱乎的煮面走了出來。
還是一碗清水面,一碗荷包蛋蔥花面。
林月清看著他又把那碗清水面端過去,頓時開口道,“你難道每天都吃這個?”
“也不是每天吃,有些時候這樣,但平時也會改善下伙食,補充點營養,不過這樣最省錢。”路長風笑道。
“有必要這么節省嗎?”林月清很是納悶,看著他身上的衣服都破了幾個洞,實在難以理解他的思維。
無論是清淡的吃食,窮酸的穿著,簡陋的住宅,這個家伙哪一樣都節儉到了極致。
不僅是一碗清水面的問題,而是他實在是太過節儉了。
就是為了存養老金?
明明才二十出頭青春年華,就算想早點為了晚年生活做打算,也不至于把自己落魄成這樣。
真是個怪男人。
林月清不禁嗤笑一聲,“你這樣省到什么時候,才能滿足你所謂的養老金?”
路長風想了想,“大概十年就夠了。”
“既然十年就夠了,你何必把自己節儉成這般窮酸樣,明明大可對自己富裕一些。”林月清疑惑地看著他。
“你想呀,如果我十年能夠早點攢夠養老錢,我不就可以早點退休了?”路長風撓了撓臉皮開口道。
林月清眼神古怪地看著他,“你打算用十年來攢一輩子的養老錢?那十年之后你打算做什么呢?”
“十年之后?當然是在家躺在床上啥也不干,有吃有喝我出去干啥?在家躺平多舒服啊!”
路長風笑了笑,“怎么樣,現在是不是覺得我這個買賣十分劃算?”
“有病!”林月清美眸白了他一眼,都懶得再理會他,轉頭繼續擦拭自己的長劍。
十年攢夠錢,然后一輩子就躺在家里。
不干活,不工作,在家當廢物嗎?
正常人誰會這么想?
你這人腦子到底有多不正常?
“哪有病了?我這是超性價比人生規劃,人活著不就是為了享受生活嘛。”
前世的他就算節省三十年都攢不來一輩子的錢,這輩子倒是可以,畢竟官府的薪資確實不錯,而且十年就夠了。
作為曾經的現代人,早點攢錢退休是他一輩子的夢想了,畢竟躺平才是年輕人的終極理想。
“你們這個時代的人理解不了很正常,吃面吃面,再不吃湯都糊了。”路長風隨即笑了笑,也不指望她能理解。
畢竟兩個時代的思維方式完全不一樣。
路長風說完,將湯面放到她面前。
“什么我們這個時代的人,你不是大梁子民嗎?”林月清瞥了他一眼,只覺得他滿嘴愛胡說八道。
林月清隨即又靜靜地看著自己這碗雞蛋蔥花面,今天碗里意外地還放了幾塊肉片。
竟然還有肉,你這家伙哪里弄來的?
估計是他自己舍不得吃的存貨。
她又看了看他那碗沒有半點油水的清水面,空蕩蕩的碗里只有水和面。
你這人對自己摳門的很,對我倒是挺大方。
林月清欲言又止,隨即道,“算了,你的那碗給我,你吃這碗。”
林月清將清水面拿了過來,把自己的那碗推給路長風。
路長風看著她,失笑道,“你吃不慣我這碗的,連鹽都沒怎么放,還是換回來吧,反正都沒吃過。”
“我也不是什么嬌慣的人,你能吃,我也能。”林月清根本不理會路長風的勸阻,拿起筷子夾起面條就放入口中。
僅僅一口,就讓林月清皺起眉頭。
真難吃!
你怎么吃的下去?
這東西一點味道都沒有!
路長風瞧見她的模樣,頓時笑道,“還是換回來吧,你這碗我沒動,你吃過的那碗我也不嫌棄。”
堂堂王妃殿下,錦衣玉食,山珍海味,哪里吃過這種窮酸人家的面食,連鹽都沒咋放,他是吃習慣了,但她肯定覺得難以入口。
“閉嘴,吃你的!”林月清沒好氣道。
“哦。”
路長風也不矯情,拿起筷子吃了起來,他大多數還是吃清水面,放這么多料的情況很少。
他吃得滿嘴油光,又看了看明明強忍著難吃卻還是把整碗清水面都吃下去的林月清。
“你這個人比你這碗面還不知道該怎么評價。”林月清看著自己艱難吃完的清水面,語氣有些無奈。
“評價我什么?”
林月清看著他窮酸的家,節儉的吃穿用度,“說你吃苦耐勞,但你卻想著十年后躺家里吃喝玩樂,說你懶惰好逸,卻又這么‘勤儉持家’。”
她說到‘勤儉持家’,還特意加重了一些語氣。
路長風聽到她的話,頓時一樂,“這說明我的確又吃苦耐勞,又勤儉持家。”
林月清不屑地嗤笑一聲,“別的沒看出來,不過臉皮倒是看出來了,挺厚的。”
“嘿嘿。”路長風也不在意,傻樂兩聲。
林月清看著窗外綿綿不斷的細雨,不知想到了什么,輕聲道,“不過你守得住這份清貧,到是真的難得。”
畢竟這個家伙是有錢,又不是真的窮,但無論吃穿用度都這么節儉。
這也算是一種難得的苦修了,至少對于習武之人來說。
“我到覺得沒什么,無非就是吃穿住差了點。”
林月清搖了搖頭,“要是那些朝堂官僚都能像你這么想,我大梁也不至于十幾年來都被外族欺壓。”
林月清美眸看著他,露出一絲微笑,“至少這點,你比很多人都強。”
“能得到王妃殿下的贊賞,真讓人受用。”路長風笑道。
林月清笑了笑沒說話,托著香腮看著天空淅淅瀝瀝下著雨的場景。
“額……看來你暫時還走不了,沒想到這場雨又下起來了。”路長風眼前的大雨絲毫沒有減弱的趨勢。
“你不用去官府辦事嗎?”林月清好奇問道。
“沒這么快點卯,而且這么大的雨,我去晚點也沒關系,正好有正當理由。”路長風嘿嘿一笑。
林月清不屑地嗤笑一聲,“什么正當理由?明明就是偷懶,你不怕官府開除你嗎?”
“今年蘇州府大牢里有一半的犯人都是我抓來的,半數以上的案子也是我破的,別的不敢說,評個治安勞動模范我還是可以的。”
林月清有些意外,“沒想到你還挺厲害。”
“厲害談不上,跟著前輩學了點刀法,比大多數捕快強了點。”路長風實話道。
“你使兩招來我看看。”林月清覺得這個家伙喜歡耍嘴上功夫。
路長風也不客氣,從廚房找來幾塊短木樁往天空一拋,他長刀出鞘寒光一閃,刀回鞘時,木樁還未落地就輕易地碎裂成幾塊。
“怎么樣,我這刀法厲害吧?”路長風笑道。
這算是他最拿手的一招了,靠這招不知道打敗了多少惡徒。
林月清點點頭,贊賞道,“你能在沒有內功的情況下把刀法練到這種地步,厲害的應該是你才對。”
“嘿嘿,小意思,教我刀法的前輩也一直說我天賦異稟。”
林月清淡淡道,“對付一般人倒是沒問題,一旦遇到內家高手,你這幾招瞬間便會土崩瓦解。”
“能對付一般人也不錯了,畢竟這天下內家高手哪有這么多。”
“那是你沒見到罷了,如今武林豪杰多不勝數,有些高手深藏不露,除非你內功深厚,否則哪里看得出人家是不是內家高手。”林月清認真道。
路長風嘆息一聲,“那也沒辦法啊,我想學也沒人教,只會一點外家功夫。”
林月清看了看他,又轉過頭去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