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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孔蟬的眼睛睜得老大,表情木木地盯著滿臉郁悶的周杜,心里想著他怎么會怪上自己,從始至終她也沒有說自己就是男子啊。

周杜吞了一塊肉,又甩了甩筷子,懊惱地拍了拍腦門。

這事其實并不怪孔蟬,嚴格說起來他是受自己先入為主的觀念誤導。

“你說你一個姑娘家,怎么不早點告訴我,出了三輔外面可不太平,你一個人如何趕路,要是落到賊匪手上,看你如何是好。”

周杜說完“啪”的一聲放下筷子,又悶聲道:“你先好好在客店里待著,等這件事情結束再說,你一個人離去我沒法向太史公交代。”

來到大漢一年多,周杜沒有一個親人。

每想到孔蟬的身世,他就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不忍心將她一個人丟下。

他見對方沒有表態,便自作主張的替孔蟬做了決斷。

這時,透過窗戶周杜遠遠的看見馬路上有一隊兵卒,正急匆匆朝著客店奔來。

他暗罵一聲壞事,隨即吩咐孔蟬回自己房間,起身就走了出去。

客店的房間并不緊俏,周杜三人每人一間,相互挨著。

走到街上,周杜才看清領頭那人正是侯高,而在他身旁還有一名黑臉漢子。

漢子穿著吏士服飾,顯然是官府中人。

街上百姓受到驚擾,紛紛退到一旁。

周杜面色有些陰沉的盯著不遠處的侯高,心中生出絲怒意。

進城之時他耳提面命告誡對方不要輕舉妄動,一切等安排,結果這才剛到客店,屁股還沒捂熱乎,官兵就堂而皇之地前了。

這種情況是周杜始料未及的!

侯高領著兵卒行色匆匆。

他心中也在發苦,剛才回到衙署不久就收到王欣傳來的消息,令他立刻帶人在城內搜捕,與執金吾盡快將案犯拿住,然后放開城門,避免影響百姓的正常生活。

一邊是自己的頂頭領導,另外一邊是兇名赫赫的酷吏。

聽了急報的侯高,心下大急,他很難拿定主意,最終在下屬的規勸中,硬著頭皮拋開疑慮,召見了賊曹掾史劉方,與其一同領兵前往城中的客店搜查。

他剛到客店門外,正要抬腿邁進去,忽然聽見身后傳來一聲冷哼。

侯高可是槐里縣尉,平時在城中誰敢沖他無禮,聽見動靜腳步立馬停了下來,再回頭看見那人身影,頓時一愣。

旁人不認識眼前青年是何許人也,他又怎么可能不認識。

不久前才打過交道的兩個人再次見面,況且自己還違背了他的命令,心底有些發虛。

侯高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怎么回事,來這么多官兵做什么?”門口的動靜,驚動了店里食客。

那幾人打扮都是客商模樣,昨日剛進城不久就傳來城池封禁的消息,心中正焦慮著擔憂,現在又瞧見這么多官兵,頓時有些慌亂。

其中一人四詢上下,膚色微黑,正是這一行人的東家,他抬手示意另外幾人安靜下來。

猶自鎮定地吃著案上的肉。

侯高急急走向周杜,神色有些惶恐,道:“大......”

周杜驀然抬頭看著他,眼神凌厲。

侯高心中一凜,馬上住口,指著客店又道:“剛收到都尉急報,令卑職全力搜查,所以,所以......”

周杜冷笑著打斷了他:“所以什么?所以候大人覺得在下的話只不過是陣耳邊風?”

這時,跟在侯高身旁的劉方聽出了話里的味道,思忖片刻,立馬猜出了周杜身份,慌忙上前行禮:“槐里縣賊曹掾史劉方,見過執金吾。”

周杜長嘆口氣,神色不善地盯著眼前二人,退后了兩步。

他手指著客店方向,微微揚起下巴,冷笑道:“樓上左起三間,是我與左丞客房。”

侯高聽著周杜這番話,稍有緊張的神情微微舒展,見其沒有苛責才舒了口氣。

前幾年,他還是一名小吏時,就已聽聞周杜的大名,經其所辦之案,件件追查到底,所有相關人員都被下獄問罪,一時間全國各大牢獄皆人滿為患。

犯案之人,輕則株連數十人,重則連坐成百上千人。

說他是本朝第一酷吏也不為過。

侯高悄悄咽了口吐沫,正欲作揖再拜,卻聽見周杜輕飄飄的話語聲又傳進了自己的耳朵里:“你且去搜查,若是搜不到賊人,你想好該如何與我解釋。”

看周杜神色寡淡不似玩笑,他的額頭上不禁生出細汗來。

正兩難間,一名小吏匆匆跑到侯高身旁,對其耳語一番。

侯高臉色變了變,將來人屏退,快步湊到周杜身前,沉聲道:“大人恕罪,卑職也是奉命行事,剛才衙署收到一封密報,說案犯孔甲此時就在客店內。”

言罷朝身后兵卒揮手,大聲道:“將客店圍住,搜!”

周杜雖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但見侯高前后態度的轉變,心頭不由一沉。

他將一眾騎衛安排在城外,就是為了避免人多眼雜,現在這么一大隊士卒,縱使孔甲功夫再了得,也是插翅難逃。

兀自嘆了口氣后,他也走進了客店中。

這時店內幾桌食客皆是慌忙起身,亂成一團,看著眾人不敢發聲。

店主從柜臺走出,忙上前道:“縣尉大人這是做什么?”

“你且聽好,我等奉命捉拿案犯,有人舉報賊人就窩藏在店中。”

店主臉色倏然一白,窩藏案犯知情不報可是重罪,賠笑道:“小人不知,店里每日賓客眾多,實在無從分辨。”

“各位大人捉拿案犯辛苦,完事喝些小酒。”

說著拿出兩串銅錢,就要往侯高手里塞。

侯高眼睛一瞪,想剮了這眼前這老貨的心思都有。

執金吾就站在身后,老東西這樣看不清眉眼高低,當著他的面給自己行賄。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周杜無所謂,自己領著的一干部下可都看在眼中。

他要是收下這兩串銅錢,以后還如何在軍中立威?

侯高背對著周杜,目光中閃動著復雜的情緒,時而惱怒時而陰狠,到最后他有點沉不住氣了,微微提高了聲音,道:“你這老東西,后面再拿你問罪,將他押至一旁,搜!”

聲音不大,但是情緒很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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