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朱袍玉帶飛鶴補
- 重返大明:我朱厚照揭棺而起
- 騎辰尾
- 2091字
- 2024-01-28 21:58:24
楊一清這次倒是和上回反過來,先看完天子給自己的密信。
看完后,將信拿在手里,沉思片刻。
他讓人將和信一起送來的賜字,先送去制作匾額。
“務必要快,做好了就來同我說。”
楊一清還打算讓吳、鄭二族繼續出力,總得先給點甜頭。
之后,又看了看信中重點提到的一些事。
既然陛下已經在信中言明,會讓陳倫來拜見自己,那這時候,陳倫應當已經得了信。
至于對方的腳程如何,楊一清表示拭目以待。
對于天子的這一安排,楊一清心中不免欣慰至極。
有一個多多少少還知兵,懂戰事的天子,的確會省事很多。
如今朝廷財政吃緊,分撥下來的銀兩本就不算多,吃拿卡要之后,剩下的就更少。
若真按汪鋐所說的,要仿制佛郎機的火器,就需要大量工匠和物資。
還有錢。
打仗就是在打經濟。
之前楊一清就在思考錢糧上的問題。
廣東一省的可能不夠,福建興許可以調一些過來,但總歸免不了推諉扯皮。
如今天子愿意從自己的小金庫里拿出來貼補,算是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
天子的內帑也不多,還得省著點花,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動用。
不過更讓楊一清感到詫異的,是天子對于廣東戰事,所提出的一系列問題。
都是自己在奏疏中,并未提及,或者沒有細說的。
如“兩國船只、火器相較,皇明的是不是要差一些”,又如“船只暫時做不到,那是否可以在火器上想想辦法”。
聯系信中其他的話,楊一清幾乎可以斷定,天子拿出私庫來,就是給自己仿制火器用的。
楊一清慨然長嘆,朝著京師的方向遠眺。
一南一北,相隔何止千里。
天子卻能料敵于千里之外,知戰事之根本。
活脫脫的馬上天子。
若在武功上更進一步,后人怕不得稱一句“小太宗”。
下人此時的回報,打斷了楊一清的思緒。
“陳公公來了。”
楊一清收回目光,挑了挑眉。
速度還挺快。
怕不是一直在等自己這邊的消息,見自己收到了天子密信,就立刻過來相見。
看來天子給了不少壓力啊。
倒是給自己省事了。
正要出去見客,楊一清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燕居服。
“如此見客,不太妥當。且讓陳公公稍待,我換身衣服就去。”
陳倫在前頭坐著,手邊的茶,碰也不碰。
不是嫌這茶太老,不名貴,而是對小命的看重程度,遠甚于吃茶的欲望。
他覺得,自己屁股底下,好像叫人放了一塊釘板,扎屁股。
又不想讓人看出端倪,笑話自己這沒了二兩肉的閹人,硬裝出一副穩重模樣來。
陳倫倚在扶手上,屁股往左邊挪挪,再往右邊動動。
這楊一清是不是年紀大了,都走不動道了?
怎么動作這么慢!
想起宮里傳來的信兒,陳倫又頓時不敢動彈。
陛下留著自己這條命,是因為自己足夠聽話,還能替陛下辦事。
一旦自己喪失了利用價值,還不如喪家之犬。
搖尾乞憐,都沒人會給自己一口吃的。
陳倫斜坐著,突然重重打了一下自己的手。
叫你貪,叫你管不住!
什么人的錢都收,現在可把小命給搭進去去了吧?
若是這回干得好,能入陛下的青眼,往后少不得平步青云。
若是干得不好……呵呵!
陳倫現在是腸子都悔青了。
當時他見佛郎機那些稀罕物,兩只招子跟開了光似的。
現在只覺得,自己前途黯淡。
他耳朵一動,聽到里頭傳來動靜,趕緊坐直了。
方才臉上的表情,悉數收起,成了憂國肅然的模樣。
早在收到宮里來信的時候,陳倫就已經想了無數次,自己該如何同楊一清說第一句話。
腹稿打了好幾遍,推翻重來,重來推翻。
雖然如今這番話,還不算最滿意,但也勉強說得出口了。
皁皮靴帶起了衣袍下擺,大紅色的纻絲云紋自隔斷后,露出一角。
陳倫情不自禁地站起來,兩眼越瞪越大。
青色帶鞓上用的帶版乃是玉質,帶上左側懸著的牙牌、牌穗、印綬,隨動作晃動搖曳。
待站定,胸前繡地栩栩如生的飛鶴補子,在日光的照耀下,仿佛活了一般,下一刻,就翩然欲飛。
陳倫膝蓋一軟,“撲通”一下,跪倒在地。
他的膝蓋骨頭當是很硬的,砸在地上的時候,發出清脆的響聲。
楊一清哈哈大笑,頭上所戴烏紗帽的兩翅,因動作而搖著。
“陳公公為陛下辦事,乃是宮里人,與我相見,不需行此大禮。”
“……來,快快起來。”
陳倫哆嗦著,在隨侍小太監的攙扶下起身。
楊一清這是重回內閣了?
這下自己說話,得越發小心了。
陳倫趕緊把笑擠出來,堆滿整張臉。
“楊公,多年不見,風采依舊。當年您初入閣那會兒,咱家還是個灑掃太監呢。”
他故作夸張地上下打量楊一清。
“如今楊公重新入閣,姿容真是遠比當年更甚。”
和自己一樣,都是沒卵子的玩意兒。
四舍五入,就是他們監宦出了個內閣大學士。
陳倫思及此,又有些洋洋得意起來。
楊一清和宦官的關系素來處的不差,他性情豁達,也不因己身之故,就自輕自賤。
多年練就的人情通達,讓楊一清一眼就看穿陳倫所想。
他也不生氣,只讓陳倫坐了吃茶。
“廣州府當地的茶,我已經許久不曾吃了。今日重歸故里,再飲此茶,只覺茶中自有此地風情。”
“戰時不得飲酒。我以茶代酒,敬公公一杯。”
待陳倫喝了一口,楊一清才慢慢悠悠地道:“先前陳公公所言差矣。”
他笑嘻嘻地看著陳倫,“楊某并不曾重入內閣。”
陳倫臉色一下就難看起來。
合著剛才自己白奉承了?!
早知道費那口水干嘛!
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勁。
他用心端量著楊一清身上的一品官袍。
不像假的唬人玩意兒。
楊一清為官多年,熟知各類規制典章,不可能在這種事情上,給自己找麻煩。
忽地又悚然。
莫非陛下拜了楊一清做三公?!
陳倫忍不住,又朝面上帶笑的楊一清投去一眼。
咽了咽口水。
死了的三公常見,活著的三公,可不多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