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讓列祖列宗定奪
- 重返大明:我朱厚照揭棺而起
- 騎辰尾
- 2256字
- 2024-01-15 22:08:58
朝臣以額貼地,不敢抬頭,不敢說話。
但個個都在心里直罵娘。
欲為明君?
陛下您這可不是剛登基……您是已經(jīng)即位十六年了!
您看看您過去十六年里干的那些事兒!
哦,現(xiàn)在說要做明君了。
早干嘛去了?!
指望您做明君,不如指望孝廟還朝。
朱厚照的話,他們是一個字都不不信。
甚至還覺得朱厚照太賴皮。
他們說以孝治國,朱厚照就說“伏惟圣朝以孝治天下”。
就差指著鼻子,罵他們想忽悠自己做司馬氏第二。
特別是,大家都知道,有晉一朝,出過不少腦子不太好使的皇帝。
是真腦子不太好使。
譬如,何不食肉糜。
他們說孔圣人,朱厚照就說《儀禮》。
《儀禮》原稱《禮》,為儒家十三經(jīng)之一,為儒家傳習(xí)最早的一部經(jīng)。
《儀禮》這部經(jīng)有多重要呢。
先秦六經(jīng)中有它,漢朝的五經(jīng)學(xué)官中有它,唐立九經(jīng)中有它,宋時十三經(jīng)也有它。
儒家三禮,《周禮》、《儀禮》、《禮記》。
可《禮記》中很多篇幅都源于《儀禮》,是《儀禮》的弟弟。
《儀禮》作者有兩個說法,一曰周公,一曰孔圣。
大明國以儒為尊,當然認可孔圣作《禮》一說。
所以,兩個都是孔圣的主張。
那他們是不是該去打一架,看看以哪個為先?
他們說孝廟,朱厚照說太祖。
對,孝廟是朱厚照的爹,子從父,要聽話。
可太祖是大明國基業(yè)的開創(chuàng)者,諸位皇帝的祖宗!
別說孝廟了,就是憲廟……乃至太宗來了,都得聽話,叫干啥就得干啥,說磕一個就絕不能含糊。
朝臣很絕望。
他們覺得自己說的沒錯,可天子說的也沒錯。
天子說錯了嗎?
晉朝不是以孝治國?
《儀禮》說的要是有錯,那就是在否定他們?nèi)寮业暮诵乃枷搿?
誰說有錯,誰今天就得當場血濺五百步。
太祖說的話都在《太祖實錄》上記著呢!
這就更讓他們絕望了。
以前還能旁征博引,引經(jīng)據(jù)典,駁倒天子,讓他勉強聽話一點。
現(xiàn)在好了,天子死了又活,竟然在地府學(xué)會了如何把自己拉到和他們一樣的水平,再用他們的方式回敬他們。
很多人在這一刻,深切感受到了蔣冕的心情。
絕望,無奈,想躺平。
朱厚照讓朝臣跪了一會兒,看火候差不多了,就喊起了。
“都起來吧,你們也是赤心奉國。大家不過言辭上有些爭執(zhí)罷了,都不礙事。”
得了天子之令,群臣方才起來。
有些年紀大的,一時起不了身,還得靠邊上的同僚扶一把。
楊廷和不欲繼續(xù)在這個話題上牽扯過多,多的是政事要處理。
他微微側(cè)頭,胡須在風(fēng)中飄動。
立馬有人會意,將首輔的意思傳下去。
文臣這班響起咳嗽聲。
自班末出列者,張九敘也,刑科給事,首輔座下第一打手。
張九敘長相周正,富有親和力,聲音清亮而不刺耳,口才也是極好的。
“陛下,壽寧、建昌為國戚,慈壽皇太后為天子之母,此乃家事。臣以為,不應(yīng)在朝議時商議。”
朱厚照為難又狐疑,“不是都說天子無家事嗎?往常朕寵幸?guī)讉€女子,你們要上疏。朕久不入內(nèi),你們也要上疏。無子亦上疏。”
“所以,是不是家事,由何而定,由誰而定?”
張九敘不慌不忙地道:“陛下無子,涉及國本,實國事。陛下不入內(nèi)廷,則與國母易生齟齬,天子與國母乃天下夫妻表率,亦為國事。”
“臣等無意阻攔陛下寵幸何人。此內(nèi)廷事,外臣不可干涉。臣等上疏,為的是陛下離京,勞民傷財。更是國事。”
“陛下所言,皆為國事,臣等為何不可上疏?”
“而今日朝議所奏諸事,皆由興府世子牽頭。慈壽皇太后與憲廟太貴妃之爭,乃內(nèi)廷事,實不該拿到外朝議論。”
張九敘看了一眼臉上猶帶著淚,可面色沉靜的朱厚熜。
“興府世子純孝,卻不知廟堂運轉(zhuǎn),內(nèi)廷外朝不分。不過今日乃世子頭次朝議,不明其中之意,亦可諒解。”
朱厚照不開心了。
說他可以,說弟弟就不行。
張九敘,他有印象,老熟人了。
從戶科給事調(diào)到刑科給事,不管怎么調(diào),都還是言官。
朱厚照被他罵過好多次了。
“依卿所言,內(nèi)廷事外朝不可言論。為何朝臣僭越,彈劾皇舅?”
張九敘振振有詞:“臣等彈劾的非皇舅,實禍民之人。非僭越。”
朱厚照連連點頭。
好,裁判下場當運動員。
你說的就是規(guī)則。
那遵循你的規(guī)則不就行了?
“依卿所言——”
在朝臣以為此事要就此結(jié)束的時候,朱厚照話鋒一轉(zhuǎn)。
“壽寧、建昌為禍民之人,朕準先前諸科給事所奏,徹查所犯之事。”
“此外,京師國戚亦有禍民之舉,此番一并查辦。由后府都督僉事陸松領(lǐng)辦,帶刀散騎舍人朱厚熜協(xié)理,著錦衣衛(wèi)處置。”
張九敘想反擊,又開始猶豫。
京師國戚跋扈禍民,不是一個兩個,多年以來,朝臣的彈劾已經(jīng)能把整個乾清宮給淹了。
今日天子要把國戚一網(wǎng)打盡,對朝臣而言,是好事。
抑制外戚,一直是百官努力的方向之一。
參加朝議的自然有國戚,但他們不敢說話,連呼吸都放輕了。
只要一句“你沒做,你怕什么”,就能把自己拒絕的話給打回來。
這節(jié)骨眼上,誰跳出來,誰就是勾結(jié)國戚、是禍民之人。
鍋太大,不敢背。
一背一個死。
張九敘借著笏板,偷眼去瞄楊廷和,見首輔也是猶豫之色。
好事,但有點不敢接。
怕天子后面再玩?zhèn)€大的。
特別是領(lǐng)辦的陸松,乃興府老人,協(xié)理的又是朱厚熜。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真正的主持者是興府世子,天子這是在抬人家一手呢。
興府世子又剛剛吃了張氏的虧,豈能罷休?
肯定以公謀私,往死里整人家!
不過事涉國戚,誰去都沒有宗室子去合適。
身份天然就壓人家一頭。
朱厚照見張九敘不言語,又加了一把火。
“此前朕曾與閣臣們言說,想為鄭旺妖言案翻案,今日正當時,也一并處理吧。”
此話一出,朝野嘩然,群臣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為鄭旺翻案,豈不是意味著天子要認王女兒做母親了?
那慈壽皇太后呢?
群臣一時也顧不上禮儀了,紛紛出言阻止。
“陛下不可!”
“此事重大,當徐徐商議!”
朱厚照等百官的情緒穩(wěn)定些后,問張九敘:“此事算國事否?”
張九敘尷尬地想找個洞鉆進去。
朱厚照也不等張九敘下定論,直接敲定。
“朕以為,此事既為家事,又乃國事。諸卿拿不定個主意,不如就讓太廟的列祖列宗來定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