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朝堂殺瘋了
- 重返大明:我朱厚照揭棺而起
- 騎辰尾
- 2346字
- 2024-01-15 18:49:25
朱厚照此時特別特別為難。
“諸卿所言,皆為弘治舊事……皇考當時已有定論……”
“陛下!孝廟昔年不予壽寧、建昌處罰,皆因慈壽皇太后之故。難道陛下今日還要避而不理嗎?”
兩班文物臣子中,響起數個咳嗽聲,依次自班末行至御前。
“住口!你這是謗訕太后!”
“壽寧、建昌無惡不作,此事不假。可慈壽皇太后乃天子母,豈是你可妄論的!”
“如陛下言,這些皆舊事。既當時不罰,就沒有現下拿來定罪的道理!”
“依君之言,十年前所犯之罪不曾處置,十年后就不可再依法處理了嗎?若今日不在廟堂上分說清楚,往后地方官治理地方,又以何為準?”
“壽寧、建昌乃國戚,豈能與民相提并論。”
“天子犯法,同于庶民。既是國戚,難道不該謹身自省,以做表率?”
“荒謬!若國戚與民同,日后民見貴,如何見禮?”
“昔年李獻吉上疏,彈壽寧、建昌招納無賴、罔利賊民,白奪人田產、擅拆人房屋,強擄人子女……樁樁件件,皆查有實證!今日不數罪并罰,京師百姓如何平冤!”
“陛下明察!京師苦壽寧、建昌久矣!”
“大膽!李獻吉乃勾結宸濠之罪臣!他之言,豈能為真!不過攀附揚名之舉!”
“李獻吉狂直,其心無他,唯盡忠于天子!《陽春書院記》之事,乃宸濠以勢相逼。勾結之罪,不過強加!”
這是宸濠之亂的后遺癥。
正德十四年,寧王朱宸濠于自南昌城起兵。
四十三天后,被時任都察院左僉都御史,汀贛巡撫王守仁一舉平定。
同年十二月,朱宸濠處死于通州,貶為庶人,除寧王藩。
隨著宸濠之亂的平定,朝野內外諸臣,借由此事發作,黨同伐異,排除異己。
不少人受到冤屈,被罷官貶職,如李夢陽這般被削籍,終身不能再為官的,也不在少數。
這些內情,朱厚熜倒是知道些,不是很意外。
令他大開眼界的,是自己第一次參加朝議,就受到了這種沖擊。
原來朝議不是用來商議國家大事,而是拿來打嘴炮的。
朱厚熜有些被震驚到。
他原以為,遠在安陸的小小興王府,官員之間互相攻訐,不過是廟小妖風大。
原來京師的朝堂,也是這樣。
佩服,佩服。
果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興王府官員,不愧是京師出來的,學得不錯。
朱厚照左等右等,見朝議內容越來越歪,而日頭也漸漸高了起來。
有些焦躁。
衙門還有諸多公事,等著這些來參加朝議的官員去處理呢。
“小小”一個家事,怎么能占用大家這么久的時間呢?
朱厚照輕咳一聲,示意谷大用。
在谷大用的制止下,恨不得用笏板往對方身上招呼的言官們,不得不停下來。
朱厚照誠懇道:“諸卿說的都有道理。朕心知,兩位皇舅知法犯法,實為天家之家丑。”
“可是朕又能如何呢?”
朱厚照嘆道:“每每朕欲治皇舅罪,慈壽皇太后就前來乾清宮哭訴。十年時,曹祖誣告建昌伯案也有蹊蹺。”
朱厚照籠著袖子,滿臉的疑惑不解。
“朕當時就不明白,為何犯人關入獄中,還能服毒自盡?他身懷毒藥之事,是獄卒懈怠?”
朱厚照的視線緩緩地,從每個朝臣的臉上劃過。
“還是——另有緣由?”
朝臣們用笏板遮著臉,垂下目光。
這件事,在場的不少人都有印象。
當時就有謠傳,說是慈壽皇太后為了保住建昌伯張延齡,指使人干的。
但苦無證據,也沒人想被一個謗訕太后的把柄,只敢在私下討論。
如今天子在朝議時提出來,已經是把明晃晃的刀子,架在張氏一門的脖子上了。
天子與兩個舅舅不和,繼而與慈壽皇太后關系冷淡,是眾所周知的事。
今上性子外向,藏不住事,喜怒哀樂都在臉上,人一看就知道他心情如何,因何事悲喜。
如今看來,天子是要正式對張氏一族下手,一掃先前屢次失敗的恥辱嗎?
可……慈壽皇太后在中間啊,這就很不好辦了。
不能拂了慈壽皇太后的面子,讓她難堪。
可是以太后的性子,定然是要保住兩個弟弟的。
過去朝臣屢次上疏,彈劾二位國舅,不是都因太后之故,而不了了之的嗎?
難道這次,陛下要冒天下之大不韙,罔顧孝道,執意查辦壽寧、建昌?
眾臣思索著,想要摸清天子的意圖。
有言官出班上奏,出言試探。
“壽寧、建昌乃慈壽皇太后之弟,陛下之舅。慈壽皇太后素來對其二人愛護有加。陛下為太后子,不可不顧太后之意,有違孝道。”
“孝廟有言:‘自古圣帝明王以孝治天下’;又言‘國家以孝治天下’。”
“圣人曰:‘父在觀其志,父沒觀其行。三年無改于父之道,可謂孝矣。’”
“陛下,孝廟與慈壽皇太后伉儷情深,也曾多次因太后之故,對壽寧、建昌多有維護。今陛下不可不顧太后之意。”
朱厚照的臉冷了下來。
他淡淡道:“說得好啊……伏惟圣朝以孝治天下。”
此言一出,群臣齊刷刷跪下,伏地不起。
這是西晉李密寫給晉武帝司馬炎的《陳情表》中的一句話。
晉朝司馬氏,以孝治國。
因為除了孝,司馬氏什么都沒有。
不忠不義,目無君上,洛河之恥,弒君之族。
實該萬世唾棄!
朱厚照用希冀的目光,看著底下這些大臣。
“諸卿是認為,太祖建立的大明國承的是晉制,唯以孝治國,是嗎?”
“儒家五常:仁義禮智信;五德:溫良恭儉讓;五行:忠孝廉恥勇。”
“朱氏乃司馬氏之后人,除了孝,別的都沒有了,是嗎?”
楊廷和捏著笏板的手都在發抖。
他本以為,今天不過是很尋常的朝議。
誰知道天子會把高度拔到這個地步?!
身為首輔,楊廷和必須出頭。
“臣等有罪!”
群臣附和道:“臣等有罪!”
朱厚熜偷偷抬眼去看,御座上的朱厚照的臉隱藏在帷幔之下,神色莫名。
“‘婦人有三從之義,無專用之道。故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此乃《儀禮·喪服·子夏傳》中書。”
“朕未曾聽說,父死,子從母、從舅之言。愿諸卿為朕解惑。”
鴉雀無聲。
朱厚照繼續操作,眼睛都紅了,簡直殺瘋了。
多少年了,他不曾這樣酣暢淋漓過了!
“太祖有言:‘使一家之間,長幼內外各盡其分,事事循理,則一一家治矣。家既治,達之國,以至天下,亦舉而措之耳。’。”
“家齊而后國治。如今禍朕家者,非張氏一族焉?”
“皇考慈善,不忍家丑外揚。如今張氏已為天家痼疾也!”
“張氏不除,則天家不齊。天家不齊,則萬民之苦。萬民乃朕子,萬民之苦,朕亦苦。”
朱厚照輕聲問道:“朕欲為明君,欲政治清明,國泰家安。諸卿以為,從何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