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無功當罰
- 重返大明:我朱厚照揭棺而起
- 騎辰尾
- 2131字
- 2024-02-20 02:43:33
朱厚照還沉浸在想要打哈欠的欲望中。
為了不失儀,他努力壓下那個哈欠,眼角不免條件反射地沁出淚花。
用力將淚花眨掉后,他才意識到,朝臣都借著笏板的遮擋,注視著自己。
而王弟則是肩膀抖個不停。
朱厚照后知后覺地想起來,自己剛才說了什么。
糟了!
朱厚照意識到,接下來自己會面臨何等口誅筆伐。
豈有朝議時,不讓言官說話的?
果不其然,張九敘當即發飆。
他義正言辭的模樣,仿佛受到了極大的羞辱一般。
“陛下何以如此?莫非陛下忘了,本朝言官職責?勸諫天子,稽查六部百司,封駁章奏,建言興革,皆言官分內事!”
“如今陛下令臣回班。明為陛下對臣不喜,實為陛下輕視言官。”
“陛下此舉,不僅令六科言官心寒,更令天下人以為陛下非善納諫之明君。”
朱厚照不免多看了他幾眼。
原來自己在他心目中,還是個明君。
平日上書的時候,可不是這么說的,里頭字字句句都恨不得把自己比作桀紂。
再看看如今這正義凌然的模樣。
大抵那些上書都是叫人代寫的吧。
在眾人的迥然目光下,朱厚照只得承認自己先前失言。
“張卿之諫,甚是有理。”
天子給了臺階,雖然張九敘還不滿意,卻也知道見好就收。
“陛下容稟,臣以為,廣東之戰事,不應賞,當應罰。”
朱厚照挑眉。
說的好有道理,你當著廣東參加戰事的軍官、民壯,大聲再說一遍。
張九敘既然這么說,自然有他的道理。
“廣東戰事之因,乃是廣東按察使汪鋐擅自挑釁佛郎機。首戰不勝反敗,致使我皇明死傷無數,遍地哀鴻。”
“后反敗為勝,卻也讓廣府都司損失慘重。為此戰,皇明投入無數兵力、財力。”
“今歲多地水災,流民聚集京師險生暴亂。為賑災,國庫所余本就不多。”
“如今因此戰事,更是雪上加霜。”
“凡此種種,皆因汪鋐。”
“臣彈劾廣州按察使汪鋐擅自出兵挑釁,損廣府官兵萬千,耗國庫寶財千萬,使天下民心不定!”
“縱覽古今各朝,國蠹莫過于此。懇請陛下明鑒。”
朱厚照聽罷,含笑朝楊廷和看了一眼,又將視線放回到張九敘身上。
“依張卿之意,當治汪鋐大罪?以汪鋐之首級,告慰此次戰事中死傷軍民?”
張九敘堅定道:“當是如此!”
“若賞罰不分明,以何威懾朝野內外之宵小?”
聽完這一番話,朱厚照瞌睡全無。
看來自己上次給張九敘的教訓,還是不夠深刻。
“既如此,就議一議吧。此次戰事,當賞當罰。”
嚴嵩率先出班。
“陛下,臣以為張給事所言差矣。”
張九敘冷眼望著這位御前新貴,捏了捏中笏板,理了下寬大的袖子。
“嚴員外是覺得,當賞了?”
“正是。”
嚴嵩毫不畏懼地對上張九敘,絲毫沒有尊敬前輩的意思。
“依張給事所言,凡戰事,非皇明先攻而敗者,都不當賞。不知我對張給事的說法,理解得可對。”
張九敘反問:“難道不該如此?凡戰必有傷亡,死傷的無論是軍是民,皆為皇明百姓。”
“地方擅自出兵,為邀功之舉。即便僥幸得勝,亦不當賞。”
“其所征為當地民壯,其所耗為皇明國課。不思教化,窮兵黷武,為己私致使百姓受苦。”
“嚴員外難道不見宸濠之亂后,江西之地滿目瘡痍?”
嚴嵩立刻反唇相譏。
“我乃袁州府人,豈能不知?”
“可張給事以此事舉例,我以為甚為不妥。”
“宸濠之亂乃庶人朱宸濠謀反。朝廷不得已,才舉兵平叛。與護皇明而興兵之地方,截然不同!”
“佛郎機野心勃勃,先取滿剌加,后以火炮警示廣府。其目的已是昭然若揭。”
“張給事不滿廣府主動出兵攻打,可是要等佛郎機如倭寇,攻上岸來,屠戮百姓,方起兵反擊?”
“東南倭寇之災,至今愈演愈烈,難道張給事都看不見嗎?”
“難道在張給事眼中,唯有廣府百姓是百姓,東南沿海的百姓,就非皇明之百姓不成?”
“今日若采納張給事所言,才是真正叫那些抗敵于國門之外的將士、民眾寒心!”
“試問,如百姓獲知,保家衛國者,無功當罰。那往后敵軍前來,各自逃命便是,死守一城還受罰,不若一走了之。”
“到那時,張給事再同目不忍見的地方說教化之言,也不遲!”
張九敘連聲道了三聲“好”。
“敢問嚴員外,若不以教化為先,何以令百姓依四時而勞作,何以使百姓敬律法而遵從?”
“嚴員外苦讀數年,據聞昔年高中二甲二名。我不如也。但依我之見,嚴員外早就將圣人言拋之腦后,為官不過以公謀私罷了!”
嚴嵩并沒有因張九敘的話而慍怒。
他做官,就是以公謀私。
說中了,也不會惱。
因為現在他還沒到謀私的時候。
什么都沒做,就橫加指責,這是誣蔑誹謗。
嚴嵩轉頭就對朱厚照深深一拜。
“陛下,臣彈劾刑科給事中張九敘,憑借言官之權,謗誹百官。”
“臣家境貧寒,京師皆知。若非陛下賞賜,元旦節都過不像樣。如今身居陋屋,僅果腹爾。”
“不知張給事從何得出,臣以權謀私之論。”
“臣懇請陛下,著人清查臣之家財,以正臣之清名。”
嚴嵩緩緩起身,眼睛盯著張九敘一眨不眨。
“倒是聽聞張給事家中,財寶無數,遠超本朝官員俸祿。張給事出身貧寒,何以得此財?”
張九敘登時臉色煞白,身體搖搖晃晃,往后退了幾步才穩住。
“嚴惟中,你血口噴人!”
嚴嵩往前踏出一步,絲毫不退讓。
“張給事手無憑據,就毀我清譽。可是想要我以死相爭?”
“若我今日撞死在奉天門,以證己身清白。那張給事敢不敢也撞死在此,以證你家中財寶乃正當得來?”
嚴嵩一步一步,緩緩向不斷狼狽退后的張九敘逼近。
“張給事將教化一事,說得如此毋庸置疑。那今歲韃靼南下之時,就有勞張給事一人力戰,以教化之言,退韃靼之兵。”
朱厚照覺得火候差不多了,正欲打斷,有人卻先他一步。
“夠了!”
楊廷和自班首處回頭,對嚴嵩冷眼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