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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前言

保羅·索爾曼[1]

他叫莫里·施瓦茨。“叫我莫里吧。”他總是這么說,即使對著名節(jié)目主持人泰德·科佩爾也是這么說。1995年,泰德·科佩爾在美國廣播公司《夜線》節(jié)目中對莫里進行了三次電視專訪,每次半個小時,正是這三次專訪讓這位睿智的老人成了全美的偶像。

莫里現(xiàn)身電視節(jié)目的原因如他本人那樣簡單:在77歲高齡,他患上了肌萎縮側索硬化,面臨死亡的威脅。然而,他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表現(xiàn)得更有活力。雖然莫里為人謙遜,但他意識到他可以利用媒體的力量為其碩果累累的一生再添濃墨重彩的一筆,幫助人們消除對死亡的恐懼,呼吁人們公開談論人人都會經歷的疾病、衰老和死亡。

莫里說,“學會如何生活,你就知道如何面對死亡;學會如何面對死亡,你就知道如何生活”。莫里的話不僅適用于正在經歷病痛的人和病人的親友,還適用于身體健康的人。他分享自己對人生的看法,在《夜線》電視節(jié)目、《波士頓環(huán)球報》及全美其他廣播電視節(jié)目上講述他的體悟。

莫里的話正好呼應了人們的精神需求,引起了熱烈反響。成千上萬的觀眾、聽眾和讀者給他寫信,有尋求忠告的,有尋求慰藉的,但多數人是為了感謝他回答了他們冥思苦想仍不得其解的問題。

莫里患的肌萎縮側索硬化會摧毀神經控制肌肉的能力,讓肌肉停止活動,然后開始萎縮。莫里的肌肉萎縮是從腿部開始的,等待他的是逐漸走向死亡。

面對“死刑判決”,莫里決定在生前為自己留下一份美好的紀念。他觀看馬克斯兄弟的滑稽電影,沉浸于他所能找到的各種幽默,告訴朋友他期待他們來訪,并著手撰寫本書中的人生格言。

從某種意義上說,本書是莫里的遺言——關于如何富有激情又平靜地活著,直到生命最后一刻。由于肌肉萎縮,莫里的手顫抖得越來越厲害,寫這些格言的速度日漸緩慢,但他的信念卻日益堅定。起初,他認為這些格言的意思清楚明了,無須詮釋。但他后來意識到,對大多數讀者來說,將其付諸實踐還需要幫助,因為這些格言形式上是一份簡明指南,但內容實則如同禱文般深邃、神奇。

“如果感到悲傷,就盡情表達自己吧,無須克制,可以時常表達!”莫里寫道。

但具體應該怎么做呢?我們不具備莫里那樣的智慧,大多數時候,我們并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傷心悲痛,也不知道該如何去表達這種傷悲。

于是,莫里開始通過講述自己的經歷對格言進行闡釋,幫助讀者了解他是如何獲得這些感悟的,啟發(fā)他們理解這些格言,更重要的是,幫助讀者把這些格言外化于行、內化于心。

口述錄音持續(xù)了好幾個月,有時候很費勁。到最后,莫里拼命想把痰咳出來,眼睜睜看著麥克風從胸口滑落,只能等著別人幫他把麥克風重新別好。隨著錄音的延續(xù),我們越來越強烈地感受到,他的格言不僅切實可行,而且具有更高層次的意義。莫里始終如一的世界觀是在他一生中日積月累形成的,只是到如今莫里才將它完整地表述出來。解釋他的世界觀,對有的人來說似有矯揉造作之嫌,而這些話對有的人來說則十分親切,能帶來慰藉。不管怎樣,對莫里來說,生命的過程就是滿懷愛心地向他人、向全世界,甚至向某種超越人類的存在敞開心扉、直抒胸臆。直到生命的盡頭,莫里都滿懷好奇心和快樂。如何度過生命最后的時光,是這位偉大的老師教給我們的最后一課。

這些格言是莫里世界觀的體現(xiàn),而他的世界觀又是從他的人生經歷中形成的。因此,在閱讀正文前,我們不妨一起來了解一下莫里其人。

莫里出生于芝加哥一個俄裔猶太移民家庭,在紐約的貧民窟長大。他個頭不高,一頭紅發(fā),滿臉雀斑。莫里在最后一次采訪中提到:“我那時穿著到膝的五分褲,像個邋遢鬼。”他記得那時自己“總是看上去還算開心,但內心卻郁郁寡歡”。他母親在他8歲時就去世了,他也因此變得很內向。

“那時我開始意識到生命的脆弱,”他說,“我們所珍惜的一切隨時可能會化為烏有。”

由于幼年喪母,莫里對于愛的缺失異常敏感,渴望別人的關愛。繼母撫養(yǎng)他和他弟弟長大,對他們疼愛有加,教會他們關愛他人、樂于學習。

后來,莫里進入免學費的紐約城市學院學習。畢業(yè)后,他因為患有鼓膜穿孔,在二戰(zhàn)應征服役時被淘汰了下來。他決定申請攻讀研究生,但對選擇社會學還是心理學專業(yè)十分糾結。

“我一直對心理學感興趣,”莫里說,“但學心理學要用小鼠做實驗,我放棄了。”最后,他進入了芝加哥大學攻讀社會學碩士。

在閱讀卡爾·羅杰斯、哈里·斯塔克·沙利文和馬丁·布伯等學者的著作之后,莫里對他們的哲學有了自己的領悟:敞開心扉,表達你的真情實感。莫里研究的重點不像傳統(tǒng)的心理學那樣只針對個體,也不像“社會學”一詞的字面意義所顯示的,只局限于研究社會。莫里樂于將兩者聯(lián)系起來,這是當時新興的社會心理學領域。

莫里初入職場,因為在精神病院進行研究工作,他必須從事心理分析,其間他有了對人生的第一次頓悟。

“我開始明白母親去世給我?guī)淼膫础槭ツ赣H而悲傷。”他在最后一次采訪中說。莫里認為心理治療是一種宣泄手段,通過心理治療,他平生第一次遠距離審視自己,見證自我成長。正如他書中的格言所示,這成了他應對死亡的重要訣竅。

當時,莫里與同事阿爾弗雷德·H.斯坦頓搭檔,在一家非傳統(tǒng)精神分析精神病院的病房工作,負責觀察病人、觀察醫(yī)患人員的關系。令他感到震驚的是周圍人的態(tài)度對病人所產生的巨大影響。在醫(yī)院,莫里仔細觀察并與所有病人都進行交流,包括那些孤零零地蹲在角落里的病人。他禮貌謙恭,敞開心扉與病人交流。漸漸地,病人對他做出了回應。這段經歷讓莫里明白向他人敞開心扉有多么重要,從中他也意識到群體對個人的影響。

斯坦頓和施瓦茨根據這項研究所著的《精神病院》(The Mental Hospital)一書成了社會心理學的經典之作,影響了整整一代醫(yī)學從業(yè)人員。該書出版后不久,布蘭迪斯大學聘請莫里前去任教。多年來,直到去世前的一年,他一直是個參與式觀察者。他為本科生開設了“群體過程”課程,這門每年開設的實驗課教學生學習如何摒棄主觀偏見、如何將自己視為群體的一員并向群體敞開心扉。簡而言之,莫里的后半生都在踐行自己推行的信條。

莫里生前從他人身上受益良多。他感謝妻子和兩個兒子的幫助,他們讓他學會了克制自我,懂得別人而非自己對自己來說更為重要。

莫里感謝他和朋友、同事在20世紀60年代創(chuàng)建的低收費心理治療社團“綠屋”,它讓他有了自我感傷的能力,最初為失去母親悲傷,最后為自己失去健康悲傷。

莫里還感謝他當年在激進思想主導的布蘭迪斯大學社會學系的同事,讓他持續(xù)不斷地捍衛(wèi)弱勢群體,捍衛(wèi)他包容平等的政治主張。

他甚至感謝他晚年患上了哮喘。他說自己在與病魔的抗爭中,學會了如何克服死亡(或者瀕死)帶來的恐懼。

在快70歲時,莫里踏上了人生最后一段旅程。他學會了冥想。對莫里來說,這是心理療法的延伸,學習與自己保持距離、學習如何活在當下、學習向宇宙敞開心扉。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莫里“精神修行”的開始。在另一種意義上,這又是莫里幾十年前就開始的精神修行的頂峰。

莫里的人生經歷凝結成了格言,而本書就是圍繞這些格言寫成的。從伊索到耶穌到俳句再到尼采,簡單而深刻的見解在世界文化中永遠享有一席之地。在電視和信息碎片化的時代,人們有時會將簡短話語戲稱為“語言碎片”。莫里對此并不擔憂,他認為這些簡短的格言適用于心靈,所有心靈。

1995年11月4日,莫里于家中安詳離世。

注釋

[1]保羅·索爾曼是莫里在布蘭迪斯大學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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