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除了它之外的那些長白山妖眾，它們都在哪兒呢？”
陳初九神秘一笑。
“不急，馬上就知曉了。”
“好了，靈運，現在正是時候，快把客人請出來吧，讓人家一直窩在葫蘆里，成何體統。”
陳靈運喚出玉葫蘆來，心念一動，茶樓正堂之內，便出現了一只身形龐大的老樹妖。
“定！”
陳初九一聲清喝，那老樹妖便蜷縮在地，動也不能動。
“尊駕，無需如此，昨夜龍虎山上，我親眼看著你發揮神威，我知道不是你的對手，怎么敢輕舉妄動？”
陳初九笑了笑。
“不不不，老兄，我不是懷疑你要干什么，只是……我這地界地方小，你要是亂動啊，估計要碰爛我不少桌椅板凳，再一不小心，興許天花板都要叫你頂穿了去啊。”
陳初九手一揮，老樹便察覺到了自身的禁制已經解除，小心翼翼地從地上爬起，半蹲在地既沒有碰到家具，也沒頂到棚頂。
他低聲道了一句多謝，將目光轉向陳初九——
他目光撇過去一瞬，便被陳初九手指間的那條細小白蛇死死吸引住，好像拽也拽不開一般。
“這……！”
“怎么樣？認出來了？”
老樹雙眼發直，筆直盯著白色小蛇，雙眼之中，淚水如決堤般滾滾而下，難以抑制。
“啊……你怎么變成了這副模樣……”
陳初九嘴角一挑。
“嗨，老兄啊，他還能保住一絲神魂和肉體，就已經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他眼神一轉，看向雖然激動無比，但仍然被狹小空間拘束著，不敢亂動的老樹。
“好了，現在你也看見了，你們真君還有兄弟們，現在都在我手里面，你也該說些我想知道的事情了，比如說……”
“您一定想知道，到底是誰指使收買我們去做這次事情，是吧？”
老樹很快調整好了情緒，沉靜地說道。
“不錯，那么答案是？”
老樹閉上眼睛。
“抱歉，現在只是看見了真君，但還沒有見到弟兄們，不知道您將他們藏在哪兒了，請原諒我生性多疑，只是不能親眼所見，我無法放下心來與您交談。”
陳初九聞言淡然一笑，左手之中又現出那只瓷碗。
“好吧好吧，那也無妨，既然你要見見，那便見見。”
老妖皺眉。
“那么……該怎樣見？”
陳初九指了指瓷碗。
“你的老兄弟們，他們就在這里啊。”
老樹的眼睛瞪大。
“什么？”
“嗨，多說無益，來吧來吧！”
老樹只覺得有點恍惚，眼前這人竟然說，自己的兄弟們都在他這只碗里？
這是什么意思？
這絕對不可能是字面上的意思——難道是某種難以理解的暗示？
千歲真君座下有一位老樹，一頭老猿，兩只老妖年歲很高，不比他們真君小上多少，但他們并非以戰力見長，一直忠心耿耿地伴隨在千歲老妖左右，承擔的是高門大戶之內“管家”的工作，相比于那些滿腦子打打殺殺的大小頭領，他們二妖更具智慧，更知曉人情，更明白凡人世界里的種種狀況。
陳初九見老樹沉思不語，哈哈一笑。
老樹死死盯著陳初九手中端著的瓷碗，想要從中看出些奧秘來。
他盯視半晌，只覺得好像眼睛一花，在碗里看出些虛無縹緲的白色云氣，他活在世間好幾百年，從未見過這種東西，只覺十分好奇，忍不住仔細看去，想要一探究竟——
那一點虛無縹緲的白色霧氣，竟然猛然自碗中蔓延起來，霎時間他只覺得視野之內，盡是一片雪白茫茫，什么也看不見。
老樹猛然覺得有些失神，只覺得身體一晃，支撐身體的一雙腿失去了知覺，就好像自腰以下什么都不存在，整個身體撲倒在地。
他很快發覺狀況不對——老樹身為植物化妖，生于土地雨露之間，對自然環境最為敏感，剛剛他明明半蹲在茶樓的木質地板之上。
而現在，他的身下分明是土地，實打實的土地，能夠讓他扎根其中的土地。
而從他身周流轉而過的空氣，也不再是城市內那種渾濁不堪，難以忍受的濁流，而是無比清澈，充盈著滿滿天地靈氣的芬芳氣息。
“來，站起來好好看看這兒吧。”
老樹茫然地自地上爬起，四下觀望，卻發現自己的身處之處已經不是那座茶樓的大堂，而是……
一座島嶼的岸邊？
腳下土地之外，是一片無比廣袤，一望無際的白色海洋，滔滔白浪不斷凝結翻滾，在近乎無盡的海面翻騰不休，而在眼前的海面之上，還有著不可計數的島嶼，分布在視野可見的范圍之內。
在視野的最盡頭，是一輪碩大，渾圓，散發出灼灼烈火的圓日，在海與天的分界線上，攪動著白色海水。
而他們所站之處，是一處極高的海崖邊緣，向前邁出一步，便要墜入白浪之內。
陳靈運好容易才看清眼前的一切，只覺一股恐懼涌上心頭，不由得迅速向后退出兩步。
陳初九伸出手掌，輕輕按住侄子肩膀，幫他穩住身體。
再四下看上一圈，才發現不只是小叔和老樹妖，連帶著琉璃姑娘和紫鳶姐也一起來到了這里。
琉璃表現的甚至比他更加夸張，她手里捧著一杯灰蒙蒙不不知道是什么的飲料，長大嘴巴看著周圍的一切。
“掌柜的……這是啥狀況啊……你帶我們回去嘞？”
而紫鳶卻沒有表現出多少驚訝，只是很有興致地以審視的眼光看著周圍的一切。
陳靈運艱難地咽下一口口水，緩慢提問：
“叔，這是哪兒？”
陳初九云淡風輕地拿著不知從哪兒來的一根水靈靈的黃瓜，小口地啃著。
“是碗里啊。”
“碗里……碗里為什么會有海島和海？”
陳初九又咬了一口黃瓜。
“海？靈運你不妨再仔細看看。”他笑著用拿著黃瓜的手向著那片海水一揮。
那片海水，竟然猛烈地翻滾起來，好像壺內沸水般翻騰。
陳靈運這才注意到，那并非是水，而是一片極為廣袤的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