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最寶貴之物,自然是女兒了。
陳初九雙眼微瞇。
白衫公子,不就是那個打傷了眾多龍虎山道士的那只“左護法”?
有意思,有意思。
他們說此妖行事張狂目中無人,看來果真如此,不但不屑于做小偷小摸之事,還要提前寫下信函,告知你要擄走女兒,讓你提前做好準備。
看來對自己還很有自信。
等等——
它留下信函提前告知,恐怕不僅是因為張狂。
如果靈運長期為李家除妖,想來白衫公子不會不,那么遞上信函,靈運不可能坐視不管。
再加上靈運見自己師兄弟遭其毒手更心懷氣憤,而后只需根據情況帶上足夠戰力按時到場,便能一網打盡。
怪不得出去的那一批道士都是被那白衫公子所傷,只是為了激起靈運心中憤怒,確保他咬住魚鉤罷了。
想明白了這一切,陳初九眉毛一抖。
好一個套中套。
白衫公子,智計不錯,只是可惜可惜,你想套的,可是我的侄子。
那可就別怪我把魚鉤魚線連帶著你這下鉤之人,一并拽進水中了。
陳初九眼中寒光一閃。
李輕凌只覺得剛剛那一瞬間,這清俊男子突然變得很是可怕,甚至連自己全身寒毛都倒豎起來,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要逃跑。
幸好,那種感覺只持續了一瞬間。
靈運哥的叔叔看上去應該是個好人,剛剛應該是我的錯覺吧?
陳初九放下紙張。
“原來是姑娘被妖盯上了。”
“嗯,雖然老爸早就請過天師府真人在我家宅子周圍布過陣法,一般的妖無法侵入,不過我們還是不能放心,畢竟不清楚那個白衫公子是何人物,已經請來了不少道長在家里等候,以防萬一。”
她將雙手合于一處,放在胸前。
“不過,就算這樣,我還是覺得心中不安,想請靈運哥在我身邊,陪我度過今晚。”
陳初九輕笑道:
“明白了,雖然我不能替靈運做出決定,不過以我對他了解,想必不可能坐視不管。”
“嗯!我想也是這樣,靈運哥對我最好了!”
少女臉上微微泛起紅暈。
陳初九試探性地問道:
“李姑娘,這些年我游蕩在外,也稍微懂點奇門遁甲,術數符箓之類,雖然學藝不精,只懂一點點皮毛,但多少可能起點作用,今夜之行,我想與靈運同行,不知可否?”
李輕凌臉上出現驚喜神色,這種關頭,自然是幫手越多越好。
“原來叔叔也會這種嗎?那當然好了,還要多謝叔叔,事情過去后,我們一定會拿出讓叔叔滿意的報酬……”
陳初九舉起一只手掌。
“無需,這些年若沒有姑娘,不知靈運生活會怎樣艱苦,我作為長輩卻沒盡到責任,多虧有你們,所以此事無需給我一分報酬,權當是陳初九報答恩情。”
這番話千真萬確,沒有半分虛假,陳初九最大的心結莫過于將侄子獨自留在那兩個惡人手中,雖然不是自己能選擇的,但還是覺得有所虧欠。
只要是對侄子有恩,照顧過他的,便是對我有恩。
他頓上一頓,繼續道:
“還有,我會治好姑娘的病。”
他第一眼便能看出,因自小以來常年沉浸在妖禍的恐慌之中,少女的神經并不健康,常年的心情壓抑,又連帶起一系列慢性病癥,導致她的身體并不健康。
李輕凌瞪大眼睛,驚訝十分。
“叔叔你知道……我的病么?”
陳初九只是笑笑。
“這些年,我學了點醫術之類,懂點皮毛,不足掛齒。”
少女看向陳初九的目光又多了幾分驚詫。
“……叔叔你會的可真多啊。”
“呵呵,都是皮毛罷了。”
她并不完全相信眼前之人說能治好自己。
雖然他一眼就能看出自己有頑疾,肯定很有能耐,不過她也知道自己的病太過頑固,父親請來多少名醫,也無濟于事。
“那就多謝叔叔了,如果能治好的話,那真是幫了我大忙。”
說話間,鑰匙插進鎖眼的聲音響起,陳靈運從門口探出身子。
“叔,我回來了……哎?輕凌,你來了?怎么,又發生什么了?”
輕凌將那張紙拿給他看,又復述了一遍剛才所說,這時間陳初九已經坐在電腦前見縫插針地啟動了游戲。
陳靈運沉吟一陣,問出了個問題。
“叔,此事你怎么看?不知為何,我總覺得太過湊巧,像個圈套。”
陳初九放下鼠標,但并沒有回頭。
“靈運,別的我不多說,只能說照你想的來做就好,我回來不是來操控你的,不論是這次的事兒還是未來的事,只要你沒有被蒙蔽雙眼,我就會尊重你所做的決定,我會做的,只有盡我所能的幫助你。”
聽著兩人說話,李輕凌雙手交叉握著茶杯,看向青年道士的眼神中,略帶一絲不安。
她很害怕,害怕他會不管自己。
陳靈運堅定點頭。
“叔,多謝,哪怕真的是圈套,我也想去。”
一聽這話,少女臉上現出歡喜神色。
“首先,我不能丟下輕凌不管,再有,我也不能放任那白衫公子殘害我師兄弟而坐視不管。”
陳初九滿意點頭。
“好,很好。既然信紙上所說時間就是今夜子時,那我們馬上就動身,去李家候著,以免妖物狡猾。”
“好,那便如此。”
……
那位李家小姐打了個電話后十分鐘就有一臺由戴著黑墨鏡壯漢開著的奔馳到自家樓下,陳初九真切地明白了為何侄子這些年過的還算滋潤,畢竟雇主家里的確有實力。
不過,這也不會怎么影響小丫頭在他心里的形象,畢竟這邊的錢財地位,在他眼中根本不算什么,唾手可得之物罷了。
一個小時左右車程,叔侄二人便來到了李家宅邸。
那是一座帶院子的三層別墅,院落里整齊地種著花木,有一條鵝卵石鋪成的小路,自院門口通向屋內。
陳初九稍微打眼一看,就能看得清保護這宅子的陣法。
那陣布的嚴密且很是合乎章法,是專門針對妖,于人無礙,雖然在那邊,這樣的陣恐怕攔不住修為八百年以上的妖,不過在這邊,已經算得上是相當不錯了。
陳初九大概清楚了——在這邊的妖,哪怕相同血脈相同修煉年份,也比不上那一邊,大概是因為天地之間的靈氣濃郁程度大相徑庭。
今晚對于他來說,也是有著必須完成之事的。
他一直懷疑,千歲真君所謂的一千五百載修為到底是否準確,今天如果能直面他的左護法,就能通過那個白衫公子的修為反推正主的層次了。
畢竟沒有那個妖主會選弱的手下擔任左右護法這種位置。
所謂護法,與左膀右臂無異。
李家小姐帶著叔侄二人走入李家宅門廊,兩人發現,已經有幾位道門弟子在客廳之中錯落有致地等待著。
陳初九大概掃上一眼——除了其中有一位大概六十左右,坐在眾人中間大有領袖意味的老道,其余的都是二三十歲的年輕人,一打眼就能看透他們的修為,甚至沒有一人能趕得上那位大師兄張弗為。
有錢能使鬼推磨不假,但就算有錢,也得請來幾只好鬼。
不然磨盤都推不動。
一位身著灰色道袍,看上去三十出頭的道士見了陳靈運走入門廊,點頭示意。
“靈運,你果然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