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默并不知道對面這姐們的內心戲。

但是看著她苦澀的面容，心中有了猜測。

這節目確實沒劇本。

因為在短短24小時內，對方生動展現了從線上的耿直到活潑，線下的高冷到生猛，再由嚴肅轉到真誠，最后落到苦澀的割裂式情緒波動。

割裂，意味著沒有邏輯。

而沒有邏輯，又往往意味著現實。

在這之前，齊默并不相信有生物能在未遭受重大打擊，且精神狀態正常的情況下產生如此劇烈的情緒變化。

但現在他相信了。

這種生物叫做女人。

齊默不理解，但是大受震撼。

那是真的牛批！

感慨的同時更加堅定了內心信念。

戀愛，狗都不談。

可就像數學一樣，一個定理的成立往往會牽扯出另一個定理。

沒有劇本的確立，就引申出一個令人遺憾的事實來。

沈溪晴確實是個黑子。

齊默再看滿桌菜肴，就覺得自己還是下手輕了，于是便決定為對方的減脂事業添磚加瓦，主動提議道。

“喝點？”

正被愧疚啃食內心的沈溪晴不疑有他，點點頭沒有拒絕。

齊默起身就去找白酒。

那東西熱量高。

剛起身就想起當初穿越自己嫌晦氣，就把酒全給扔了，現在屋里里別說白酒了，啤酒都沒一瓶。

酒到用時方嫌少啊……

這時，齊默突然想起自己還有瓶存貨，翻箱倒柜薅出來一瓶長城干紅。

這還是他當年參加《偶像新世代》之前為自己買的壯行酒，卻被杜勇說配不上未來天王的檔次，自己掏錢買了瓶好酒，這瓶就留到現在了。

看著剝落的標簽和滿是灰塵的瓶身，沈溪晴有些抗拒。

“要不我來買一瓶？”

齊默本能的就要答應，可看見她眼中的嫌棄又轉變了口風，“別呀，不是拉菲喝不起，而是長城更有性價比。”

說完不等沈溪晴回答就起身找起酒杯，找了半天沒找到，干脆從櫥柜里拿出兩個裝菜的大瓷碗來。

拿筷子捅開木塞，咕咚咕咚將一瓶酒分倒在兩個瓷碗中，將其中一個推到沈溪晴面前。

“感謝沈老板的仗義疏財，”齊默舉起瓷碗，“話不多說，都在酒里，走一個。”

“……”

沈溪晴看了看還飄蕩著木屑的瓷碗，又看了看齊默，想要拒絕又擔心刺傷他的心，糾結半天才費力的雙手捧起瓷碗和齊默碰碗。

畫面看著不像約會，倒像是結義。

“別光喝酒，吃菜啊。”齊默催促道。

見沈溪晴面露難色，猶豫半晌卻還是動起筷子，頓時體會到小胖制作九轉大腸的快感。

小黑子，就你要減脂是吧？

……

酒足飯飽。

沈溪晴左手支腮，眼光有些迷離。

明明只是一瓶廉價紅酒，卻比她喝過的所有酒都要澀。

抬頭看去，只見齊默正在剔牙。

除了家人，還沒有異性在她面前這樣做過。

那些懷抱著同樣目的的男人，只想把自己最優雅與強大的一面展現給她。

唯獨齊默，與她相處時就……只是相處。

去圖書館是為了看書，做飯是為了省錢。

所有動作都回歸本源，沒有任何的附加企圖。

是因為我說討厭他，他才這樣做的么？

還是他本就如此？

在酒意的驅使下，不解、疑惑與愧疚等情緒通通轉變為好奇。

無法抑制的好奇。

剝掉那層保護殼，下面究竟是怎樣的一顆心？

面對外界的中傷，他真的毫無波瀾嗎？

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會痛哭嗎？

獨自聽歌的時候，他會流淚嗎？

“齊默，你……”

“嗯？”

沈溪晴一句‘是因為我討厭你才這樣的嗎’都到了嘴邊，又生生給咽了下去，“退圈這兩年你干什么去了？”

齊默放下牙線，見沈溪晴目光炯炯的盯著他，想了想，開始給自己打補丁：“學習，沉淀。”

沈溪晴想要更具體的答案：“那你為什么復出？”

“缺錢。”

“缺錢為什么不早點復出呢？”

“……當時還在學習。”

“既然學好了，為什么不去拍戲，要來戀綜呢？”

齊默：……

哪來那么多為什么！

藍貓淘氣三千問啊你！

不拍戲是我不想拍嗎？

“最近公司有業務調整，影視方面的資源比較少。”齊默美化了一下，不想說公司老板是被他坑到提桶跑路了。

沈溪晴沉默了一會，隨后眼含憐憫的鼓勵道：“齊默，加油。”

齊默：……

自從上了我戀，齊默感覺自己都快成加油站了。

明明拿著一百萬一期的費用，所有人卻都在要他加油。

加油什么，加油掙錢嗎？

莫名其妙的。

“不是嘲諷啊，我就是單純的好奇，你是怎么在諸多情緒之間做到如此自如的轉變？”齊默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疑惑。

“我只是在真實表達我當下的感受。”

懂了！

問題的關鍵就是找到關鍵的問題，情況具體是什么樣還要看具體的情況。

和您聊天很有收獲。

齊默決定從根源病灶下手：“那你為什么討厭我呢，是因為我淘汰了你家哥哥嗎？”

“不是。”

“我是你偶像的對位？”

“也不是。”

“那就是因為我業務能力不行了。”

看著正在尋找自身原因的齊默，想到他這兩天的表現，沈溪晴莫名有些心疼，身子向前傾，靠近齊默柔聲道：

“其實就沒有練習經驗的素人來說，你的表現已經不錯了，只是你的名次太高，之后的資源又太好，一對比起來就顯得你差了。”

沈溪晴直起身子，抬頭撫摸齊默的頭，就像撫摸一條受傷的小狗：“齊默，其實你已經做得很棒了。”

她在安慰我？

齊默愣住，這些年來所有人都要他堅強、振作，沈溪晴還是第一個和他說“其實你已經做得很棒了”的人。

剛回過神，就再次沉迷在眼前的風景中。

沈溪晴小巧的巴掌臉因酒精而變得紅撲撲的，如同熟透的多汁水蜜桃，令人食指大動。

迷蒙水潤、映照著整片銀河的眸直勾勾的看著自己，紅唇微張，呼出的氣息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頰像是在發出無聲的邀請。

原本就雄偉的規模因為前傾的動作顯得更加豐碩，美艷得不可方物，整個人就像剛融化的冰，讓人想要一飲而盡。

兩人無聲對視。

這一刻，齊默沒有感覺到心臟的跳動。

……

蹭蹭蹭。

幾乎是同時，兩人一起往后縮去。

“這就是你的目的嗎？”齊默不敢看沈溪晴，說著不著邊際的話來掩蓋自己的慌亂，“我承認，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沈溪晴沒有回話，低著頭捂著臉。

久久沒有聽見回答。

齊默用余光掃視，繼續開槍，“都這么晚了，要不給你開個鋪吧？要不也不用麻煩了，我家真有塊熒光手……”

沈溪晴登時站了起來，就往房外走去。

齊默不受控制的跟隨她回頭，就見沈溪晴連鞋都沒換，提著高跟踩著一次性拖鞋往外走去。

齊默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嘭。

房門關閉。

齊默有種劫后余生的慶幸，又有種難以言明的失落。

“今天該做白灼蝦的……”